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高兴,嘴角一阵冷笑,转身进了铁门。
“哥,这娘们儿就得这么治”,冯勇压着嗓子,一挑大拇指。
“别扯没用的”,我说,“记住我的话,心要稳,另外别睡着了,要不然下山之后我饶不了你。”
一路上,沈晴没理我。
来到铁将军墓前,我四下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块大石头上,那上面挺平坦,大概有两平方米,坐在那过夜挺合适,而且用来观察铁将军墓,角度也合适。
我没理沈晴,独自爬上那石头,将背包往屁股底下一垫,舒舒服服的坐下了。沈晴独自站了一会,见我不理她,无奈之下只好跟着来到石头前。她想爬上来,可是明显很吃力,倒不是她体力不好,主要是我先上来了,已经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她想避开我,所以想往上爬的话,连手都不好下了。
我默默的冲她伸出了手,她看我一眼,一把抓住我的手,两下配合着一使劲,她很快爬了上来,在我身边坐下了。
我看看她屁股底下,只有石头,“你不怕凉么?”
“我没带背包,只能这样”,她故意不看我。
我一笑,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小毛毯递给她,“你坐这个吧。”
她顺手接了过去,连句谢谢都没说。
我重新坐下,看看远处的太阳,“一会天就黑了,咱们可得在这坐一晚上,你能不能行?”
她不屑的看我一眼,“你以为我是中国姑娘,弱不禁风么?我高中时代就在沙漠里宿营过,大学时期和一个朋友开着一辆二手别克车横穿了整个美国,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
我点点头,“那行,你能坚持就好。”
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创下了我和姑娘在一起时最长的冷场记录。我们坐一会,站一会,经常是一个起来一个坐下,后来实在无聊,于是俩人先后都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玩了起来。幸运的是,这里虽然是山窝子,但在距我们几公里之外的山峰上就矗立着一个高大的信号塔,所以我俩的网络信号都是满格的。
要是没网,这一晚上怎么熬啊!
沈晴的手机是英文版的,聊天用的也是英文,我偷着瞄了几眼,除了有限的几个单词之外,其他的基本看不懂。她玩的挺投入,时不时会笑出声来,嘴里的零碎也慢慢的多了。
“whatafuck!that’senough……”她突然大笑起来。
我清了清嗓子,“呃……girl,请注意词汇,你身边还有一位绅士呢。”
她看我一眼,“whatvocabulary?”
我一愣,“这个……你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注意什么词汇?”她说。
我咽了口唾沫,“比如fuck之类的,你觉得你当着我的面说,合适么?”
“那只是一句感慨而已,没有关系的吧?”她一脸单纯。
“哦,好吧,是我想多了”,我点点头,看看手表,“再坚持一会,一个小时后,估计周围就该有动静了。”
她不笑了,收起手机,“我们该怎么做?”
“藏起来,仔细的看”,我说,“你学过那么多术数,懂不懂如何在灵体面前隐身?”
她一怔,摇了摇头,“我学的是术数,不是法术,那些东西不太懂。”
“哦……”我想了想,“那就我来吧。”
“你要怎么做?”她问。
我拉住她的手,“这样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她不信。
“当然没这么简单了”,我说,“临近子时的时候,我会用咒语,到时候你拉住我的手,然后灵体就看不到你了。我们都是懂术数的人,对周围的环境敏感,灵体对我们也敏感。如果让它们发现咱俩在这坐着,估计没几个敢靠近过来的,尤其是这下面的。所以咱们要藏起来,躲在暗处,才好观察。”
“我懂了!”她点点头,“那咒语是什么?可以教给我吗?”
“不可以!”我斩钉截铁的说,“而且我得提醒你,这咒语会有一些副作用,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眉毛一挑,“副作用,严重么?”
我看她一眼,“没什么,只是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和谐些而已。”
她玩味的一笑,“那不是很好吗?相比现在动不动就有分歧,我们是该彼此加强了解和沟通,用你的话说,和谐一些。”
我一笑,心说这可是你说的,万一出了事你可别后悔。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用阴阳和合咒,这咒语主要的作用会促进男女之间的感情,副作用才是在灵体面前隐身。沈晴从一开始就给我秀火辣身材,所以我就不担心了。大不了就是一场风花雪月,过去了也就没事了,说不定因为这个,我们这个团队还能更安全些呢。
我这正琢磨着,突然手上一紧,她抓住了我的手。
“你干什么,不用这么早吧?”我一皱眉。
沈晴咽了口唾沫,“林卓,你确信是到子时之后才开始么?”
“是啊,怎么了?”
“可你看下面,那个铁人,它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她小声的说。
我赶紧转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那个铁人的手,竟然颤颤巍巍的动了起来……
第404章 马踏坟茔
铁人能动?这他妈什么情况?
我赶紧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它还是老样子,似乎根本没什么变化。
我松了口气,“你看花眼了,它还是那样,根本没动。”
“不是,它真的动了!”沈晴的声音颤抖起来,“你看呀,真的在动……”
我又看了看铁人,还是之前那样,难道我刚才的看到的是幻觉,而沈晴现在依然在幻觉中?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被一股浓重的阴气包围了。不能再等了,我右手抓住她的手,左手掐手诀准备念咒。
还没等念出来,她突然紧紧的抱住了我的胳膊,我的胳膊上顿时感觉到了一阵温暖的酥软,我心说这咒语还没念就起作用了?话虽如此,我还是定了定心神,随即默念起了阴阳和合咒。
咒语一起来,四周的阴气更重了,但我俩的周围却出现了一边纯净的气场,有这气场在,我们很安全。沈晴的情绪没那么紧张,手却本能的又抱紧了些,这也不错,起码我身上暖和多了。
“林卓,它真的在动,它在热身”,她小声的说,“我没骗你,你再仔细看看,它真的是在动……”
我一边默念咒语,一边把目光转向了铁人,这一看不要紧,惊的我咒语差点念错了。她说的没错,铁人真的在动,这次不是微微的颤动了,而是在大幅度的活动身体,真像是在热身。
我手心冒汗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铁人怎么会动?难道我们都进入幻象了?
转念又一想,我们来这里是干嘛的?不就是想看看有什么怪异的情况么?如果一切都正常,那我们不是白来了么?
想到这里,我的心顿时踏实下来,你不是要热身么?那我就看看你到底一会准备做什么运动!
铁人活动了一会,停下了,这时后面的石马又开始动了起来。
“我操!真他妈的开眼了!”我额头冒汗了,咒语也顾不得念了,“姑娘,咱真来着了,这表演,你在美国可是看不着的。”
“你怎么说话了,念咒呀!”沈晴赶紧说。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继续念咒,下面的石马似乎根本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还在那继续活动着。
我灵机一动,故意把咒语停了,想看看石马什么反应。
石马突然不动了,紧接着周围的阴气迅速集结,形成了一个龙卷风似的阴气旋。这阴气旋围着铁将军墓转了几圈之后,化作了两团黑气,分别融进了铁人和石马的体内。
周围顿时安静了,静到我和沈晴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嘎吱,嘎吱嘎吱……
随着一阵生涩的摩擦声,铁人和石马同时动了起来,石马在用蹄子虚挠着坟茔,而铁人不断地重复着扔纸钱的动作。
子夜时分,荒山孤坟,一对青年男女,躲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下面石马挠坟地,铁人扔纸钱……这幅场景,想想就够恐怖的,而此刻,我和沈晴却正在真实的经历着。
已经顾不上考虑它科学不科学了,我也看出来了,铁人和石马根本不在乎我念不念咒,似乎它们这是例行公事,而对周围是不是有人看着,它们根本不以为意。
我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那是沈晴发出来的,女王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生在美国,看惯了美式恐怖片,东方风格的鬼片估计没怎么看。这下好了,眼前这幅景象,比我看过的任何鬼片都来得吓人,因为它不需要音乐来衬托,它看上去那么真实自然,所以它才会让你打心眼里吓的直哆嗦。
我还好,没哆嗦,但是却忍不住冷汗如雨,怪异的场面我见过不少,这次,最邪性!
看了约十几分钟,我轻轻地舒了口气,心里不那么紧张了。不就是扔纸钱,挠坟地么?只要它们不爬到石头上来咬人,我就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就算它们敢上来,大不了我用咒语灭了它们,管你幻象不幻象的,总之老子不怕你就是了。
我开始从容的观察它们,以及周围的气场,慢慢的发现了一些端倪。周围的阴气很弱了,铁人和石马除了会动之外,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我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似乎问题的关键在这俩东西的动作上。
铁人是马弁,它不牵马,而是在前面撒纸钱,这意思是为亡者引路。后面的石马不住的虚挠坟茔,就像是一匹战马不舍自己的主人,想把他从坟中刨出。把这两点结合起来,那就是这铁人石马在共同努力,想让墓主复活升天呀!
先不管铁人和是石马是不是真动,仅从它们的行为来判断,这墓中葬的应该是一个为国捐躯的英灵。这让我不由得眉头一皱,如果打开密道,放出里面的邪灵,到时候用阵法和咒语势必会误伤这墓中的英灵,这可是缺大德的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干。可不这么做还有别的办法么?难道在这铁将军墓上做文章?
看着下面的石马和铁人,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它们有意识的话,也会认为自己所做的对自己的主人是有用的。可实际上这一切不过都是对墓中英灵的安慰而已,因为只要石马的蹄子还踏在坟茔上,那就是镇压禁锢,墓中的英灵就无法解脱,无法重入轮回。
这就像那个民间故事,骑驴的老头举着一个鱼竿,鱼线上绑着一根胡萝卜。驴能看的见,却一直吃不着,但只要有这个念想在,驴就会踏踏实实的往前走。
这铁将军墓里的墓主也是一样的,看得到希望,却等不到它实现的那一天。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善良的人,他们被欺负着,被压迫着,然后还被一个看上去很美好但实际上几乎无法实现的梦想吸引着。为了这个梦,他们苦苦支撑,拼命的忍受,任由那些造梦的忽悠们剥削着他们的血汗,欺凌着他们的尊严,践踏着他们的权利。其实这些人都是高尚的人,有希望的人,也都是可怜的人。
我真想对他们说,其实那些用心灵鸡汤忽悠你们,给你们造梦的人,往往都是准备欺负你们的伪君子。就像布置这铁人石马的那个人,看似他有心,实际上却是一颗无比恶毒的心,这种人,生活中无处不在,却又让人防不胜防。
我无奈的一笑,“真是可怜哪……”
沈晴看看我,“你说什么?什么可怜?”
我一怔,“你能说话了?”
“我……”她有点茫然,“我怎么了?”
“你刚才不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么?”我纳闷,“你忘了?”
沈晴不解的看着我,“你是不是做梦了,我什么时候被吓着了?”
我猛地清醒过来,赶紧往下一看,铁人石马一动不动,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这时一阵凉风吹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把手伸进衣服里一摸,毛衣里面已经湿透了。
“林卓,你没事吧?”沈晴有点担心,“你是不是看到幻觉了?”
我看她一眼,一把拉开她前襟的拉锁,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沈晴一愣,赶紧推开我,合上自己的衣服,“你干什么!”
“你的衣服湿透了”,我看着她,“刚才的事不是假的,你是不是都忘了?”
她愣住了,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一下,抬起头来吃惊的看着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站起来,凝神看着下面的铁将军墓,“这墓很古怪,我看里面葬的人物很不简单,恐怕不仅仅是一个人。”
“那还能是什么?”她很害怕。
“它想出来”,我冷冷的说,“想让我们把它放出来,所以用这么个幻象迷住了我们,让我们以为它是英灵。”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她无助的看着我,“那里面是鬼怪吗?那我们……我们在这里不是很危险?”
我没理她,静了静心,“唐琪,刚才我们是不是被幻象迷住了?”
“是”,唐琪说,“不过那不是普通的幻象,似乎是某种阵法,我想唤醒你,但做不到,如果是灵体的话,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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