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亡屋 - 第557节

    几分钟后，屋子里面的灯打开了。随后是两个人的说话声。这两个人似乎在争论什么。不过争论没有持续多久就停歇了。
    随后，我看见老王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见我和薛倩在院子里面，重重的叹了口气：“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精神得很，忽然就开始犯困。然后就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见那只碗好端端的放在桌子上面，里面又是剩饭。我想把这东西倒掉，不小心惊醒了老爷子。”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只女鬼走到屋子里面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们进去看看，或许能找到她的藏身之处。”
    我把大刀交给了薛倩，让他守住了大门口。有那把大刀在，小鬼就跑不出去。
    而我走到了老头的卧室里面，盘着腿坐在了地上。
    老头正端着饭碗狼吞虎咽的吃剩饭，一扭头发现房间里面进来了一个陌生人，顿时大惊，叫道：“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说道：“老爷子，你别慌，咱们白天还见过呢。”
    老头犹豫了两秒钟，到底还是把我认出来了，他指着我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吃面的年轻人，你怎么来我家了？”
    我心想：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来捉鬼的，你恐怕马上就得把我赶出去。
    于是我笑道：“我和你儿子是朋友。特地来拜访一下老爷子。”
    老头疑惑的看着我，说道：“你这个拜访的姿势，还真是有点特别。”
    我没有再和老爷子聊天，而是盘着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仔细的感觉周围的气息，每一个角落，每一寸泥土。从房顶到地板，从床下面到柜子里。
    我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小鬼的痕迹。
    我睁开眼睛，发现老头又在仔细的擦拭他的白瓷碗。我一把将瓷碗抢了过来，然后仔细的研究。想要从这里面看出什么端倪来。
    老头在一旁急得跳脚，看样子他想要把碗夺回去，但是又担心在争抢的过程中摔坏了。他开始好言相劝：“年轻人，把碗还给我行不行？”
    我不说话，只是研究它。白瓷碗下面有一方红色的印章。估计是当初烧制的时候画上去的。只不过，那几个字有些潦草，我认不出来是什么。我不是研究古董的，但是凭感觉我能猜到，这个碗应该值不少钱。
    老头又开始威胁我：“你如果不给我，我非得杀了你不可。”
    我对这话充耳不闻，又开始研究白瓷碗上面的那一棵苹果树。我终于明白薛倩为什么一眼能够认出来它是苹果树了。
    因为这棵树太写实了。瓷器上面用画笔勾勒，或山水或人物，追求的都是意境，而不是真实度。但是这颗苹果树就不一样了，上面简直纤毫毕现。
    我举着碗，笑眯眯的向老头说道：“老爷子，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松手了。”
    第876章 离魂
    老头的脸上有惊慌，有愤怒。如果他的眼睛里面能够射出子弹的话，我现在恐怕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我顶住压力，说道：“老爷子，你同不同意？你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可就松手了。”
    老头忽然不再慌张了，眼睛里面充满了悲伤的神色。好像我手里面拿着的不是白瓷碗，而是他活着的希望一样。
    我有些于心不忍，感觉自己在折磨他。我想要把碗还给他，但是又觉得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实在有些可惜。
    我狠了狠心，说道：“老爷子，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和你那个恩人，到底怎么回事？我数到三，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可就松手了啊。”
    老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不知道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被他看的心里面有些发毛。
    过了几秒钟，我看见老头的喉头动了动，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出什么话来。可是他的嗓子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样。只是发出一丝丝微弱的呻吟。随后，他两眼一翻，就躺在地上了。
    我心中一凉，想到：“完了。这下可完了。如果这老头死了，老王还不得杀了我？”
    我随手把白瓷碗放在地上，然后跑到老头旁边，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
    不幸中的万幸，为了方便我感知魂魄，老王正在院子里面等候，屋子里面的情况他并不知道。
    如果老头没救了，我还可以把他扶到床上，盖上被子，伪装成熟睡的样子。然后打一辆车，连夜逃跑，从此浪迹天涯，再也不回槐城了。
    我脑子里面乱纷纷的，在几秒钟内形成了一个逃跑计划。
    薛倩站在门口，目睹了屋子里面的变故，他也被吓得够呛，小声的叫道：“老赵，你能不能搞定？”
    我急得满头大汗，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恐怕是真的完蛋了。”
    薛倩在门口说道：“老赵，你也真是的，这老头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还拿着白瓷碗逗他。我看他现在是急火攻心，中风了。就算治好了，也得口歪眼斜。”
    我本来就烦得要命，听见薛倩乱七八糟的说了这么一通。正要发火。忽然那老头两只眼睛睁开了。
    我顿时一阵狂喜：“你醒了？”
    老头张了张嘴，似乎要说话。我连忙侧过脑袋，贴近了他的嘴，问道：“你要说什么？”
    其实我这时候很紧张，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我很担心老头告诉我，他要不行了，让我准备纸笔写遗言。
    我侧着耳朵等老头说话，等了一会始终没有动静。我正在诧异的时候，忽然感觉脑后生风。
    我心中一惊，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可是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后脑勺上已经挨了一下。
    我的脑子一阵麻木，视线都有些模糊了。朦胧之际，我看见老头扔掉了手中的一方砚台。身子灵活的向白瓷碗扑过去了。
    他把白瓷碗抱在怀里。扑倒在床上，像是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了。
    薛倩还没来得及制止这老头，外面就走过来两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身强体壮，一看就是练家子，估计是老王雇来看着老头的。
    这两个人估计也知道我和薛倩的身份，所以也没有为难我们，只是很礼貌地将我们请出去了。
    我和薛倩狼狈的走到了院子里面。而薛倩还在埋怨我：“老赵，你也太差劲了，居然被一个老头给耍了。”
    我说道：“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旁边说什么中风之类的，我会心神不宁，上了一个大当吗？”
    我们两个互相埋怨了两句，老王就走到我们身边，说道：“我刚才去看过老爷子了。怎么回事？你怎么惹到他了，怎么他要把你们打出去？”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动了他的白瓷碗，所以他生气了，要赶我出去。”
    老王忽然笑了，说道：“有一次我扬言要把他的碗扔了，他也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我妈年轻的时候因为这个碗不知道和他吵了多少次。不过时间长了也就随他去了。”
    我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而老王关切的问道：“赵先生，你怎么样？在屋子里面找到那小鬼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小鬼藏得很好，我一时间还不能发现。”
    这时候鸡已经叫了，而东方开始泛白，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今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埋伏在老爷子的房间里面。如果小鬼当真是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我们一定能感觉到。”
    老王点了点头，说道：“好。这个办法不错。”
    我和薛倩打着哈欠告辞了。老王想要开着车送我们，但是我们两个拒绝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炼了道术的缘故，我现在对科技有些排斥了。我现在除了打电话之外很少看手机。而比较近的路也会选择步行，而不是坐汽车。
    在路上的时候，薛倩对我说道：“老赵，你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现，还是瞒着不说？”
    我奇道：“我为什么要瞒着不说？”
    薛倩笑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不过那小鬼普普通通，按道理说，不可能把自己完美的隐藏起来啊。”
    我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道：“我总觉得那个碗有问题。那女鬼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和碗在一块。你说她是不是那只碗幻化而成的？”
    薛倩听我这么说，顿时一愣。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那只碗是妖精？我们见到的是一只碗妖？”
    我点了点头：“我猜是这么回事。就像咱们之前遇到的那只聚宝盆一样。可能是什么高人做成的宝物。”
    薛倩揉了揉眼睛，说道：“老赵，你把我说迷糊了。我总觉得白瓷碗白变成妖精这件事太玄了，我得好好消化消化。”
    我们两个先去医院看了看吕先生，把昨天晚上的事向他说了一遍。
    吕先生听了之后，对这只女鬼似乎很感兴趣。但是他仍然没有离开医院的打算。后来我和薛倩困得实在坚持不住了，干脆趴在病床上面睡了一觉。
    自从病人么知道吕先生喜欢和神神鬼鬼的东西接触之后，他的病房就空下来了。病人们纷纷搬走，没有愿意和他在一块的。
    下午睡醒了之后，我们在街上逛了一会，然后就向老王家去了。
    我的心里面没有什么负担，因为这女鬼虽然神神秘秘的，但是却没有什么恶意。我今天将她抓住也好，明天将她抓住也好。反正她不会害那老头。
    我们走到老头家附近的时候，看见老王正站在巷子口不住的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他看见我们两个之后，脸上露出喜色来，要拉着我和薛倩去喝茶。
    喝茶到一半的时候我才知道，那老头出去散步了，不定什么时候会回来。万一回来后看见我和薛倩了，肯定又是一场风波。
    晚饭后，老头回房睡觉，而我和薛倩等在院子外面。过了十几分钟后，老王急匆匆的赶来了，对我们说道：“老爷子睡着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我和薛倩压住了自己的生人气，然后悄悄地藏到了房间里面。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静悄悄的等着那女鬼现身。
    过了几分钟，我听见一直在轻声打鼾的老头忽然安静下来了。我奇怪的向他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老头的身体里面冒出来一个虚影。
    我心中一紧：“女鬼是藏在老头身体里面的？”
    但是几秒钟后，我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从老头身体里面钻出来的，是他自己的魂魄。
    第877章 天女
    我看着老头很轻松的就灵魂出窍了，心里面想着：“原来我们一直在面对一个得道高人啊。这种轻而易举灵魂出窍的本事，即使是我都还没有学会。”
    紧接着我又想到：“这老头既然能灵魂出窍，八成也已经发现我和薛倩了。”
    我藏在角落里面，有些焦急起来了。我担心这老头和王胖子一样，表面上看起来是普通人，实际上是一个大魔头。
    老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两个。或许他注意到了，只不过不想理会我们罢了。
    老头的魂魄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随后，我看见他的身材由矮小变得挺拔，由肥胖变得纤细。身上的睡衣变成了宽袍长袖。而那张脸，也从一个老头变成了少女。
    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变成了我们之前看到的女鬼模样。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内心深处有些不敢接受。
    我不知道该称呼他为老头，还是女鬼。
    只见她慢慢地坐在床边，举起手来，爱怜的抚摸着老头的脸。那种感觉，就像是情妇在照顾情夫一样。
    女鬼在老头的脸上抚摸了一会，然后轻轻地说道：“你好好睡，我去给你找吃的。不让你饿着。”
    女鬼捧起桌上的白瓷碗，就此走了出去。
    等女鬼出去之后，我身边的薛倩叫道：“这怎么回事？女鬼怎么从老头的身体里面跑出来了？”
    我挠了挠头，说道：“这我怎么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身体是老男人，魂魄是少女的。这可太神奇了。”
    薛倩说道：“老赵，你猜是不是这么回事？有女鬼吃了老头的魂魄，然后钻到了他的身体里面。白天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早就不是原来的老头了，而是那女鬼披着老头的皮囊，假扮出来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厉鬼了。”
    薛倩说道：“不止是厉鬼这么简单。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咱们就要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放了她，让她继续假扮老爷子。但是这样谁能保证她会不会吃别人呢？还有一个选择，我们杀了她，这样的话，老爷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老王肯定会怀疑是咱们两个下的毒手。”
    我苦笑一声，说道：“以往那些道士，坑蒙拐骗的也有，有真才实学的估计也不少。他们就是看出了此种关窍，所以什么都不干，胡乱耍了一阵桃木剑就走了。只有我们两个比较实在，一定要追查到底，结果把自己陷到了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