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林宇把这个字的音拖得老长,一副“朕知道了”的表情。
满怀期待的罗君欣却并没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盯着看了足有两分钟,罗君欣才意识到林宇根本没有后半句话要说。
“光‘哦’就完了?”
“不然呢?
夏江所的案子,我又管不着……”
顾教授实在看不下去了:
“林宇。
你现在立刻,马上,赶紧给我去警备局找顾峰那家伙报到!
你告诉他,我认为夏江区的那个案子有问题,让他盯着点!”
顾教授的话,林宇不敢不听,顾峰更不敢不听。
两小时后,林宇和顾峰两人已经出现在了夏江区警备所刑侦组的办公室里,听取莫少卿组长的汇报。
现场拍摄的照片,以及死者的验尸报告也都摆在了两人面前。
顾峰和林宇很默契的各自干起了擅长的工作。
林宇负责查看现有的资料,而顾峰则负责询问莫少卿一些具体的细节。
至于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夏江所的罗君欣,则紧张得两头跑,想要第一时间记录下林宇和顾峰的发现。
这既是她职业使然,亦是她想从两人的发现中寻找出线索,为案件的侦破作出贡献。
可是,林宇一言不发,顾峰和莫少卿之间的对话有些涉密之处不方便透露,以至于到最后,罗君欣也没能探听出个所以然来。
她有些恼火,恨不得将笔扔下摔门而去。
但是理智最终还是占据了智商的高地,让她把冲动强行忍了下来。
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她强行忍了近一小时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林宇……”
“这案子没什么蹊跷之处,死者唯一的致命伤就是头顶的钝器击打伤,伤口的形状和枯枝相符。
枯枝掉落处上方的树干上,也的确有疑似被风吹过后不堪重负而折断的裂口。
这些证据,足以表明死者就是死于一场意外。
罗君欣,如果你无法提供任何死者有可能死于他杀的证据,那我就只能认为你是在胡搅蛮缠,影响我们警方的工作了。”
林宇的话,深深的刺痛了罗君欣的心。
她之所以为死者奔走,除了和她关系较好外,也的确掌握了一些警方不知道的情况。
但是,她偏偏无法把这些情况说出口。
她也很清楚的知道隐瞒这些,很难让警方相信自己,这才找来了林宇。
令她没想到的是,林宇居然也不相信她。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起了转,眼见着就要落下来了。
林宇见状,顿时慌了手脚:
“你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啊,听实话也要哭?要不我编点假话哄哄你?”
林宇的硬核哄人方式,让罗君欣再也忍不住了。
她的眼泪汩汩而下,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一地。
听到动静顾峰朝这边看了一眼,林宇本以为他会来救场,却没料到这家伙居然拉着莫少卿离开了办公室,去别处聊天去了,把不知所措的林宇留下,独自应付情绪失控的罗君欣。
“那个……
你能不能先不哭了?
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们两人了,我也看出来你有什么证据不能当着顾队长他们的面说了。
不如你现在把这些证据告诉我,我来帮你分析分析,然后找个折中的办法委婉的告诉顾队长,让他相信你那个朋友死于他杀?”
林宇这话听上去是妥协,实际上却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他虽然是个直男癌晚期,但又不是智障,哪里看不出罗君欣的那些想法?
他之所以三番五次的用言语挑衅罗君欣,就是想从她嘴里听到实话。
谁知道他这种在嫌疑人身上百试不爽的方法,在罗君欣那儿不仅没有奏效,还把她给弄哭了。
林宇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才开门见山的直接提了问。
罗君欣难过的源头就是林宇居然不懂她,可在林宇开口后,她才明白,林宇不是不懂她,而是她不肯说实话,让林宇很着急。
这个发现,让她突然不自觉的破涕为笑,把林宇给吓了一跳。
毕竟,上一秒还在吧嗒吧嗒掉眼泪,下一秒就笑颜如花,的确有些让人瘆得慌。
“我这个朋友和我一样,很喜欢跟犯罪题材的新闻。
但是,她和我不同,我能很快学会的东西,她要花很长时间来掌握。
这就使得她在修新闻专业的同时学习刑侦专业成了奢望。
她是个很好强的人,因此即便未能学习刑侦专业,也想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报道刑事案件。
前段时间,她在跟踪一个拐卖儿童的团伙时不慎被发现,因此只能虚与委蛇的加入了他们,妄图成为一个卧底。
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低估了一伙人,并且不止一次想尽办法来提醒她这一点。
她平时和我关系还不错,却因为觉得我多管闲事,与我疏远了许多。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陷入泥潭。
我决定跟踪她,以便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出现,拉她一把。
谁知道在我出发前,就收到了她的一条求救信息。
她说她不得已参与了那些人的一出作案,从一个母亲手里拐走了六岁大的孩子。
她本以为团伙只会把孩子拐卖到山区去卖,谁知道买家居然是一个贩卖器官的团伙……”
“又是器官?”
林宇现在对器官二字极为敏感,围绕着器官,已经有数起凶案进入了警方的视野。
这些凶案最终都有一个共同点——虽然都抓住了凶手,但却并没能抓住器官的真正的买家。
“对,又是器官,我甚至怀疑这个团伙和盗走曾宁的肾的是同一个。”
“所以……你怀疑你那个朋友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然后又暴露了身份,于是被灭口了?
然后,因为她参与过一起拐卖儿童案,你怕她名誉受损,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们?”
“嗯……”
罗君欣没有否认。
“看来光看报告是看不出什么来了,必须去一趟现场。”
林宇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找顾峰去了。
顾峰正和莫少卿谈天说地,冷不丁一回头就看见了林宇的脸,吓得一哆嗦:
“你小子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我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了?
我看你是工作时闲聊被我抓包了,所以给我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好掩盖你违纪的事实吧?”
“林宇……”
罗君欣拉住林宇的衣袖,轻声唤道:
“能不能……”
“能!”
林宇也不明白自己虽然也有就罗君欣的能力,却总在对方接触自己的时候失去理智。
“能什么?”
林宇的声音稍大了些,被顾峰听了去。
可后者根本听不明白林宇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
我能去现场看看吗?”
“现场?
不用去了。”
“为什么?”
林宇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旁听的罗君欣就憋不住了:
“我同学死了,是他杀!
你们非要认定为意外也就罢了,为什么连现场都不让林宇去?
难道是案子有什么蹊跷不成?”
林宇赶紧一把捂住了罗君欣的嘴。
虽然这个动作让他面红耳赤,但想到顾峰反应过来后可能狂怒,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
同时,他还替罗君欣解释道:
“她的意思是,这案子有蹊跷,还是得去现场看看才放心。”
也不知顾峰是真信了他的鬼话,还是故意他台阶下。
总之,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怒火,反倒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我已经让梅傲带人去过现场了,现场的实景扫描已经被带回了警备局。
林宇完全可以在警备局直接检查现场,没有必要亲自的现场去……”
“现场是不是已经被破坏了?”
顾峰这生硬的解释,让林宇突然明白过来:
“是人为的还是意外?”
“人为的。”
既然林宇已经识破了自己,顾峰便决定不再隐瞒:
“梅傲扫描完现场的第二天,有一伙附近的村民突然趁我们交班之际拉开警戒线进入了现场,并将现场那棵树给砍掉了。
等我们发觉出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村民们表示有人传出消息,说被警方保护起来的那棵树是神树,愿意出十万购买,他们这才铤而走险,将树砍掉。
可是,树砍完后,传消息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结果,村民们白费了力气,我们被破坏了现场,只有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一人得利!
在这件事发生以后,我一直如鲠在喉,难受至极。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提及这件事的原因。”
“你和罗君欣什么关系?她不会是你未过门的女儿吧?”
“未过门的女儿是什么鬼?”
顾峰一头黑线,不知林宇所云。
“没什么,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林宇这才惊觉自己差点把罗君欣有事瞒着警方给暴露了,赶紧结束了话题。
顾峰也没有多想,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
“走吧,我们回局里。
这案子我已经要过来了,你们放心查吧!
就算最终查到的结果依然是意外,内部调查科也只会来追究我的责任。”
“你这突然出现的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很可疑啊!”
林宇打量着顾峰脸上大义凛然的表情:
“除了你说的原因以外,想必还有顾教授的鞭策,以及某些你已经掌握了,但想得瑟两天再告诉我们的证据吧?”
“作为刑侦队长,和队员们通力合作是我的原则之一。
所以,我绝不会因为要‘得瑟’这种理由而枉顾案件调查进展速度的!”
“看来,还是顾教授鞭策得好……”
林宇认定了一个事实不松口的态度,让顾峰急得直跳脚。
他搜肠刮肚了好久,也想不出怎么把林宇给怼回去,只好再次咽下了这口气。
……
江城市警备局,鉴证科。
林宇和梅傲之间终于不再那样客套。
梅傲看见林宇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转身走进了内间办公室,将外间的仪器留给了林宇自行发挥。
林宇没有和梅傲客气,直接操作着机器显示出夏江“意外”案的现场资料。
“死者周小慧,19岁,江城大学新闻专业大二学生,江大新闻社副社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什么劳什子新闻社社长就是罗君欣吧?”
林宇正嘀咕着,偶然发现死者的尸体居然也出现在了现场扫描出的模型中。
“咦?这又是什么新玩意儿?”
林宇好奇的点亮了尸体,只见上面冒出一行小字:
“死者死亡时,面朝下趴在地上,头顶发现一处伤口,具体伤情详见法医验尸报告。”
“居然能显示死者的具体情况?以后查案,刑侦队都不需要法医科和鉴证科两头跑了,简直是顾队长的福音啊!”
“切,明明每次都是我们两个课给他把资料送到桌子上,求他看看‘孩子’的,什么时候成了他两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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