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纵天下 - 第216节

    “机会……”
    毒王拉长了语调，背对凌晨的脸上露出有趣的笑容，仿佛是在算计着什么：“规矩是人定了，自然是由人来打破，可是，你要怎么打破呢？”
    “请前辈给我一个机会。”
    毒王沉默，风势微微大了几分。
    凌晨的口气也高了三分，却极为恭敬的微微欠身：“请前辈给我一个机会。”
    一下子，他的声音把风势压了过去。
    毒王再度沉默，也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凌晨皱着眉头，等了五分之一炷香时间后，他慢慢挺起腰杆，冰冷的脸上不曾有一点变化。
    他对毒王的背景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告辞。”
    转身，离开。
    干脆。
    没有一丝留恋。
    仿佛，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卑躬屈膝的态度，更像是两者之间在做什么交易。
    这就是他的处事态度，行得通就行，不行就算了，至少自己朝这个方向努力过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剑修，他绝对不会为了生命，为了某些目的，而辱没了自己的尊严。
    他可以不跪皇帝，可以不跪毒王的塑像，可以为了自己所坚持的信仰不把任何人、物放在眼里。
    天凤国，第三次宴席上，孟家三长老的话非常正确。
    凌晨是一柄剑，笔直并且刚直不阿，可刚则易断。
    对于这个说法，他本人则并不感冒，我就是我，剑本就是锋利的代名词，剑走偏锋怎么了？刚直不阿又怎么？
    这是我凌晨的剑道之路，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无所谓。
    没有真气，无法动用真气，我凌晨同样能够走出一条路来。
    当然，此刻的凌晨，情绪有点乱，也有点像任性的孩童在赌气，有种努力了没有达到效果而失望，也有点小小的愤怒。
    “等等……”
    不得不说，凌晨的态度，真的让毒王一阵头疼。
    他的这种态度，让毒王自然而然的想起一个人来——剑神，冷若晨。
    传言，剑神冷若晨狂妄自大，孤芳自赏，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心中只有自己，眼里只有自己手中的剑，以至于最后被多方真神联合击毙，而让他以剑商帝国为资本创造剑之文明的理想破灭，从而导致剑修一脉沦为众矢之的，成为众人打击的对象。
    凌晨不曾留下，他可不想被人当做傻瓜一样的呼来喝去，要求这样，要求那样。
    当然，这也是他心理战的一种方式。
    等等这两个字，已经在无形之中，透出了许许多多的信息。
    他知道，转机——
    终于出现了。
    可他却不曾停下脚步，因为，他要占据主动。
    “真是个任性的小子，如果你在往前走，我就当你放弃眼前的机会。”
    此话一出，凌晨当即止住脚步，转过身来微微欠身，恭敬的道：“请前辈指点迷津。”
    毒王转过身来，上下扫了凌晨一眼，仿佛一个照面就把他看了个透彻。
    “青儿是我最喜欢的弟子，我将她视作传人来培养，老夫看得出来，她对你有种超越朋友的情感。如果我不帮你，她定会暗中记恨于我，甚至为了你离我而去……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至于能否做到就看你自己了。”
    凌晨眉头一动，心中一喜，继续听着。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谁？”
    “金花婆婆。”
    “嗯？”凌晨眉毛一挑，这个人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仔细一想，枫叶城地域不正有一个金花门，其门主不就是金花婆婆吗？
    难道，两者并非同一人？
    “金花婆婆，原名本为黛绮丝，她是汉人与西域人的混血儿。早年乃是诸国之中难得的美女，比起天凤国的玉屏公主还要动人三分，她明艳不可方物，群雄倾心，所到之处满堂生辉，看者无不惊艳，震动于她的美色。她与我为生死仇敌。武功诡异难测，现居灵蛇岛，麾下有一头具有上古血脉的五级顶级灵蛇守卫，如果你能取得她的人头，我定当帮你解决体内无法调动真气的怪相。”
    凌晨暗叫不好，事情虽然出现了转机，可据毒王所述，对方实力比自己强得不是一星半点：“金花婆婆实力如何？”
    “真灵后期巅峰，半步伦海。”
    第387章 青姑娘的独白
    竹海外面，凤鸟围绕周青盘旋，几次想落在她的肩头，却有些害怕不敢近身。
    “小鸟，你叫什么名字？”
    啾啾！
    看着凤鸟，她脸上浮起一丝憧憬：“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呢，能够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是我做梦都想的事情。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会去幻想。或许这就是宿命吧，上天让我遇到他，让我心里有他，让他忘不掉他……可能，我真的很傻，我们相处的时间总共不过就几天而已，可能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他。”
    啾啾啾！
    “你要是能够开口说话多好，我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可又找不到倾诉的对象，你愿意倾听吗？”
    凤鸟落在周青肩膀，眼中闪烁着光芒，它虽然不太明白，却能感受得到小青没有恶意，更能感受得到从体内自然散发出来的悲伤。
    小青摸了摸凤鸟洁白的羽翼，齐腰的秀发在风中飘扬，威风掀起她的裙摆，绿叶红花，这个画面就像是一幅美丽的史诗画卷。
    美吗？
    当然，可遗憾的是没人欣赏。
    看着凤鸟，小青眼中浮起柔和的光芒，她抚摸着凤鸟洁白光滑的羽翼，自言自语的说着：“有时候我会想，付出那么多而凌大哥他又不知道，这样做否值得？而且我也在心里劝解自己，别这样做，别这样傻，可惜我就是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如果我放弃，那将会成为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小鸟，你懂爱是什么吗？”
    周青抬起纤纤玉手，凤鸟立在她的掌心，整个身子沐浴在阳光里，洁白的羽毛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她呆呆的看着，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其实，我也不知道。母亲说过，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可心里总是会有那种幻想。这，应该就是爱吧？为了找凌大哥，我爬山涉水，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差点死掉，我很想中途放弃，可最终也没放弃。因为，我想得到他的认可，应该很难吧？”
    说到这儿，周青眼眶突然一红，两行晶莹的泪痕流了下来。
    “小鸟，我是不是很非常不孝，母亲大仇未报，村民们的大仇未报，而我却为了儿女情长纠结。   样，我真的不想这样，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周青流着泪，看着傲立在掌心的凤鸟，怯怯的说：“我真的感觉很孤独，以前我特别喜欢黑夜，觉得世界上最美的就是繁星点点的夜空，可现在我非常害怕黑夜的到来。你明白那种被黑暗侵袭，笼罩的窒息感觉吗？有时候感觉好无助，好想有人为我分担一点呀，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觉得非常满足。”
    “我不贪心，真的，我一点都不贪心。我从来就没想过跟凌大哥在一起，我想呆在他们身边，每天能够看到他这就足够了。或许，是我的祈祷感动了上天，现在，我终于见到了他了，真的见到了，并且还摸到了，我真的，真的好高兴。”
    擦去眼角的泪痕，小青柔弱的眼神里，突然绽放出坚定的目光，怯弱的声音也变得坚硬起来，仿佛下了某种决定：“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见到凌大哥了，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轻易离开他，我要跟着他，哪怕他赶我走，我也不离开。小鸟，你说我这样好吗？”
    凤鸟飞了起来，煽动着翅膀，快速向不远处飞去了。
    然后……
    轻盈的落在一个面色冰冷，却眉头紧皱的白衣男子肩头，它转动着眼珠看着男子，呆呆的看着。
    那一刻。
    风听了，竹叶的沙沙声声音消失了，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被吞噬。空气仿佛一下子冷了下来，小青愣在原地，柔弱的肩膀明显的颤抖着。
    无声的寂静，竹海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冷风渐起。
    小青感觉到一股冰冷把自己包裹，仿佛整个人是站在冰天雪地里，她羞愧万分，无地自容的双手环抱于胸，她蹲下身子，把脑袋埋在臂弯里，肩膀在抽动，似有似无的抽噎声传递到很远很远地方。
    凌晨也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小青的话，他听到了。
    是的，全部听到了。
    凌晨并没有太大感触，可内心却有种负罪感，尽管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对方却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改变，而遭遇各种艰辛，而受各种磨难……
    他虽然冷漠，但却并非冷血，只是把自己内心的欲望全部隐藏。
    所以，小青的这一席话，让他感觉无所失踪，怎能视而不见。
    竹林随风摇摆，小青蹲在阴影里面，就像是被死神拉入地狱的可怜人。
    皱了皱眉，凌晨走上前去。
    储物戒荧光一闪。
    凌晨拿出一件穿过的长衣披在小青身上。
    简单的动作，温暖了一个人的心，同时也在冥冥之中就要唤醒一个人沉睡的心。
    啪！
    正要收手的凌晨，被小青抓住手腕。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小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内心的独白与倾诉，会被凌晨碰巧听到。她不知道凌晨听了后会怎么想，也许会生气，也许会愤怒，也会视而不见吧？
    “我……”小青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不敢抬头，始终保持着蹲下地上的姿势：“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
    “这件衣服，可不可以送给我。”
    凌晨猛的探出手去，想要把东西收回，却被小青抢先一步牢牢抓在手里，抱在胸前。
    哎！
    凌晨叹了口气，内心世界出了些许变化，他没有争抢，而是无言的转身离开。
    小青跑上前去，拦住凌晨的去路，眼角留痕还在，可脸上却露出迷人的微笑，仿佛转眼便恢复如初，什么事都没了“刚才是话，你是不是全部听到了？”
    凌晨从侧面离开，没有理会，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非常烦人，不予理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等他走远后，小青欣慰的抱着他用的衣衫，轻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