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婧,谭伟他不是东西,他对不起你,阿姨替他向你赔罪”,那女人说,“他吃错药,撞了邪了,说了那些该死的废话,你们怎么对他我都没话说……但是,但是不能要他的命啊!”
“谁说我们要他命了?”薛婧说,“我爸爸他不是那个意思……”
“薛婧!”薛建明眉毛一挑,“大人说话,轮得着你掺和?一边听着,别乱说话。”
薛婧看看我,我轻轻点了点头,让她听她爸的。
“明哥……这个事吧……”谭骁搓了搓手,“孩子还小,不懂事,他爸爸现在这情况您也知道,这事我这个当大伯的责无旁贷。这样,您划个道儿出来,不管什么条件,只要能留他一条命,我们谭家认了,一切照您的意思来办,您看行么?”
薛建明平静的一笑,一言不发。
他越是这样,对面的两位越心慌,女人绝望的看着谭骁,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明哥,您别不说话呀”,他看着薛建明,“这些年咱哥仨关系可是一直不错的,这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您就是不看我们的面子,也该看我们家老爷子的面子,给我们谭家留下一条根儿吧?”
他不提他家老爷子还好,这一提起来,薛建明眼中顿时冒出了寒光。
“子一辈父一辈?好,说得好!”他冷笑,“你家老爷子对我们薛家的确是不薄,二十多年了,这份恩情,我还没还呢!”
谭骁一听这话,脸色顿时煞白了,“明……明哥……您这话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有什么不明白的?有恩报恩,谭老先生对我家恩同再造,我女儿有今天多亏了他老人家当年的手笔”,薛建明看着他,“这份大恩大德,我不报答,合适么?”
“明哥……您这话严重了”,他讪笑,“这么多年了,您一直挺照顾我们兄弟的,尤其是我,要不是您提携,我哪有今天哪……什么大恩大德的……您可千万别再说这话了,您百分百对得起我们谭家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薛建明摇头,“我肯定是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不然谭伟也不会对我们薛家这么大意见。”
“不是不是,他没意见,他就是一混蛋,喝了点酒就口无遮拦的畜生!”谭骁赶紧说。
“他没意见么?”薛建明看看他,“那就是说,我二十多年来对你们的照顾,结果是养出了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后面这半句他语气很重,听的谭骁和那女人不由的身上一哆嗦。
“明哥……您……您这话太重了,我们可……可担不起啊”,谭骁汗下来了。
“还是那句话”,薛建明盯着他们,“谭伟能不能活,让他生身父母来跟我谈,你们,没资格!”
“明哥,您……您不是为难我们么?”那女人哭着说,“谭骏被抓了,我根本不知道谭伟的亲生父母是谁啊!别说我了,就连大哥他都不清楚,您让我们去哪找啊!”
“去哪找是你们的事”,薛建明冷冷的说,“找不来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不得不佩服,明叔说话的确有水平。他根本没想要谭伟的命,这完全是两件事,他糅合到一起说了出来,气氛和节奏还把握的恰到好处。能做到这么流畅自然,天衣无缝,不得不说,明叔不但善于交友,更善于制人。
还是那句话,薛家的势力,不是凭空来的,是有原因的。
薛婧很平静,此时的她实际已经睡着了,帮她坐在这里的是唐琪。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看出来了,明叔是在给谭骁施加压力,谭骁明白,可没办法,他只能一步步的进入明叔早已为他设好的局中。
“明哥,我们是真没办法”,他口气一变,“您别忘了,当初不是我们老爷子,婧婧可能早就……薛家不能过河拆桥,您不能忘本!”
薛建明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一个过河拆桥,不能忘本”,他说,“别说我薛建明不念旧情,当初你们老爷子为什么要给我们薛家做局,这事你老老实实的说清楚。说的对,我就念在咱们二十多年的交情上饶了谭伟,如果这话里掺水的话,那就别怪我了。”
“明哥,您这是……”
薛建明一摆手,看看我,“这位是我的小兄弟,是京城小七爷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兄弟啊,你是局外人,不能把你拉进来,你只一边听着,帮我听听这里面有没有掺水就行。”
“好的明叔”,我淡淡的说。
他又看看谭骁,“别说我不念交情,谭伟的命就在你手里,不想他死,就实话实说吧。”
谭骁已经满头大汗了,“明哥,您……您非要这样么?”
薛建明看他一眼,“不说,是不是?”说着他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放,“这里面的东西,你家里也有一份,带回去,团圆吧!”
说完他站起来就要走,谭骁一惊,噗通一声跪下了,“明哥!您别生气,我说,我老老实实的说!”
第355章 一个秘密
薛建明脚步却丝毫不停,“我不听了,你们走吧!”
“明哥,明哥!”谭骁趴在地上咚咚的磕起了响头,可薛建明不为所动。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完了……完了……”谭骁哭了,“爸,您神机妙算,怎么就没算到今天这一招啊!”
那女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大哥……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没救了?”
“明哥的脾气你不知道么?”谭骁抹着眼泪,“完了,老谭家的独苗儿,就这么完了!”
“大哥,明哥想让您说什么事?”女人哭着问,“是不是因为你们的那个事才连累的我儿子?”
“别说了,别说了”谭骁后悔不已。
女人也绝望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看看薛婧,冲她一使眼色,她会心一笑,清了清嗓子。“谭叔叔,常阿姨,你们别哭了,我爸爸上楼了,不是我们还在这么?”
谭骁和那女人一愣,“婧婧,你什么意思?”
“我爸爸不听,我听”,她说,“我也想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想要的是你们的态度,我想要的是一个答案。谭叔叔,我爸爸的脾气您是了解的。这样,您把该说的告诉我,如果说的是真的,那我去找爸爸求情。爸爸最疼我,如果我求他。他或许会放过谭伟的。”
“婧婧,你说的是真的?”女人一愣,赶紧扶起谭骁。“大哥,您听见了吗?跟婧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骁迟疑了一下,“婧婧,这事你不合适听,如果你真想帮我们,就帮我们去求求你爸爸,我当面跟他说,行么?”
薛婧一笑,也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别,婧婧你别走!”女人焦急的看着谭骁。“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
谭骁还在犹豫,薛婧却已经走了。
这下俩人傻了,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看他俩,“二位,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就是一个外人,这事我帮不上忙的。”
“小兄弟”,谭骁紧走几步来到我身边坐下,“你不用谦虚,我看得出来明哥特别信任你,你帮帮我,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是啊,您帮帮我们吧!”女人也不住的哀求。
我尴尬的笑了笑,“二位,刚才正主在这,你们不说,现在人家爷俩都走了,你们跟我说也晚了呀。明叔是给我面子,可我不是薛家的人,一个局外人不能乱说话呀。”
“就因为是局外人,看的才清楚啊”,谭骁说,“兄弟,你帮我当个中间人,你是北京小七爷的人,一定也是风水师。我如果撒谎你看的出来,我跟你实话实说,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听完之后转述给明哥,请明哥饶我侄子一命,行么?”
“谭先生,不是我不帮忙”,我说,“您刚才也听到了,明叔说不让我掺和进来的。正因为我是小七爷的人,所以我在这是客人,作为客人,不能不把主人的话当回事,您说是不是?”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小兄弟,事情紧急,你就别在意那些了,我们谭家祖上也是风水世家,跟你也是同行啊。你就当看在祖师爷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吧!我知道谭伟对你不敬,只要他的命保下来,我把他带到您面前来,您再揍他一顿出出气都行。”
“是啊,求您救救我儿子吧”,女人说着就要给我跪下。
“哎您别介!”我赶紧站起来扶住她,心想戏演到这份上也就够了,没必要为难她一个女人,“阿姨您别着急,你们坐下慢慢说,这个中间人,我当了。”他呆役技。
“谢谢……谢谢您……”,女人又哭了。
我扶她坐下,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看谭骁,“谭先生,这房子里的布局是怎么回事,明叔可是了如指掌了,您只有一次机会,我劝您别掺水。不然的话,这事……”
“我明白”,他点点头,“婧婧说的对,明哥就是想看我的态度,你放心,我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好,那您说吧,我听着。”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薛婧的妈妈本姓方我们谭家与方家是老交情了。我爸爸与她爸爸方老爷子是义结金兰的磕头兄弟,两家的关系这么多年来一直很好。二十二年前,方悦生了薛婧,这孩子天生体弱,隔三差五的就生病。她姥爷担心这孩子长不大就让明哥夫妇两个来找我爸爸,请我们家老爷子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嗯,您继续。”
他沉默了一下,“其实那时候我爸已经收山,不给办这种事了。可是两家这关系,实在是没法推脱,所以他就接了。看过薛婧之后,他说这孩子是鹿神娘娘的侍女转世,是偷着跑下来的,鹿神娘娘发怒了,派了金甲力士来抓她回去……”
“金甲力士?”我看他一眼。
他一愣,“哦,金甲力士是对我们兄弟说的,对明哥夫妇说的是阴兵。”
我点点头,“嗯,您接着说。”
“明哥夫妇听了这些,开始不太能接受,说他们一直想要个女儿,这孩子是当初在盘龙沟开矿时,向鹿神娘娘求来的。既然鹿神娘娘把孩子给他们了,他们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又要派阴兵来抓回去。我爸说他们梦到的不是鹿神娘娘,是这个侍女思凡心,自己趁鹿神娘娘出去的时候,化作鹿神娘娘的样子托梦,然后偷偷的跑下来的,所以鹿神娘娘才发怒的”,他顿了顿,“明哥他们这才明白了,然后就求我爸,说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请他一定帮着保住薛婧。”
“大哥,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那女人吃惊的问。
谭骁看她一眼,“谭家的规矩,风水术数上的事,一般是不告诉女人的,别说你,你大嫂都不知道。”
那女人点点头,“我明白了。”
“我爸当时没答应,回去后考虑了五天”,他继续说,“我当时问他为什么这么犹豫,他说这事拿不准,不好办,准备推掉。可是第六天一早,他突然改变主意了,打电话答应了明哥夫妇的请求。后来就来这房子里布置了风水局,然后给方悦改了个名字叫魏晓兰。”
“说完了?”我看着他。
他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还没说完。这事办完之后没几年,老爷子去世了,弥留之际,他把我叫到床前,跟我说了一个秘密。”
终于到正题了。
“什么秘密?”我问。
他看看那女人,“常慧,这个事……你听了不要激动。”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什么可激动的,你就说吧!”她焦急的看着谭骁。
“老爷子说,谭伟其实不是过继过来的,而是谭骏的亲儿子”,他叹了口气。
常慧愣住了,“原来是真的……真的是亲生的……大哥,那……那谭伟的妈妈是谁?”
谭骁摇头,“我不知道,老爷子没说,也不许我问谭骏。他和我说这些是有原因的,他说给薛家的布置的局其实是……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薛婧根本不需要这个局,一样可以平安长大……”
我淡淡一笑。
常慧吃了一惊,“那既然这样,老爷子为什么还要给人家布局?”
谭骁苦笑,“为了我们兄弟,为了谭家,为了谭伟……他说我们哥俩没什么运气,这辈子必须依附别人才能起来。这个局名义上是为救薛婧,实际上是在借薛婧来偷薛家的运,转到我们哥俩身上。他说他年轻的时候用物件害过一些人,所以从他开始,谭家三代人不会有什么好运。他用二十年阳寿为代价做了这个局,为的就是我们兄弟和谭伟,他说不这样,谭家就会绝后……”
“可现在……不也快绝后了么?”常慧苦笑,“谭伟这不就落到人家明哥手里了么?”
他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哪!”
我看他一眼,“谭先生,您知道的就这些么?”
他沉默良久,“不,我还没说完。老爷子还交待了我两件事,第一件是要跟明哥合作。他说薛家运气旺,让我对他恭敬些,和他一起做生意,多吞他一些钱,他说明哥念着这份恩情,不会跟我计较,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了。我开始不想这样,可后来发现,只要我参与的项目,基本上明哥都会吃亏,心想既然这样,不如主动点更好,就这么一步步的,心安理得了。”
“心安理得……”我一笑,“这话说得好。”
他惭愧的看看我,“最奇怪的,是那第二件,他说谭伟满月的那天晚上,他半夜起来上厕所,清楚的看到了一道黑气穿门进来飞入了谭骏屋里。当时他就起了疑心,回房间里算了一卦,卦上显示,有一个妖精进了我们家。第二天一早,他就让谭骏把孩子抱来了,仔细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任何异常。这事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一直放不下,但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想不出个头绪来。”
“妖精?”常慧一怔,“难道谭伟他……”
“谭伟就是个人,你别乱想”,谭骁说,“这事挺奇怪的,几乎成了老爷子的心病,但是时间一久,他慢慢的也就放下了,直到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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