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雅家境小康,不是特别富裕,但凭霍爸的薪资,总归还是养活一家人之馀,偶尔还能买些奢侈品没问题,这辈子活到现在,她就不曾为钱烦恼过,可由于从小就被自家家长灌输了一种「我们家很穷」的概念,所以也意外养成了勤俭持家的性格。
后来她发现一件事,真正喊穷的人通常都不太穷,而真正穷的,通常都没时间喊,因为赚钱都来不及。
上了大学后,霍雅望着那些有事上课,没事打工,天天为钱奔波劳走的同学们,才赫然发觉,原来自己就打小就让自家父母给誆了。
霍雅的大学生活过得十分充实,却不是因为她有多上进,或是为了某个目标而多努力。相反的,她其实过得愈发渺茫,无事可做,便一切皆做。
她的课表全无空堂,早八晚六全给排满了,还参加了舞蹈社,晚上全去练舞了,别人练两小时,她生生就给多出一倍,没超过晚上十点是不会离开练舞室的,她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就连假日也都混在此处,很少回家。
她很忙,忙得不可开交。
忙得,没空想任何其他的事。
她把所有心力都花在课业以及舞蹈上,本科系修不够,别科系修来凑。身边同学都像是看学霸那样在看她,除了崇拜还是崇拜,这应是好事,可其实她并不喜欢那些眼神,因为那总会让她想起某个人。
某个,希望她不再想起他的人。
大学四年,说是追求者从台湾头排到台湾尾也不为过,霍雅读的这个系,简直把联谊当成精神粮食,三天两头就来一场,不知究竟是多飢渴。虽然系上联谊她从没去过,却在每场联谊成了最广泛被讨论的人物没有之一。她生得不差,不算惊艳,却很耐看,那舞跳得能艳能淡,各类舞蹈在她没日没夜勤加练习下都还算挺优秀,而国风是她跳得最专精的。
人都说,霍雅瞎了眼,对于那些追求者全没看见,她也都只是笑笑,回过身还是忙她的事去。
就是瞎忙──何芸、许靚、盛光远达成统一战线,一致这么认为。
附带一提,何芸许靚当年在指考前夕闹翻,后来风风雨雨又经歷了两年才终于冰释,据说是许靚的大学室友帮忙给和谐的。而霍雅那时正经歷一个心境的剧变,所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俩闺蜜已然言归于好了,杀得她都有点措手不及。
霍雅这个人委实彆扭,有什么事就往心底憋进去,谁也不让知道,一口气噎着,任何好的坏的,全给死死吞了下去,所以那些熟她的,其实都知道她忽然这么变得这么「上进」,肯定是心中有什么事,却也没人敢多问。
大三那年,霍雅和赵城再次联系上了。
却不想,赵城是个这样记仇的货,见了面,也不寒暄,劈头就问霍雅怎么没和方清好上。但其实,很多事情他不是全无听说。
霍雅听的当下就愣了。
当时在县府旁的体育馆内,她刚跳完一支舞,国风的,头上金釵玉坠,身上锦衣飘飘,周身舞台还瀰漫了一片未散的乾冰,有如云烟,她就站在台旁的阶梯不上不下,俯眼,与立身于人流里的赵城四目相望,乍一看,还颇有仙神下凡的错觉。
方清。
霍雅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见这名字了。
赵城听说她现在过得特别好,原只是想闹闹,却没想,霍雅居然就站那一动不动,过了半晌,竟还红了眼眶,仿似他的这个问题有多为难人似的,搞得他有点手足无措,躲了躲身旁投射而来的目光,慌得连忙上前去把人给攥下来。
「你干么?」
赵城有些哭笑不得,拨了拨她颊边掉下来的两颗晶莹,忙哄:「行了你,见着我也不必这么感动吧?」
即使他也知道,其实根本就不是。
却还是讶异于一别经年,自己竟还会为她的一举一动,牵心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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