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毅完成了换药的手续,心中踏实多了,看手錶离十分鐘期限还早,便故意装模作样地大声喊道:「格格,将军,你们找得如何了?」
只听格格立马回答道:「梁大哥,照您说的找到两瓶了,一个是前面有ch的,一个是后面有ch的,要我拿来给您吗?」
梁毅立刻回答道:「不用,你把它们放在药架的前方即可,我待会儿过来比对。它们是属于什么类别的?药架上方有分类牌子,是中文的。」
只听格格沉吟了一阵回答道:「唔,一个是,,,外伤,另一个是,,,过敏。」
梁毅听了回道:「嗯,外伤那个留着,过敏就不用了。找药前先看分类,有关外伤,消炎,杀菌等等的才看。」说得煞有介事。
梁毅又高声问将军道:「大将军,你那儿如何了?」
只听将军大声叫道:「还在找哪!」语气似乎有点不耐烦。
梁毅忍住心中笑意,大声说道:「两位努力找,找着了皇上有赏!」假借皇上之名施恩,心里知道皇上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就这样拖拖拉拉,转眼皇上给的十分鐘时限过去了,外面却毫无动静。梁毅不禁心中窃笑,皇上毕竟爱惜自己的生命,不敢在此时进来毙了梁毅。
却没想到那个不识相的大臣多嘴了:「皇上,十分鐘已到。。。」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大臣的话。
梁毅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心想玩够了,该收手了,于是装模作样地大声叫道:「找到啦!找到了!」格格和将军闻声跑了过来。
梁毅看到格格面露微笑,似乎很替梁毅高兴,而将军面露失望之色,似乎对自己不能立功而感到不快。梁毅心中暗忖,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格格性格纯真,将军则颇具私心。
不过梁毅还是高声说道:「你俩也是有功劳的,你们分头去找,我才能专心在这儿找。」说这话一面安抚,一面多少拉拢这两人。
梁毅边说边走出药库,一出去就看到大臣抚摸着自己的左颊,哼哼唧唧地正从地上爬起来,显然皇上这一巴掌打得不轻。
梁毅走到皇上面前,将装满安非他酮的消炎药瓶交给皇上,高兴地说道:「皇上洪福,臣找到药了。」
皇上接过药瓶子,见上面一排排自己看不懂的文字,瞪了几眼,把药瓶递给刚爬起来的大臣,凶巴巴地吼道:「给朕瞅瞅。」
大臣怯生生地接过药瓶,看了半晌不知所云,他的英文程度比皇上好不到哪儿去。
梁毅忍住笑,一把将大臣手上的药瓶子又抢回来,指着瓶上的英文说明,大声解释道:「看不懂药名,解说总可以看得懂吧?诺!这个字是徵状,后面列的是发烧,发炎,疼痛。这个字是剂量,后面这阿拉伯数字二和四总认得吧?这个字是药片。再来这个字是用法,这个阿拉伯数字四的后面是小时。意思是每隔四小时吃二到四片。」梁毅表面上是讲给大臣听,实际上是说给皇上听的。最后补充道:「真看不懂,回去上电脑查字典去,一个字一个字翻译出来不就得了?」
随后梁毅装模作样地看了四周一遍,向皇上说道:「这儿没水,还是回宫再说吧!」把那破烂仓库比做皇上的宫殿,既有创意又带讽刺。
梁毅接着将药瓶子塞回大臣的手中,郑重其事地嘱咐道:「拿好了!别掉了,也别擅自打开!」
大臣感到这是个烫手山竽,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去接。
冷不防皇上一把将药瓶子抢过来,怒吼一声:「起驾!」就率先走出了药房。
眾人鱼贯跟上,梁毅心中暗笑,这皇上对自己的性命还是特别关心的。
四十分鐘后,眾人回到仓库,大臣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用铁鍊将梁毅锁住。梁毅虽然心头有气,但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有忍耐。他注意到大臣把钥匙用一个钥匙圈套住,就掛在裤腰带上,吊在裤外。
紧接着大臣殷勤地问皇上道:「皇上该进膳了吧?」眾人没吃早餐,来回一趟药房,现已接近午时,都有点飢肠轆轆。
梁毅却在此时插嘴道:「消炎药最好空腹吃,效果最好,食物饮水会冲淡药力。而且吃完药最好静躺半个鐘头,避免走动,以免加速新陈代谢,将药剂排出体外。」顿了顿又道:「皇上若现在用膳,那最好等四个小时后再吃药。」
梁毅心知皇上目前迫不及待地想吃药,所以顺水推舟地提出建议,没想到不识相的大臣却说道:「皇上没进早膳,再不用膳怕会伤了龙体。」
梁毅逮着机会揶揄道:「大臣你自己肚子饿,直接拿东西吃便是。」
大臣听了,立刻惶恐地说道:「皇上不饿,臣怎敢饿?」一副逢迎拍马的嘴脸。
梁毅也不囉嗦,自行坐下,装模作样地弄那些电子仪器。
没多久果然见皇上将左轮手枪搁在一旁桌上,拿出药瓶,但转了半天却转不开。
梁毅看了,起身走到皇上面前说道:「让臣来吧!这药瓶盖子都加装了安全装置,不容易打开。」梁毅虽然腰缠铁鍊,但铁鍊有些长度,刚好可以让他走到皇上面前。
皇上将药瓶交给梁毅,梁毅将盖子向下一压,轻松地打开了瓶盖,再将药瓶交回给皇上。
只见皇上从药瓶内倒出两粒安非他酮,伸手递给梁毅命令道:「吃!」
梁毅微怔了一下,便接过了药粒,转头对大臣道:「帮我拿水来。」
大臣怎肯听梁毅驱使?睁着大眼瞪着梁毅,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梁毅不屑地冷笑道:「皇上要我在他面前试药,你帮我拿水来,不然你替我吃药。」说罢将手掌伸出去。
大臣一惊,见皇上怒目圆瞪着他,立刻拔腿跑去,拿了一瓶矿泉水来,心不甘情不愿地交给梁毅。
梁毅打开水瓶盖,毫不犹豫地将两颗药片吞下肚去。
没想到皇上又倒出了两颗药片,再递给了梁毅。
梁毅假装地笑了一下,又吞下了两片药。他知道四颗安非他酮已是极限,不能再吃了,于是吞完药片后,便将水瓶子还给大臣,逕自走回原座。好在皇上珍惜这些药片,没再叫梁毅试药。
梁毅坐下一面搞弄电子零件,一面向皇上说道:「啟奏皇上,消炎药都有镇静安眠的作用,待会儿臣撑不住了打盹儿,请皇上莫怪。」
没料到皇上恶狠狠地叫道:「你敢打盹,朕毙了你!」
梁毅故作惊慌道:「臣,臣儘量撑着就是!」
其实梁毅是故意说给皇上听的,他深知皇上多疑,待会儿吃了安非他酮必会爱睏,先说明了避免皇上到时起疑。
梁毅一边弄着电子仪器,一边注意皇上的动静。十五分鐘过去了,皇上还是不动。
梁毅心中暗骂,这隻大鱉快给老子吃药!
此时四颗安非他酮的药力已经开始起了作用,让梁毅觉得昏昏沉沉地。只是梁毅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吃了这么多年的安非他酮,身体的抗药性极强,通常四颗药下肚,也得在阴暗安静的环境下才能入眠。现在是性命交关的时刻,他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如此又过了十五分鐘,才听皇上命令大臣道:「给朕拿水来。」
大臣早已飢肠轆轆,此时只想到桌那一头的鸡腿香肠,听到皇上命令,竟不假思索,将梁毅交给他的水瓶递给了皇上。
冷不防皇上啪的一声,将那水瓶一掌打飞,水瓶砸到地上爆裂开来,水溅得到处都是,不远处的将军和格格正好首当其衝,给淋了个一身湿。
大臣一脸错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梁毅一旁看了叫道:「大臣你好大胆!我喝过的水你敢拿来给皇上喝。」
大臣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地直呼:「臣糊涂!臣该死!」急急忙忙地又跑去拿了个新的矿泉水来递给皇上。
皇上喝了一口水,打开药瓶,将药倒在手上吞了进去,只是梁毅无法确定,皇上究竟吞了几颗。梁毅心想,一般人半颗安非他酮就能呼呼大睡,皇上就算吃两颗也能睡得唏哩哗啦,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吃上四颗为妙。
梁毅于是张口问道:「敢问皇上吃了两颗还是四颗?」
没想到皇上竟然兇巴巴地吼道:「朕吃几颗干你屁事?」
大臣听了,立刻得意地附和道:「就是,皇上乾纲独断,干你屁事?」活生生地就像一个贴身太监一样。
梁毅听了,微微一笑说道:「臣不是佞臣,不会逢迎拍马。但身为御医,臣职责所在,即使惹皇上生气,臣也得犯顏直諫。」一副大义凛然,刚正不阿的神态,而且自封为御医。
梁毅一本正经地说道:「服用消炎药,最关键的是一开始的剂量。如果剂量不足,不但不能杀菌,反而会让身体内的细菌產生抗药性。药方上虽说二到四颗,但因人而异,以皇上的体格,两颗一定是不够的。只吃两颗,等于是给病菌试水温,让它產生抗药性。一旦身体内的病菌產生抗药性,此药就失去作用,之后就算把整瓶药都吃下,也无济于事,回天乏术。皇上只吃两颗,比不吃还糟。」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危言耸听。
梁毅跟着说道:「以臣的体格都吃四颗了,除了脑袋昏沉外,没事!」最后又补充道:「当然,皇上的身体,皇上乾纲独断,臣言尽于此。」说罢又继续低头弄他的电子仪器,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果然没多久,皇上又吞了两颗药。梁毅心下暗喜,这隻大鱉终于进瓮了。
十分鐘不到,就听皇上说道:「朕乏了。」说着便倒在他的龙床上,很快就没了动静。
梁毅耐心地又等了十来分鐘,见皇上四肢平躺,一动不动,胸部微微起伏,双眼深陷,而且一点打呼的声音都没有。梁毅心里明白,这是昏睡的状态。
梁毅观察四周,看到大臣正偷偷地打开一个便当,格格坐着吃着一块麵包,将军则边吃饭边带起了耳机在一台电脑上玩游戏。眾人都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深恐吵醒皇上。
梁毅故意挪动身体,让铁鍊在地上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要在平时,这点声音就能把皇上吵醒,惹来一顿痛骂。但现在皇上酣睡如故。
梁毅还不放心,故意将一个光碟盒子从桌上掉到地面,发出匡噹一声巨响。这要在平常,早让皇上暴跳如雷了,但现在这个暴君还是沉睡不醒。大臣紧张地用食指在嘴上比了个嘘字,示意梁毅安静。
梁毅知道千载难逢的时机到了。他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个未开封的凤梨罐头,用右手拿着藏在身后,罐头很沉,提在手上就像拿着一个铅球一样。
然后梁毅对着大臣低吼道:「给我拿瓶水来!」
大臣回过头来,双眼瞪着梁毅。
梁毅提高嗓音道:「给我拿瓶水来!」这声音在平时足够让皇上惊暴三丈。
大臣脸色大变,转眼看皇上仍在沉睡,恶狠狠地瞪了梁毅一眼,拿了一瓶水走过来,一脸怒气。
梁毅等他走进,冷不防抡起右手,将凤梨罐头当拳头使,重重地击在大臣的鼻樑上。大臣闷哼一声,向后便倒,不省人事。
梁毅立刻跳将上去,一把抓下大臣腰际的钥匙,三两下将铁鍊解开,然后迅速奔到皇上放武器的桌前,抄起了那把上膛的左轮手枪。
梁毅将枪指着熟睡的皇上,再慢慢后退,直到距离皇上五公尺的地方才停住。这是安全距离,现在就算皇上瞬间暴跳而起,也扑不到他,而他的左轮却可以射击皇上。
这一切动作,从梁毅发难袭击大臣开始,前后只花了约十秒鐘的时间。
将军和格格此时才发现出了状况,一脸惊恐地站着看着梁毅,格格还发出了轻呼。
梁毅手持左轮,对准皇上,想到此人心狠手辣,残害钟老师夫妇,实在罪不可赦。然而梁毅心头虽恨,却始终狠不下心来扣板机。毕竟他没有杀过人,儘管面对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还是无法痛下杀手。
梁毅就这样天人交战了将近半分鐘,双手发颤,冷汗直流,可是终究还是开不了枪。
梁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明知此举可能后患无穷,还是放过了皇上。
梁毅转过头来,看到大臣一脸是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不知是死是活。
梁毅又看将军和格格,两人站在不远处,噤若寒蝉。
梁毅举起手枪对准将军,口中叫道:「汽车钥匙!」
将军早就吓矇了,七手八脚地将口袋内所有的汽车钥匙都掏了出来,扔给梁毅。
梁毅用枪指了他两,命令他们退得老远,然后从地上抄起了钥匙,飞奔出仓库,跳上他的瑞福四,加足马力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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