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刚出厨房,楚江童便闪身而进,躲在门后。这时“老板”先去各个卧室看了一遍,听得出他连壁橱也没放过,这可能是他的习惯。他们这种人似乎比普通人更容易注意细节。
红衣少女已经沏好茶,俩人躺在沙发里喝了一会儿,“老板”有点累,头枕在沙发靠背上,闭目沉思。
楚江童从厨房里悄悄探出脸,他们俩长得也太像了,真不可思议。
难道这才是卦书上说的“夫妻相”?
黑白相机就放在客厅的电话机旁边,他们好像已经忘记曾为它经付出的辛劳。
“我猜现在的尤尼斯已经和妈妈见上面了!”红衣少女精力出奇的旺盛,端着杯子,欣赏着茶叶由浮到沉的缓慢过程。
“红衣妹子,尤尼斯的身手根本杀不了‘三只猫’,但是‘三只猫’也没那么容易将她驯服,只有这样,才能牵住这个可恶的‘三只猫’,他是我那个特殊人物的偶像,如果他们接触上了,我的生意就完了!”
“幸好‘三只猫’有这嗜好,不过他可能不会对做生意感兴趣,你太敏感了!”
“老板”一下子坐正了身子,有点恼怒:“……‘三只猫’从来都将画画当作一个幌子,别人看不出来,我非常明白,这些年他的奋斗,只是让自己能够更冷静地思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亲——啊,我最了解他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吃掉他……”
“老板”欲言又止,将“亲”字后面的内容省略。
红衣少女不再说话了,去了卧室。
“红衣妹子,我今夜一点儿不累,那个楚江童肯定正在失眠,我倒是更喜欢让他感知一下我的生活是如此的完美……”
“不累,那就看你的书吧!”红衣少女在卧室中边忙活边说道。
“不!”他硬硬地喊道,仿佛为了证实自己是一个强健的男人。
卧室里,红衣少女说:“我觉得你应该和‘三只猫’长得挺像,说话的语气有太多相似!”
“是的,那倒是真的,噢!我可爱的红衣妹子,你为什么总爱说些没用的……”
楚江童去了另一间卧室,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最好是先将画作偷出来,然后再做打算,否则,自己会陷入被动。
他们在隔壁,“忙活”着……,十几分钟后,响起了粗细鲜明的鼾声。
不行,再等等!楚江童悄悄起身,慢慢去了客厅将相机抓在手里,然后轻轻投开卧室门的锁,一点一点将门推开,画筒就放在他们的床边小柜上。
楚江童低身猫腰,来到床边拿起画筒,回望一眼,他们相拥着睡得正浓……
非常细心的楚江童,又在客厅里再次检查一遍,相机和画作均没有任何问题,这才下了楼梯悄悄出了太平间。
突然加快步子,奔去最近的磁卡话机边报警。直到此时心里仍然没有平静下来,仿佛觉得自己这么做过于草率,但是还有别的方法吗?没有!
当警察顺利进入太平间,并且冲上楼将两人擒获时,他们俩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种鬼地方被擒获,还有那一幅惊诧的复杂表情一定把那些警察给逗乐了。
他们被押向警车的时候,楚江童坐在尤尼斯的新车里,淡然地望了他们一眼,如释重负地一下躺在靠背上。相信不用多久,神秘别墅之谜就会大白于公众。
接下来,楚江童自言自语道:“接下来,还不能休息,那‘三只猫’或许更让人头痛。”
楚江童赶回画廊,三只哈瓦那棕猫被锁在卧室中,显然对楚江童有了好感,围着他叫声凄婉。
“等等,我给你们带来了上好的火腿肠,能不能告诉我,陈凤娇回来过没有?”三只猫遂不再叫,默默注视着他,看来陈凤娇果真没回来。这都一整天了,她不会出现了意外吧?
到哪里去找她?
但愿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刚刚结束的红衣少女和“老板”虽看似简单,却仍然如一个噩梦般萦绕。这种人手眼通天背景复杂,在法律的空隙中钻来绕去。真担心有一天,他们会再次出现于世人面前,继续为非作歹。
楚江童反复端详着这架黑白相机,仿佛穿越时空,与尤尼斯的外婆产生了难得对接。她在临终前,究竟拍到了什么?果真是生与死之间的神秘符号?
他像保管一件艺术品一样将它放起来,相机里的秘密不属于自己,那是尤尼斯和她妈妈的,自己只有保管的责任。
按说《茅屋暮色图》失而复得,应当庆幸,此时此刻却唯有恓惶。因为它与相机一样,也仅仅是保管而已,最终将它交付与谁?这成了一个问题。
它和相机的区别便是最终的归属。
冥门涧之谜还没有解开,却又牵扯出如此多的新谜面,也许这便是生活。
一幅画作背后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相信有一天都会一件一件突破,但告破之后的秘密中就一定没有任何暗影了吗?‘三只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只知片羽,可能自己与他之间的故事绝不会少于红衣少女和“老板”。
楚江童放下画筒踱去门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凤娇你究竟在哪里?为了等到她,不敢离开画廊半步。此时的等待比任何时候都更空寥。
自己每走一步,三只哈瓦那棕猫就紧随一步,望着它们可怜巴巴的眼神,立即联想到尤尼斯,这个苦命的女子,遭受的困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继续?
楚江童决定不能再这样苦等,按说陈凤娇早该回来了,她一定出事了。立即回画廊,写了一张字条压在画案上:娇娇姐,我要顺原路去寻找你们,若回来看到字条,务必等我!随后将画筒和相机藏起来,抓起九节鞭,锁好门,便步行去了古庙村。
到了与陈凤娇分别的地方查看一番,她什么也没有留下,又顺着荆棘丛生的山路向前走去,每走一程便停下留意。
一个奇异的细节让他眼睛一亮:路边的荆棵灌木时有折断枝条的现象,有时地上会丢几片叶子——这一定是陈凤娇或者尤尼斯故意留下的。对!应该没错。
楚江童来了信心,毕竟有了记号,这样就离找到她们更近了一层,也许她们就在前边不远处。走着走着,一枚黄澄澄的金针映入手电的光芒中。
急忙捡起来,这正是尤尼斯的独门暗器,可是——那折断的荆枝却没有了,这里是一条“人“字形路,再拿手电一照,另一条通向山间的小路上,洒下一片片采下的荆叶,标记明显。
哦?他们是分路走了吗?不可能不可能,那标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出现于不同的路上?
楚江童仔细想想,还是跟着金针暗器的方向走吧!至于那折断的灌木枝,也许是陈凤娇走错了路?
没办法,自己只能顾及一面。尤尼斯的金针标记也太昂贵了吧!幸亏只扔下几枚,这都够打24k的戒指了。
走了一段之后,金针再没出现过。黑茫茫的山间,也说不准走了多远,自己此时身处何地都说不清。再往前走,就是一处又高又陡的悬崖峭壁,已经没路了。
楚江童没有攀过悬崖,因为‘三只猫’这种人最喜欢猎奇,山崖上的洞穴可能就是他的栖身之处。低头仔细观察,这条已经近似废止的山径,根本没有走过的任何痕迹。再照一照,悬崖之上,既没有下去的路,有没有什么绳索之类的工具,充分说明,这条路自己走错了。
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当那个‘三只猫’带着尤尼斯往前走时,无意中或是故意向这边走了一段,尤尼斯生怕在这条小岔道上,跟踪而来的自己会迷失,故意丢下一根金针,当她再次丢下后,却感觉错了,因为‘三只猫’毅然回身,走向另一条小路,而此时跟在后边的陈凤娇将荆叶一片一片采下……
楚江童立即顺原路返回,向另一条路上走去,走对了,终于又捡到一枚金针和洒在地上的荆叶。
这条小路相比起来较为平缓,是沿着山崖的根部环绕的。只是走了许久许久,荆叶也没有消失。
看得出,此路经常有人走,路两边的灌木长势便可以判定。
走走停停,几乎走到天色渐亮,楚江童突然停住步子,眼前一亮:这不是冥门涧村吗?
奶奶的,‘三只猫’原来躲这里!
村南边的山壑间,有一座古冢,听老人们说,这只是明朝一位皇帝的疑冢。
树叶做的记号在古冢处便消失了,同时发现一枚尤尼斯的金针。
楚江童悄悄躲在一条堤堰下仔细观望。这绕了一夜的山路,真没想到目的地竟然是这里。
顺着堤堰来到古冢边,琢磨了许久并没有发现入口。
只好重新离得远一些,此时最怕被暗处的‘三只猫’发现。按推理,如果陈凤娇没有遭遇意外的话肯定会在附近活动,也许正在寻找古冢的入口。
脑海中设计了这么一个画面:‘三只猫’拉着尤尼斯走着走着,突然消失了……
陈凤娇正跟踪着,失去了目标,她不想就此罢休,便在附近仔细寻找……
是这样吗?楚江童起身,径直进了村子,首先去老道士的院落中看了看,这地方阴气很重,因为久无人住,阳气会被阴气一层层笼罩。
老道士的房门锁得严严实实,这是自己将他埋葬后锁上的,还是原来的样子。
再去房后的坟地间站了一会儿,老道士的坟上已经生了一层绿油油的小草,那间存放锁魂罐的小土屋里已经空荡荡。虽然如此,却嗅到一股令人恐怖的气味,与停尸房差不多的气味。
楚江童离开老道士的房子,有点犹豫不决不知所去。
山村里静得令人胆寒,茂密的树木将一间间坍塌的房屋掩映得怪异而荒凉。这样老村子,已经永远的结束了,除非哪些后理想主义者前来清苦修行,或是哪个脑残开发商将此变为旅游村,除此之外,恐怕没人敢来居住了。
楚江童坐在村碑边,脑海中同时浮现诡塘与茅屋两个画面,心里顿时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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