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侦查笔记 - 第13章 再次走访

    “穆天身边有没有急需用肾的人？”
    “没有。
    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穆天的亲友都很健康。”
    顾峰的话让林宇更疑惑了：
    “两个人都不缺钱，也都不缺肾。
    那廖雨琴杀曾宁取肾的目的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
    顾峰打断了林宇的话：
    “我们只是怀疑廖雨琴杀了曾宁，并没有实际的证据支持这个结论。
    目前，我们也查不到她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或许，她根本就不是凶手呢？”
    林宇将记载着廖雨琴经济情况的那份档案，从桌上拿了起来，然后捏住档案的顶端，递到了顾峰的面前：
    “那这二十万怎么解释呢？
    没有亲朋好友的孤儿，突然得到了一笔巨款。
    钱是哪来的？
    总不能是他画插画挣来的吧？
    我所知，就算是一个能够参与大型项目的插画师，挣到二十万也得半年到一年。
    廖雨琴的插画技术再好，也不可能一次挣够二十万。
    更何况，连技术科都查不到这二十万元的来源，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正规的公司付给她的报酬呢？”
    “那你说，廖雨琴为什么要杀掉曾宁？
    你能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吗？”
    “既然我们分析不出廖雨琴杀人的动机。不如做做排除吧。”
    林宇从顾峰桌面上的打印机里拿出一张白纸，然后又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笔：
    “杀人动机无非几种，谋财型杀人，复仇型杀人，情欲型杀人，遗弃型杀人，迷信型杀人，寻衅斗殴型杀人和无目的随机型杀人。
    我们刚刚已经排除了谋财的可能，在剩下的几种可能当中，遗弃型杀人和迷信型杀人太符合我们目前所调查到的情况。
    同时，在对廖雨琴和穆天的背景调查当中，也没有发现他们两人与曾宁之间有什么旧怨。
    因此，也不会是复仇型杀人。
    廖雨琴虽然是个孤儿，但表现一直很正常，并未出现过反社会型人格的表征，也没有查到她最近受过什么严重的刺激。
    所以，无目的的随机杀人也可以排除。
    至于寻衅斗殴型，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廖雨琴在杀害曾宁的时候，曾经三番五次的改变自己杀人的策略，但归根结底，还是有预谋的。
    毕竟，取肾这种事情，不是光挖完肾就可以了，还需要找到下家卖肾。
    这都是是需要时间的。
    而寻衅斗殴，多半是随机发生的事情，并不可控。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问题就出在她和穆天的感情上。”
    顾峰听着林宇的分析，连连点头：
    “没错……
    是这样……
    我也觉得……”
    说到最后，本该已经彻底明白林宇想表达意思的他，突然又觉得有些糊涂：
    “廖雨琴和穆天的感情出现问题，她该杀的不应该是穆天吗？为什么曾宁会是受害者？”
    “这个……”
    林宇将笔叼在嘴里。脸上的表情，也尽是疑惑：
    “不清楚……
    想不通……”
    “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罗君欣的笔一直没停的记录着林宇和顾峰破案的过程，在她看来，破案的曙光正在眼前。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推理的最关键时刻，两人居然卡壳了。
    而且，他们卡壳的原因，居然弱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果廖雨琴真的是凶手，又确实如你们推断的那样，是情欲型杀人。
    那么，她杀害曾宁的原因，只有可能是曾宁当了第三者。
    廖雨琴杀人，是因为穆天给她戴了绿帽子！”
    “好像有点道理，你觉得呢？”
    “的确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在罗君欣声声分析之下，林宇和顾峰两人相视一笑，好像这结论是他们想出来的一样，把罗君欣气得不轻。
    她正要发火，林宇的下一段分析，就毫无征兆的开始了。
    这使得她不得不立刻回到位置上，再次拿起了笔，聚精会神的盯着林宇，生怕错过一个字。
    “廖雨琴杀人并非做得天衣无缝，她瞒过了我们警方，却没能瞒过某个和曾宁关系很好，势必会为她复仇的人。
    这个人调查了半年，终于查出了杀害曾宁的凶手正是廖雨琴。
    于是，他决定对廖雨琴下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以某个理由将廖雨琴约到了曾宁遇害的艺术楼，并开始追杀她。
    担心廖雨琴安危的穆天，在得知廖雨琴的去向以后，也前往了艺术楼，并遇到了正在逃跑的廖雨琴。
    但是，他不是凶手的对手，并未从凶手手下救出廖雨琴，最终凶手得逞。
    原本准备全部用在廖雨琴身上的手段，分别用在了穆天和廖雨琴两人的身上。
    这样一来，凶手用和曾宁之死相关的两种手法分别杀死两个死者就说得通了。
    至于廖雨琴为什么会被带到厕所，想必是因为厕所正是曾宁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在那里杀了她，算是给曾宁一个交代。”
    “你要这么分析，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奇怪之处，倒也的确全都解释得通了……
    看来，我们的调查还是得从曾宁入手。”
    林宇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桌上的档案盒上。
    档案内证据卷宗，有关于曾宁的背景调查。
    他将那份调查报告抽了出来，然后从头到尾的仔细看了一遍。
    时刻盯着林宇脸色的顾峰发现，林宇在看完档案以后。脸色发白，使劲抿着嘴唇。
    显然，他并没有从档案中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曾宁是艺术系的校花，为人和善。长得漂亮，专业课成绩又好，从风评上看几乎是一个完美人生。
    这样的人，爱慕者必然很多。
    那些爱慕者有些在明处，有些在暗处，有的人曾经将这份感情宣诸于口，有的人则一直暗藏心底不曾对人说出过分毫。
    作案的人。不一定在曾宁的朋友圈，还有可能是她的仰慕者中。
    开口说过自己喜欢曾宁的人还好说，若凶手是因为暗恋，而决定为曾宁复仇，对我们而言，想找到他就是大海捞针了。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找一些旁证，缩小侦查范围。
    否则，就是查到天荒地老，也找不到这个人。”
    顾峰从林宇手里抽出证明的档案，并没有去看档案的内容，只是将档案拍在了桌子上：
    “不管多难查，我们都得查到底。
    说不定抓住这个嫌疑人，同时能把半年前的案子一起破了。
    这买一送一的好事儿，必然多磨。
    花点心思也是值得的。
    我现在就安排人先去把明面上能够查到的人查一遍。
    至于你说的那些暗恋者，那就只能慢慢来了。”
    “我再去一次穆天的寝室吧！
    穆天和曾宁的事，他的室友们应该清楚。”
    “我也去！”
    罗君欣挥舞着双手，生怕林宇看不见自己：
    “上次就是我和你一起去的，这次你说什么也得带上我！”
    “上次带你去，差点进不了门，这次还带上你？……
    罢了罢了，我再去找一趟周莹吧！”
    “不行！你不能找周莹！”
    罗君欣的反应极大，让林宇甚是疑惑：
    “为什么不能找她？
    我不找她，你怎么进男生宿舍楼？”
    “嗯……你可以……你可以把穆天的室友们约出来，在外面谈！”
    林宇嗤笑一声，说道：
    “能在他们寝室里和他们谈，为什么要出来谈？
    万一聊天内容被谁听见了，泄露了机密怎么办？”
    “反正你不能找周莹！”
    “不找周莹可以啊！不带你就行了！”
    “你！”
    罗君欣心里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可是她就是看不惯周莹看林宇的眼神。
    但是，在林宇见周莹，和跟林宇一起去查案这两件事之间，罗君欣最终咬牙做出了抉择。
    她毕竟是个随警记者，还是有些职业操守的。
    既然开始跟这个案子，就一定要跟到底。
    “你去找她吧，不许和她多说话！”
    “你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
    林宇无法理解罗君欣的奇怪的脑回路，只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顾峰。
    顾峰虽然也有些直男属性，但毕竟年纪长一些，有道是人老成精，他自然看出了罗君欣提出这要求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他深知年轻人的事，他不适合掺合，于是只是还给林宇一个微笑，什么也没说。
    ……
    此次去江城大学，顾峰并没有跟着林宇。
    他手头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每次走访都和林宇一同行动。
    因此，林宇不得不借了一辆警用摩托，载着罗君欣一起来到了江城大学男生宿舍门口。
    由于林宇提前和周莹打过电话，因此周莹在宿舍门口等候多时。
    看到林宇过来，她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来了！跟我一起进寝室吧！
    有我带路，没人会拦你们的！”
    “你不是给宿管打个招呼就可以了吗……”
    在面对周莹的时候，罗君欣的底气也不足了。
    毕竟，她是江城大学的学生，而周莹则是校长的秘书。
    若是和周莹闹矛盾，她今后还能不能在江城大学呆下去都是个问题。
    她嘀咕的声音不大，因此周莹并没有听见。
    林宇回过头，将手指放在唇边让罗君欣噤声，然后跟着周莹一起进入了男生宿舍楼。
    罗君欣此时纵有千般不情愿。也只能跟上两人的脚步。
    要是走的慢了，两人先她一步上了楼，她就进不了男生宿舍了。
    周莹虽然只是校长的秘书，但是校长日常有事都是由周莹出面。
    因此。她在学校的知名度比校长还高。
    在江城大学，或许你可以不认识周校长，但必然认识周秘书。
    有了周莹带路，男生宿舍中，向林宇和罗君欣投来的怪异目光比上次要少了许多。
    即便大家知道这两个人一来，就会径直前往穆天的寝室，去见那些受诅咒的人。
    但在周莹的护持之下，男生们也不敢放肆。
    这一次，穆天的寝室中，只有周成一个人。
    周成也没想到，自己的寝室成了香饽饽，会被警方在一天时间内造访两次。
    “林警官。
    幸会幸会。
    一天见到你两次，我还真是荣幸备至啊！”
    “你确定你想说的不是倒霉至极？”
    周成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将刚走进门的林宇引到了寝室中间的桌边坐下。
    罗君欣也随着林宇坐了下来，然后拿出来本子和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站在一旁的周莹倒是成了局外人。
    由于不是第一次和警方打交道，查案过程需要保密这种事她自然知道。
    于是，她很识趣的向林宇道了个别，然后就离开了穆天的寝室。
    等周莹走后，林宇的目光才重新转到了周成的脸上：
    “陈俊生和徐浩然呢？”
    “他们觉得呆在寝室里挺闷的，出去散心去了。
    我这人懒，不喜欢到处跑，所以就留在寝室里。
    林警官，你这次来又想知道些什么呢？”
    周成在与林宇打过一次交道之后，便把林宇的套路摸透了。
    他看得出林宇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若不是有事要问，不可能来他们寝室。
    “我就不能觉得早上和你们聊的很投机，所以下午再过来拜会你们一下吗？”
    “林警官。
    如果你觉得上午和我们三个飙了一场戏，就算聊的很投机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周成是个聪明人，他心里清楚，上午的那次彪戏，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得罪了林宇。
    说严重点，就是在警官面前做假证，是违法行为。
    林宇没有把这件事上报，追究他们的责任，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聊得投机”这种事。根本无从谈起。
    按照林宇的本意，是希望下午的这次谈话，在友好的气氛下进行。
    可惜，周成不配合，他也没有办法。
    他决定改变策略，开门见山：
    “看来，你不想跟我绕弯子，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
    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问问曾宁的事情。”
    “曾宁？”
    周成本以为林宇来找他是为了穆天，因此，刚才一直在翻来覆去的思考，到底还有什么有关穆天的事没有告诉他。
    他万万没想到林宇居然没按牌理出牌，问的问题和穆天居然没关系。
    可“曾宁”这个名字，却使他心头发颤。
    若不是那张字条上“我会回来的”几个字。他们寝室也不至于被人敬而远之。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之下，周成说话都带了些颤音：
    “曾宁遇害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吧？
    她曾经是我们艺术系的系花，漂亮又知书达理，大家都很喜欢她。
    而她却一直对所有人若即若离，既不同意他人的追求，也不拒绝所有人的好意。”
    “这不绿茶吗？”
    正在做记录的罗君欣，对曾宁行为嗤之以鼻：
    “就她的行为，你们还说她知书达理？”
    “别说话，让周成说！”
    林宇对罗君欣突然打断周成的话很是不满。
    周成小心翼翼的抓住林宇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的话被打断没关系，可千万别影响你和罗君欣的关系。
    上午演戏，那是你们没有追究我，我很感激。
    可若你们现在又让我背上一个挑拨警方人员关系罪名，我可承受不起。
    而且罗君欣说的没错。曾宁就是个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