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儿不见了,墙上挂着的画中出现一片揪心的苍白。
当初,楚江童画好一幅百蝶图之后,故意留了个空儿,让白蝶儿飞上去,一看,果真奇妙,亦真亦幻,除了自己,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得出来,这才放心地将一只自己制作的假白蝶儿装进了小竹笼,去找姜志雄。
本该,灭了这双头恶鬼,便不再牵扯这只无辜的小生命。
屋子里,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它虽然没有多强的攻击力,可若是陌生人来捉它,总该不会束手就擒吧!
谁盗走了白蝶儿?会不会是双头鬼的主子?他又是谁?
看来,白蝶儿果真牵扯着一个神秘的交易!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白蝶儿也不曾回来,楚江童望着清冷的院子,一点困意也没有,痛苦地为白蝶儿下了个定义:被恶鬼掠走了!
眉月儿回山上换了一身洁净的衣服,便回到画室,楚江童的血衣丢在墙角,眉月儿去洗了,晾在院子里的铁丝上。
楚江童判断:这一定是一个熟悉的鬼,白蝶儿一定认识他!会是谁呢?很可能和双头鬼扮演着相同的角色,双头鬼死了,那个主子又将任务转嫁于他。
由此可见,要么双头鬼的死已被主子得知,要么,假白蝶儿一事,主子得知后,对他失去了利用价值。
双头鬼的主子,只想得到白蝶儿,并非想消灭自己?还是尚未到消灭自己的时刻?推测毕竟是推测,在真相尚且未知之前,没法断定。
自从白蝶儿失踪之后,眉月儿的心情并不比自己轻松。
“楚江童,白蝶儿虽然现在可能置身于某个鬼的手中,应该没什么危险,若是一场阴谋或是一个要挟条件……”
“眉月儿,阴世的争斗,并不比阳间轻多少,这也正是我所担忧的,他们若因一时要挟,伤了白蝶儿,也是极有可能的,这件事,暂不声张,只有你我知道……”
楚江童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眉月儿略作思忖后,满心赞成。
一大早,楚江童携着眉月儿欢欢快快地回了小草房,古柏公公见他们如此高兴,有点糊涂,遂笑吟吟地调侃道:“情种吵架不过夜……”
眉月儿拍它一下:“就你爱多嘴,不理你了!”
老婆婆颠出草房,吃了一惊,看看他俩的快乐样,偷偷笑了:“眉月儿,还不快带小童进屋?咦,手里托着什么?”
眉月儿咯咯笑着:“白蝶儿,虽说这大冷的天,却在屋里待不住,要透透气……”
楚江童拿起水桶,从墙上摘下担杖,去山坡下挑水了。
回来后,又抓起扫帚,将草房前打扫得干干净净。
老婆婆撵着直说:“小童小童,别扫了,你把活都干完了,我老婆子还不闲出病来?快进屋……”
眉月儿翘首顾盼,待到日头高照,便和楚江童一起去放白蝶儿,让它晒晒太阳。”
禅堂崮山上,积雪悄悄消融。
眉月儿和楚江童轮流提着蝶笼,说说笑笑,你追我赶,纯真无羁的笑声,在山谷间轻柔回荡……
天傍黑时才双双下山。
第二天早晨,依然如此。这次去蟾藏崮主峰,还背着画板。
晴好的冬日,微微有些冷,他们各自炼了一会儿功,汗液蒙蒙,周身舒畅。
楚江童架好画板,让眉月儿侧身自然而坐,将“白蝶儿”挂于山庙前的朱红立柱上。眉月儿目光闪闪,黑眸若语,正巧对着“白蝶儿”,楚江童凝神作画,仿佛真的忘了“白蝶儿”。
画了一会儿,眉月儿便提着蝶笼逗它:“来,白蝶儿,晒晒太阳吧!”
随即,将笼儿举起来,白纱遮笼,里边的“白蝶儿”引翼若飞。
楚江童攀上一棵古柏树,以手抓着树枝,晃来荡去,犹如一只灵活的猿猴。
眉月儿叮嘱道:“小心划破了脸!快下来吧!”
突然,楚江童在树隙间不见了,眉月儿目光急闪,来来回回地搜寻。
“眉月儿,我的‘萍芥灵悟’炼得可以了吧?”
眉月儿扭身相送:“顽劣!好了,快松手,人家的眼都看不清了……”楚江童松开蒙住双眼的手,接过蝶笼,轻轻放于地上,拥抱住她,激情长吻。
这时,一阵凉风贴地扫来。
眉月儿投情倾心,全然不觉。楚江童却悄悄眯起眼睛,盯着地上的蝶笼:蝶笼轻晃,似被风扫动,又似有人在歪起笼子察看。
过了一会儿,笼子顾自挪了一个地方。
一人一鬼,吻得天昏地暗,双双长舒一口气,手牵着手,情犹未了。
眉月儿提起蝶笼,楚江童撮着嘴,冲蝶笼里逗着:“白蝶儿,咱们回家吧!我看你是有点儿冷了!”
贴地而行的风,悄悄飘远,可以看见草尖的有序晃动。
眉月儿从楚江童的眼神中读出异常,眼神示意:一起在“贴地风”的后边尾随。
只可惜,那股贴地风,在山下的一处石龛处盘旋了少许,便消失了。
这石龛应该是北魏时期的崖刻,风格与缘息洞内的石刻极其相近。
石龛内,是一尊西王母雕像,石龛外,左右各立一尊把门将军。
待时间允许,心境安然时,应该仔细观赏一下这些难得的历史文物,对自己的绘画长进,应该不容小觑啊!
石龛内平平整整,光滑如肤,据岩而凿,根本没有任何缝隙,连风也钻不进的!
楚江童故意装出无意地欣赏石刻……
回到画室,眉月儿这才放心地问道:“小童,在石龛内,发现了什么?”
楚江童摇摇头:“有一点我敢肯定,蝶笼被‘人’动过,只是,他或许没有辨出真伪!这样吧!晚饭后,你回去陪老婆婆,记住,只字别提白蝶儿失踪之事,你最好故意抬高音量……”眉月儿答应着。
今夜,将会有“人”造访,楚江童已料到。他满屋里瞅瞅,墙角的一袋石膏粉,灵机一动,拆开袋子……
夜里十点钟,村里静下来,只有零星的狗吠声在有一搭无一搭的凑热闹。
空蝶笼挂在门外的墙上。
“白蝶儿”栖于画作中静态怡然。
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屋子里的变化,地上,撒了一层石膏面儿,门口的下脚处,横着几根细细的蜡线——虽然,这东西不一定起作用,但还是决定试试。
楚江童在床上,闭目炼功,门栓故意没插好。他的手指上,各牵一条蜡线,有一条,直接连到“白蝶儿”身上,这一条,应该是最重要的。
果然,他来了!
一股细微的风,轻轻碰磕着门板,一会儿,将门推开。
白天,日光强烈,阳气过盛,一般的鬼不敢出来,他们受到阳气冲撞,会浑身乏力,睁不开眼,有些修炼不高的小鬼,会被日光与阳气融化。因此,夜里才是他们活动频繁的主要时间。
一条高大的白影,悄悄进屋,无声无息,连横在门口的蜡线也没有触碰到,楚江童的手指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眼睛却分明看得真真切切!
白影向着画作而去。
楚江童顺势悄悄躺下,侧眼盯着墙边。这个鬼,与以往见过的大相径庭,别的鬼迈步,一般脚掌着地,双腿跟正常人一样交替迈动,这个白影鬼,走动时双腿不动,也不是贴地滑行,而是如古代绳伎表演一般,浮地而行。
啊!楚江童被动吓了一跳:这个鬼,果真不凡耶!
地上洒的石膏粉,连同手中的蜡线,一点儿作用也没起。他的身影能够绕开所有的障碍物,不禁让人望而生畏,思则胆寒。
楚江童本来打算,用这种方式发现他,并对其进行跟踪,如此一来,怎么跟踪?
情急之下,楚江童故意咳嗽一声:“唉!白蝶儿,别乱飞哟,明日再带你出去晒太阳……”
遂翻身而躺,眼前一晃,白影鬼已经来到床前,低头打量着自己:天哪!自己喘息有点发堵!不行,别让他感觉出自己的变化。
楚江童偷眼打量: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的脸,只有中间留一条窄缝,鲜红的嘴唇,青白的脸色,眼圈紫灰,赤目如珠,晶莹透亮,一身白纸一般的长袍,袍纹透明,一只只蝎子图案亦真亦幻,甚是惊心!
白影鬼只看了一会儿,便闪身晃去!楚江童没看见他的兵器。
真难想象,这家伙若成了自己的敌人,会是如何的可怕!白影鬼如一阵风一般,晃荡而去。
楚江童被他吓出一身凉汗,本想去追他,转念一想,不行,说不准他在假意试探。
还别说,楚江童这一次真猜对了。
白影鬼果真没有离去,而是悬在门口的墙根,试探楚江童呢!
过了一会儿,白影鬼再次进屋,楚江童闪身回床,恢复睡姿。
白影鬼来到床前,仍然如上次那样,悄悄观察楚江童的睡相,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便移去画作边,伸手便摘那只“白蝶儿”。
楚江童一急,赶紧扑扑踩几下床板,哎哎哟哟着,故意做出一幅要下床解手的样子,伸手在墙边划拉。
白影鬼晃出门外,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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