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知成为太孙妃无望,甚至连个郡王妃都是奢求的玉莹,也因为受到萧逸的诸多照顾,逐渐的将爱意转移,想着若是能嫁给伯府公子也是不错的。
可她没有想到萧逸对玉润痴念不忘,爱恨掺杂,她根本就没有机会。
原本对玉润的怨恨,不仅没有因为她的死去而消散,反倒是日渐浓烈起来。
决意报复玉莹找上荣郡王,两人合谋之后,玉莹带人偷出了玉润的尸体,希望能让她从此魂飞魄散。
荣郡王则是打算在上林苑养煞尸,到时候无论是搅和了三国试炼,还是伤了帝聿,都是他乐意看到的。
“苛征粮税。”帝高阳食指轻轻的在桌面敲击:“如何苛征的?”
萧逸回道:“京郊的田产庄子有两百亩在先帝在时,分封给了荣郡王,余下的依旧归朝廷所有。但在丈量的时候出了些差错,多划了四百亩出来。”
“按律这四百亩荣郡王该主动交还,但他却一直故作不知,照样收取粮税,且属于他的那二百亩只收两成租,比市价低了两成,多出来的四百亩收七成租……”
“名义上那四百亩地属于朝廷,实际上却是被荣郡王把控,百姓上诉无门,有能力的便背井离乡,没能力的只能食不果腹的苦苦撑着。”
“故而京郊这处虽然风调雨顺,但百姓的日子却并不好,甚至一度出现饥荒……”
萧逸倒霉之处就在,他佃来的那块地,刚好就是荣郡王苛征的那四百亩里,管着这块的庄头敢对那些老百姓吆五喝六,却不敢得罪安远伯府的少爷。
加上萧逸的兄长在户部担任侍郎,若是苛征一事暴露,以帝高阳的手段,肯定不会轻纵。
荣郡王自然不想节外生枝,加上他一直恼恨萧逸抢走了玉润,更是促成了他下狠心斩草除根。
“先帝在时,常常夸赞翟荣有乃父风范,勤奋好学,做事颇为努力上进,且平日不喜奢华,十分的节俭,更是怀揣一颗爱民之心,有仁君风范。”帝高阳云淡风轻的说着:“为人不骄不躁,不爱那些钻营算计,一心扑在学问上,作出的几篇解说也是广受那些老学究的认可推崇。”
“先帝也因此同意了先太子越过嫡子,将庶子立为皇太孙的奏请,并且在先太子意外早逝之后,也将一众成年皇子压下,由皇太孙继任储君。”
“倒是没有想到,广受好评的荣郡王,私底下竟是这般行事,苛征粮税,压榨百姓,更是视人命如草芥,毫无敬畏之心。”帝高阳嘴角微扬,眼中满是讥讽嘲弄之色:“可见先帝临终前留下的遗诏,是极为英明的。”
曲敬等人嘴角微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虽然帝高阳说的都很对……但是这最后一句真的不是在自夸么?
不过究竟是先帝有所察觉荣郡王的本性,还是误打误撞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此事一旦公之于众,再也不会有人质疑先帝越过储君让帝聿登基的决定,人们只会称颂先帝的英明,唾弃荣郡王的阴狠。
“传本王谕旨,荣郡王翟荣犯上作乱,鱼肉百姓,草芥人命,念其往日功绩,准他府内自尽,其财产拿出三分之一散发给百姓,余下充公。”帝高阳声音清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至于其同党,就由曲尚书和涂卿一起去查,查到的一律严办。”
说完,手上的谕旨也写好了,盖好王印交给曲敬。
曲敬恭敬的接过,没敢耽搁,赶忙带着衙役去荣郡王府上抓人,生怕走漏风声,让人跑了。
又另派了两人去寻被派来调查京郊灾荒一事的涂有为。
帝高阳指派了四个暗影跟着曲敬一起去荣郡王府,又派了一个暗影回宫宣读另一份谕旨:明太嫔教子无方,着令起禁足明安宫思过,终生不得出。
“萧逸,荷塘埋尸一事,你知情不报,险些酿成大祸,有包庇之过;刻意接近皇上意图借此除去荣郡王,有犯上之过;与玉润在宫中私相授受,有秽乱宫闱之过;私下相助玉莹和玉润交换身份,又瞒天过海私放宫女出宫,有欺君之过。”
“不过看在你检举有功的份上,本王给你一个恩典,允许你自己选个死法。”帝高阳冷淡的目光落在了萧逸的身上,淡淡的问道:“所以,你想怎么死呢?”
萧逸很是平静,没有因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慌乱,反而有些如释重负,他紧紧的握着玉莹的手,讨价还价道:“草民谢摄政王,只是草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死法,摄政王不如另给草民一个恩典,允草民再活几个时辰,之后无论哪种死法,草民都会坦然接受。”
对他的回答,帝高阳并未觉得有多意外。
曲无容却有些坐不住了,撩袍跪下,替好友求情:“摄政王,莫安也是事出有因,罪不至死……”
不等他说完,萧逸就打断道:“无容,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应该承受的。”
“莫安,你……”曲无容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气。
帝高阳看向一直沉默的玉润:“玉润姑娘对此有何看法?”
“民妇自然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的,若是可以,在娶上一个可人儿的妻子,生上三两个孩子,圆满的过完一生。”玉莹的声音很轻,也很是枯涩:“可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是以,玉润并没什么看法。”
“阿润……”萧逸闻言有些急的说道:“我不会独活,更不可能再娶。”
“玉润姑娘倒是大度,就不怕他有了新欢就再也记不起你这个旧人了么?”帝高阳似笑非笑的说道。
“并非民妇大度,只是人死如灯灭,民妇又何必在乎那许多。”玉润浅浅的笑了笑:“倒不如安心过好最后这几个时辰,给彼此留下最美的回忆。”
“既然这样,那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了。”帝高阳站起身往外走去。
穆愉紧跟其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返回去将曲无容一道拽走了。
三人走后,萧逸和玉润两人相对无言,呆坐了许久,一直到夜幕降临。
房间里并没有点灯,外面也没有月亮,两人能够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却看不清对方的容颜。
“阿润……”萧逸忍不住唤了一声。
玉润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两人在一起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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