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怕信了之后,无法面对某一天被拆穿后的残酷现实;她也不能不信,她害怕没有希望,会让她逐渐失去生活的兴趣和勇气,就这么保持在信与不信之间,缓慢浇灌思念的幼苗,不能急切,更不能漠然,其实日子很煎熬。
两人默默对视,就这么痴痴望着……
而此时,在小楼内,一双乌亮的眼睛偷偷瞄着门外的场景,神色亦是复杂,小果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身板冷得禁不住瑟瑟发抖。
唉!她幽幽发出无声的叹息。
片刻之后,凌叮忽然想到什么,抹干泪水,拢了拢腮边的发丝,浅笑一声,起身说道:“岑哥哥,你等着,我把小馨叫过来,她看到你,不知道会多开心!”
“嗯。”
片刻的等待,如此煎熬,度秒如年,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些紧张,有些焦灼,很莫名的情绪。
终于,两个人影出现在影像中,其中一个抱着一个大大的襁褓,面露疲态,边走边说:“小叮,这么晚了,把我喊过来看谁呐!”
“我说你呀!成天把小孩抱在手里,一刻都不放,手不疼在怪!他都睡着了,放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唐馨一声浅笑,轻声说道:“他会翻身了,我怕翻到床下去。”
凌叮摇摇头,把她推到镜头前,笑嘻嘻说道:“好啦!你自己看吧!”
岑牧曾经想过两人见面会是什么场景,以唐馨的性格,并不难推测她的反应,可是,她今天的反应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唐馨先是一愣,随即笑容绽放,如此灿烂,充满阳光,将脸上的疲倦、忧虑和悲伤,融得干干净净,这一刻她容光焕发,散发出惊人的魅力!
身为少女的青春靓丽,身为年青母亲的祥和宁静,身为少妇的妖娆妩媚,在这一刻完美的揉合在一起,让人惊为天人!
唐馨低头看了看孩子,稍微揭开了一条薄薄的睡毯,将小孩托起来,柔声说道:“老公,看,你的儿子。”
岑牧的心弦被剧烈震颤,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将脸别到一旁,泪水夺眶而出,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贯一来的好口才发挥不出半点作用,只是默默点头,微笑。
镜头下的小孩,皮肤白皙光洁,五官精致,眉宇之间能看出两人的一些面部特征,他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健康,此时,他正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刷子,合在一起,鼻翼微微开阖,睡得正甜。
凌叮在一旁揶揄道:“真是让人吃醋呐!看到我,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还掉眼泪!!太夸张了吧!”
说着,她捂住胸口,一边叹息,一边说道:“唉!伤心,胸口疼!疼得厉害!太偏心了!唉!我想静静!!”
也不知道她这情绪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唐馨嘟哝几句,将她拉到镜头中央,说道:“让给你啦!你跟岑哥哥好好聊吧!我一旁听着就好了。”
凌叮接过话头,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在罗宋城,和小果在一起。我是昨晚动身,从对面大陆飞过来,今天上午十点抵达联邦大陆最南端的威尼斯港,飞了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下飞机后,弄到一辆飞行车,就往罗宋城赶,罗宋城最近嘛!一个小时前抵达罗宋城,现在刚进唐府,就给你们打电话了。”
凌叮笑嘻嘻道:“我又不是查岗,干嘛汇报这么详细?”
岑牧莞尔一笑,接着说道:“我寻思小馨不一定在金戈镇,你也不可能在文华城,就打你电话问问,没想到,迎面吃了一顿口水炮,唾沫未干,没想到小叮你咆哮起来,也是霸气!杀气凌人!”
凌叮俏脸一红,撇撇嘴道:“活该!谁让你逗我来着!”
“好,你问完了,该轮到我来提问啦!我问你,梁公子是谁啊?”
“你说他啊!一个自以为是的男孩,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以我看,只是个小毛孩而已。”
岑牧故意皱眉,问道:“真的吗?”
凌叮一拍胸口,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像他那种角色怎么能入我法眼。”
“好啦!逗你玩的。”岑牧深吸口气,说道:“我想说,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们,这是我的承诺!”
两女眼中闪烁晶亮的光芒,重重嗯了一声。
“我会在罗宋城待几天,把宋家的事情处理好,就赶过去和你们汇合。”
凌叮忽然想到什么,笑吟吟说道:“宋阿姨前段时间向我们求援,我哥会带一支队伍赶过去增援,我也想去,去看看小果和黑白兄弟,但是家里不让,现在岑哥哥你也在那边,家人就没有理由阻止我过去了。”
“你最好跟你哥一起过来,现在路上不太平。”
“那是当然。”
忽然,唐馨插言道:“我也要去。”
见两人都看向她,唐馨微微脸红,说道:“我想见你,很想很想。”
岑牧想了想,做出决断:“算了,我去接你们吧!1000公里,也就是不到三个小时的事情,我明天上午赶过去。”
“好啊!好啊!”
“真不公平,为啥小馨一说,你就亲自出马了?哎呀!我胸口又疼了!好疼!!”
第0007章 长睫毛
翌日凌晨,宋家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守夜的战士刚刚完成换岗,岑牧从假寐中清醒过来,露水沁润了衣裳,寒气逼人,调动火元素烘一下,立刻变得温暖干燥起来。
岑牧推开门,走进小果的卧室,见她正睡得香甜,便没有吵醒她,只是替她掖好被子,在桌上留了一个字条。
注明他会在中午之前回来,希望能和石叔、裳姐、宛如阿姨一起共进午餐,也希望宋家不要把他回来的事情大肆宣扬,他有自己的计划。
岑牧暂时不想引起赵家的注意和特别针对,他需要时间来整理离开一年多所留下的烂摊子:他必须重建金戈唐家,让原本四分五裂的家庭重新凝聚到一起,这该是他师父未道出的遗愿;他需要和刑天一团的人联系,看看自己现在还能不能指挥得动;得着手处理霍家所面临的困境,解决淮南赵氏,最后,再谋划对抗赵家的事情,因为猝不及防的重击才是高效的攻击。
岑牧在小果的房间找到一幅面具,戴起来,悄然离开宋府。
986公里的直线距离,只花了100分钟左右,是岑牧开得最快的一次,全程几乎是踩着飓风极限加速的红线飞过来的,再激进一点,核能电池模组可能报废。
而这一夜,对于凌叮和唐馨来说,也是难熬的一夜,她们几乎没有睡,兴奋得睡不着觉,两人叽叽喳喳聊了一夜,直到凌晨时分,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结果,没眯一会儿,就接到了岑牧的电话,疲惫的身体被注入一剂兴奋剂,立刻精神抖擞。
凌叮负责把他接进来,唐馨则开始了一天的日常,她儿子醒了,醒得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不知道是因为被两人吵醒,还是冥冥之间感觉到今天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这小家伙素来醒得早,很难安稳睡到上午八九点,一般都是六点多天刚蒙蒙亮时,就醒了,也不哭,就在床上躺着,左踢踢,右拱拱,呀呀说个不停,自得其乐。
这情况曾经一度困扰唐馨,一个人实在扛不住他的折腾,小家伙睡的时候,她还没睡;而当她睡意正浓的时候,这小家伙醒了,你如果不看着他,他能翻到床下去。
有一次,唐馨实在扛不住了,昏睡过去,睡了几十分钟,不知怎的,潜意识总感觉到不对劲,醒来一看,看到这小家伙就坐在床边,背对着地板,冲着她傻笑,把她吓了一身冷汗,那时候,小家伙才三个月大,要从床上摔下来,出了什么差子,她也就生无可恋了。
唐馨刚用热毛巾给小家伙擦了一遍身体,换上一块尿布,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这声音节奏明显不同,不是小叮那种轻快的脚步。
唐馨立刻明白是谁来了,霎那间,热血涌上头,只觉得眼前发晕发黑,激动之情不能自已,双腿一软,瘫坐在床上,差点压到小孩。
小家伙以为妈妈在和他逗乐,发出咯咯的笑声。
唐馨撑起身体,回头望去,正好迎上一双灼灼目光,一如当年在悬崖别墅前那惊鸿一瞥,惊艳、欣赏、羞怯和淡淡欣喜。
岑牧笑容绽放,快步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拥抱很用力,那感觉如此温暖厚重,如入梦境,唐馨闭上眼,脸上洋溢幸福的微笑。
“真希望不是一个梦……如果是,请不要让我醒来……”唐馨喃喃呓语。
岑牧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也许见不得这煽情的画面。
凌叮绕到两人身侧,抱起被冷落在一旁的小娃娃,说道:“长睫毛,来,姨娘抱你,带你见见你老爸,还从没见过的。”
如是一说,两人从温存中放开彼此。
岑牧问道:“这个外号你取的啊?”
“那是当然,你看看他睫毛多长,打扮成女孩子也不会有人怀疑。”
岑牧转头望去,却见这小家伙睁着滴溜溜的黑眼睛,看着自己,眼中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味道。
凌叮笑道:“是不是发现你儿子的眼神充满了灵性?”
岑牧点点头。
凌叮接着说道:“他确实和其他小孩不一样的,你不知道,他半岁时就表现出和其他小孩不一样的地方,去年下半年,我和小馨有一段时间住在我姑姑家,我姑姑也生了一个女儿,才几个月大,大家生活在一起,混熟了。
有一次,小馨给这小子换了一双新鞋子,我们带着他,去看姑姑的小孩,结果这家伙一见面,就低着头,一脸蠢萌的表情,然后,一只手一直在脚上抓呀抓的。
我们都没注意,后来,我姑姑发现了,笑着说,‘哎呀!原来小毛今天穿了新鞋子!真漂亮!’
姑姑一拆穿他,这家伙就有点害羞了,假装若无其事,我们这才发现,他这动作竟然是显摆的意思!哈哈哈哈!你说他是不是很灵泛?”
“真的假的?!”岑牧看着小家伙惊异连连。
唐馨笑眯眯地补充道:“那时候他才五个月大。”
一群人正说着,这小家伙兴许是听懂了,转过头把脑袋埋在凌叮胸口,一只手伸进凌叮的领口里,放在那团雪白的奶水袋上,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情。
凌叮则一本正经道:“小毛,占姨娘的便宜可以,不准流口水啊!晚上你老爹要用的。”
唐馨捶她一下,嗔道:“不许教坏小孩子!”
凌叮笑着反驳:“那你晚上不来吗?可别后悔啊!自从上次在你家树林里和岑哥哥干那些事情,我觉得,嗯!人生是要多做些这种活动!有益身心健康和情感释放!”
这小妮子也是开放,说一些禁忌话题,脸红归脸红,说得却是那么坦然。
唐馨期期艾艾,被逗得脸都红透了,支支吾吾道:“不来……就不来吧!你们开心一点咯!”
岑牧一手拉一个,左拥右抱,霸气说道:“今晚都归我!谁都不准走!”
唐馨像是喝醉了一样,醉眼惺忪,迟疑道:“不好吧!小毛怎么办?”
其实,她是不习惯和凌叮一起,以前从来没有一起过。
“不是还有你妈嘛!她会体谅这个女儿女婿的。”凌叮虽然害羞,眉宇之间却透着一丝期盼,这就是两人的不同之处。
顿了顿,岑牧忽然发现什么,诧异道:“你姑姑有小孩了?!是凌瑾瑜吗?!”
“对啊!我告诉你,可不许打我姑姑的主意!”凌叮顺便给他上了一记眼药。
岑牧尴尬地摸摸鼻子,说道:“小叮,我在你印象中就这么不堪吗?”
凌叮讪然一笑,说道:“好啦!我随便说说的,毕竟我姑姑很美嘛!很多人都喜欢她,可不分年龄,再说,她已经结婚了,我也就是担心你干出这种事来之后,人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嘛!”
岑牧笑道:“她结婚了,你都不放心,你是对我有多大的成见!这么不相信我的人品!”
说归说,岑牧还是解释了他惊讶的原因,接着,岑牧把在三连城灾难日,在超能学院艺术部地下室发生的故事讲了一遍。
东篱老师为了挚爱,毅然而然,面对恐惧,而失去自己的生命。
两女听了,感慨连连,尽管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但是在危机关头,他所表现出来的勇气,不愧为男人的称号,强过很多自私自利的能力者。
凌叮自言自语道:“难怪姑姑执意嫁给他,那个男人出身普通,能力也一般,我正好奇我那美若天仙、眼高于顶的姑姑怎么会选这样一个男人?!我以前选岑哥哥的时候,她还苦口婆心跟我讲‘门当户对’的道理。
原来是出于这个故事。
那个人应该是东篱的哥哥,我听过‘东篱’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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