斗笠鬼看到眉月儿异常坚决地表情时,只好作罢。
“放了这个贱——陈凤娇!”
陈凤娇从牢房里跑出来,奔到眉月儿的跟前:“眉月儿,你为什么前来?我来是为了替你,这一来正中了斗笠鬼的诡计啊!”
眉月儿笑了:“凤娇姐,谁也代替不了谁!”
陈凤娇无奈地连连叹息。
“斗笠鬼,我说的放了陈凤娇,是她体内的小红蛇!”眉月儿傲视着斗笠鬼。
“眉月儿,我迟早会放了她,但不是今天,只要你肯做我夫人,日后一定兑现我的诺言!”
眉月儿则不依不挠:“好了,斗笠鬼,放她走吧!”
陈凤娇不走,眉月儿冲她递个眼色,这才下了悬梯。
眉月儿拿起小笼子,里边是精灵聪慧的白蝶儿。
白蝶儿为了偷解药,被斗笠鬼抓获,她打开笼窗:“白蝶儿!快回家吧!”
白蝶儿飞出洞外,复又踅回,久久不去。
斗笠鬼惊讶地夸赞道:“真是一只好蝴蝶儿,有情有义!”
眉月儿随后说道:“你我虽然同为鬼魅,可各自的境界却不相同!我们皆不及它,当初,我们在阴世时,共同抗击大秦威势,如同兄妹,今日来到阳间,却要手足相残,还做什么夫妻,真不知羞耻啊!”
斗笠鬼的目光冷下来。
“鬼涌阳间,阳间人并不曾侵害我们,我们不思报答也就罢了,反而还肆意侵扰阳间,这本身就是作恶!我只答应过你,与你成婚,却没有答应与你入洞房,更没有答应过,做你的夫人,与你一起生活!”
斗笠鬼突然拍手大笑:“好一个眉月儿,伶牙俐齿,抠字遣词!我服了,但是你想过没有,这洞穴,你进得来还能下得去吗?今夜,我要强霸你做我的夫人,今夜之后,你爱去哪就去哪!”
眉月儿依然毫无畏惧之色,冷冷地说:“我出不出去,无所谓,鬼的一生,最终化作尘烟,才是至高境界,只想再劝你一句,如果你胆敢再侵扰阳间,定是死路一条!信不信由你!”
日光衔山,只留一抹绛红,如腊梅吐蕊。
眉月儿来到洞口,向峰下望去,高不见底。
“斗笠鬼,还想与我成婚吗?”
斗笠鬼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后:“眉月儿,你别……”
眉月儿纵身一跃,便如一片白云,轻轻地坠下。
斗笠鬼凌厉地目光中,一股仇怒与怅落射去。
“眉月儿——不摔死也残了!这山峰,连我都飞不下去!哼!”
她轻轻闭上眼,耳边的风越来越急,越来越硬,如同树枝的划割一般。此时,脑海中跃出楚江童,他正在默默地望着自己,眉目含情,情深意切,若哭若语……
眉月儿跃下山峰之后,料到凶多吉少,便在半空中,挥簪击向岩壁,本想以此减轻一些下坠的压力,孰不知,这岩壁被斗笠鬼浇过鬼血胶,簪刃虽说锋利,却插不进去。
可见,这斗笠鬼没少在这悬崖上费功夫!
想到楚江童,求生的本能让她决定再次努力,双手伸出,用力抠抓崖壁,可是,光溜溜的崖壁,连一片青苔也不见,啊!
楚江童——
她几欲绝望之时,突然大声喊道!
突然,眼前两个白影闪动,翅飞如鹰,脊廓若镫……
啊!眉月儿来不及多想,忙伸手抓住它,一会儿,悄然下落。待落到谷底,松手细看,手中居然抓着一只白蝶儿,而身下居然是一只大大的灰色鹞鹰!
它——原来是楚江童在拱雪天峰救治的那只看护神秘草房的鹞鹰。
鹞鹰目光虽说凶厉冷酷,但是在眉月儿面前却很温顺,一会儿,便叫几声,飞走了。
哦!谢谢你们!
白蝶儿欢快而舞,快乐异常。
原来,自己刚才将它放了之后,但它并没有离开,而是隐身于洞外的一侧,伺机救出眉月儿。恰巧,她跃下绝峰,白蝶儿便等着斗笠鬼回洞后,突然闪身向崖下追眉月儿。但是,以它自己的力量根本救不了眉月儿,正在此危急关头,一只鹞鹰突然从空而降,从下边托住她。
眉月儿与白蝶儿赶回草房。
楚江童正在苦苦期盼,姜志雄拈着刚画好的洞内布置图跑来。
眉月儿拥住楚江童,白蝶儿立于一旁,似听似想,令人生怜。眉月儿细说着刚才的经过。
姜志雄激动地说:“幸亏这白蝶儿和那只鹞鹰!”
老婆婆直到此时才明白怎么回事!
楚江童思虑再三,低声说:“看来,斗笠鬼已经准备血洗古城了,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自古以来,擒贼擒王,只可惜,我有伤在身,不是他对手,陈凤娇又随时会受到折磨,我再想想看!”
眉月儿说:“他以为我死了,会不会猜到你定会悲痛欲绝,而趁机来消灭你?”
楚江童闻之惊然,拍手大悟:“对,他知我虽然受伤,但还是杀不了我,便不敢贸然而动,为何不去……”
姜志雄听了楚江童的计策,连连点头。
当夜,便换上楚江童的衣服,携剑入山。
楚江童的这个计划,其实是为自己的身体康复争取时间,叮嘱姜志雄:务必要扮的逼真,骂叫声要狂,让斗笠鬼以为眉月儿死了,自己肯定前去拼命,还要让他隐隐感到——楚江童因为灵悟之气护身,伤势已经飞快痊愈。这样,他便不敢贸然下山了。
姜志雄去了鸡冠峰之后,楚江童蹒跚着在门外设了几处防护机关,以防万一。
夜半之时,姜志雄回来,筋疲力竭,咕咚咕咚灌下几瓢水,这才说道:“还真别说,斗笠鬼没敢下洞来,不过,我回来时,有两个鬼卒悄悄尾随,我猜,他们定是探探虚实的……”
楚江童坐在炕上,思维飞转:“这个斗笠鬼另有一处栖居之穴,自己去跟踪过,看来,他也是狡兔三窟,以防不测。
就是陈凤娇受他操控,没法解决!只有生擒了他,才能救陈凤娇。还有那失控的变异火蛇,如今不知去向。
它,更是阳间的一大祸患呢!
一连几天,斗笠鬼并无动静。
陈凤娇体内的小红蛇发作,渐渐稀疏,相隔的时间长了,可疼痛折磨的程度却一次比一次加剧,眉月儿欲要看看她手臂上的小红蛇图纹。
陈凤娇脱下一条衣袖,眉月儿不禁大吃一惊:“啊!……”
陈凤娇忙狐疑地闭眼急问:“眉月儿,怎么啦?”
眉月儿当即说道:“啊!没什么?看到它,就更加痛恨那斗笠鬼!”
陈凤娇从来都不敢看自己胳膊上的小红蛇图纹。
楚江童终于明白:这个斗笠鬼不同于一般的鬼魅,他有高深的功力,敏捷的思维,不可低估的势力,若想灭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另一个大困难就是,自己身为阳间人,所作所为,代表着阳间人的品格与道德。自己又不能借助和利用他们阴族同类之间的矛盾,让其互相残杀,各取其灭!
不能!绝对不能!哪怕自己成为阴族的众矢之的,也不能用如此的诡诈之道、卑鄙手段。
为了这阴阳双衡,人间与鬼界的和睦相处,却不是生杀与胜败。
胜,是一种制止;败,是一种宽容。
眉月儿陪楚江童下了山。
回家后,妈妈正在扫院子,爸爸正在收拾行囊——年前就要奔赴南方,实在憋不住了,南方啊南方,有瘦弹簧在那里迎接。
几天不在家,没想到爸爸这么快就决定南下。
“爸爸,瘦弹簧没谱,你别急!噢,来年去不行吗?”
爸爸眼一瞪:“你才没谱,人家没谱,豪车开着,美女领着?切!”
冬季真是个特殊季节,有人回来,有人出去!最没季节的是钞票,钞票不冬眠。
“真要去?”楚江童喊起来。
“天哪!你不会相信实力派的语言,你只相信破吉普和破画笔!”爸爸的话突然很尖刻,这是鄙视。
妈妈很坦然。
她默默地、诚恳地扫她的院子,目光镇定,好像脚下的地是一家禅院。
楚江童求助似的望着她,妈妈什么也不说。
无奈,这是更深刻的对爸爸的鄙视。
眉月儿在一旁推他一下,示意他别再喊叫。
楚江童回画室,一层尘土积在画案上,杯子里的残茶,被泡得又大又暄,好像这间画室里已经好久不住人似的。不仅自己不太习惯,连亲亲白蝶儿都不习惯了,掰着翅子狂飞乱舞,眉月儿感激地望着它,总想逗它几下。
楚江童叼上烟斗:“他妈的!瘦弹簧,不接我电话,连短信也不回,哎呀!人之初,性本善,玩心眼,早滚蛋……”
眉月儿咯咯笑起来:“楚江童,能不能别改咱的古文化?我发现,你总是改古诗,你怎么这么坏?”
楚江童扑哧笑起来:“现代社会,不缺疯子,就缺正常人!我不改人家也改,没办法,嗨,你别说,现代人老有才了!改的那些诗啊——”
“风马牛不相及!”眉月儿有些看不起那些乱改诗的现代人。
楚江童得意地拍着画案,“也可以叫驴唇不对马嘴,还别说,就这种东西能流行,点击量高!”
眉月儿怅怅说:“如果,祖先看到我们乱改他们的杰作,会是什么感受?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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