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过独骑断后,一路上,他看到山道两边,有太多奇奇怪怪的樵夫挑汉,出没荒凉野外。
武珺让他不予理睬,都是一些山匪蟊贼探子,没几个好人,只要不接近车队十丈内,便不要驱赶射杀招惹麻烦,他们有任务在身,另生枝节的事莫做。
“大家警醒点再加把劲,出了这段七八里山路,前面是平坦大道好行走,进了雄北城,好酒好肉,热水暖炕招待众位兄弟,晚上也可以睡一个安稳觉,明日的路程便轻松了。”
“等到了北枫府城,我掏银子,请众位兄弟去勾栏院耍子。”
武珺打气的话讲了一通,只最后一句,引起骑卒们的热烈回应和感激。
常思过脸上露出微笑,武队长很懂士卒们的需要。
突地,他眼睛微微一眯,察觉到有不坏好意的窥探,带着隐约杀意。
他抓着黑木弓的左手紧了又松,不动声色继续骑马前行,一如往常,在马上转身四处扫视,观察情况,山匪们要胆大到抢劫边军物资吗?
他看到左后方先前经过的山头,约里许外,盘旋着一群白色野鸟,数量约百十只,叫得有些聒噪,却不肯落下。
收回目光,常思过招呼前方的武珺:“武队长。”
武珺正与骑卒们谈笑,诧异勒马回头:“常兄弟何事?”
常思过催马上前,左手拿着黑木弓,稍往后抬了抬,低声道:“后面恐有埋伏,人数不少,归巢的野鸟惊起不肯落树上。”
武珺稍一抬头注视,脸色变了,他当然知道,鸟不落树意味着什么?
他们刚才还经过那处山下,可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是等他们过了,有不少歹人在合围堵他们退路,否则不可能惊起大群野鸟。
难怪这一路上的贼匪探子,比往常经过的时候多了许多。
胆敢打劫边军的山匪,实力都不容小觑。
明知道他们有三名修者护送,还敢前来捋虎须,遇到硬茬子了。
当机立断把手臂一举,喝道:“准备战斗,有埋伏!”
麻烦的是他们已经进入了山匪的包围圈子,唯有一点值得庆幸,他们还差三十余步进入前方狭窄的斑竹谷小道,算是不幸之中万幸吧。
斑竹谷四面高中间低洼,把小道两头一堵,最适合打埋伏偷袭。
走在最前的熊默林,闻声唰地跳下马匹,拔剑四顾,对修者来说下马对敌,更加灵活方便,进退自如。
两队骑卒在各自什长吆喝下,迅速组成战斗突击阵型,三名车夫勒住马车,拔刀出鞘,举起盾牌防护。
远处有人大叫:“杀下山去,往前驱赶,别叫他们往回跑了……”
常思过脚刚落地,回身一箭往发声的山头射去。
一声惨叫从山上栽倒滚落,一路碰撞,半道上便没了声息。
这一箭,拉开了山匪进攻的序幕。
两边山头和后面山坡树林子里人声鼎沸,无数穿着杂乱袄服的身影出现,稀稀拉拉有箭矢射来,还有喊杀声,不知有多少人,呼啸着把小小车队包围在山路官道上。
幸亏两边山岭,离官道有二十余丈距离,又有树木阻隔,使得山头不能用滚石自高处往下进攻。
常思过箭去如连珠,一支接一支射杀两边冒头抢先的山匪,惨叫声接连响起,一下子,倒是把山匪的嚣张气焰给压制下去。
武珺挥剑击落射向他的箭矢,他早就跳下马背,喝道:“稳住阵脚,别乱。岳什长,骑卒战斗,交由你指挥,必须确保货物安全。”
若没有货物掣肘,他们三个修者,或走或冲杀,根本无须顾忌。
来再多的乌合之众,也不放在他们眼里。
左边骑卒什长一声暴喝:“是!”接着发布命令:“弃马!护卫货物!以伍为小组防护杀敌!”
所有骑卒跳下战马,摘下盾牌,放开缰绳,对着战马屁股一拍,放任战马冲进前方山谷,每两人举盾顶在外面,三卒取弓射杀往山下跑的山匪,以马车为掩护,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悍卒,虽只两队四伍,杀敌防护井然有条。
三名车夫迅速砍断缰绳,把拉车的马放跑,举盾持刀加入防护。
四组士卒互为依护,把三辆马车紧紧护卫在中间。
有数道身影,自南北两头山道狂奔而来,挥舞兵器,口中各自高呼大喝:“只抢货物,不伤性命。”
“识相的赶紧逃命,否则休怪我们刀下无情!”
奔来的是六名炼体士,动作迅捷,军卒射去的箭矢徒劳无功。
眼见腹背受敌,陷入重围之中情势异常危急,武珺急得大吼:“丢失货物,罪该当诛,唯有死战不退!杀啊!”
他挥剑纵跃,迎上从北奔来的两名固本境和一名真元境。
不能把炼体士交战场地放到马车附近,否则会波及列阵军卒,毁掉货物。
南面的熊默林大吼一声,独自迎上一名固本境和两名真元境山匪。
官道前后都将是一场硬仗,没有回旋余地,狭路相逢勇者胜,唯有拼了,没谁会相信山匪头子蛊惑人心的承诺。
才奔出十余丈,武珺发现黑大个一边拉弓,箭不虚发射杀从山坡两面冲下的山匪,一边脚下不停,紧跟着他身后,迎上三名奔来的山匪修者。
这是要干什么?弓手跑这般上前,要弃弓用刀?
武珺还不及诧异喝问,对面两名修者面露狞笑,率先杀到。
当先是一名穿褐灰色劲装的中年彪形大汉,挥着八尺长柄大刀,纵跃到空中,暴吼一声,双手持刀,挟劲风,气势无匹对着分神斜顾的武珺当头剁下。
身后穿青衫留两撇鼠须的黄脸汉子,持一柄青峰长剑,剑身青光盈盈,刺出幻灭剑影,脚下几乎不沾地,与中年汉子一上一下,掩杀而至,欲一招便致武珺于死地。
武珺面对两名同境界修者配合默契的攻击,他不敢正面硬抗。
手中长剑虚晃一招,闪身往路边矮树后闪去。
“叮当”两响,与改变追杀方向的黄脸汉子长剑交击两声,借力飘退一旁,避免被两人联手围攻。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觑见一道黑影,竟往大刀斩空的汉子侧面冲杀去。
姿势……很古怪,看着有些踉跄不稳,速度却奇快,只一霎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许是错觉?
“嘣”,弦声轻鸣。
“噗”,锐器入肉声,惨嚎声,“噗通”跌地声,与长柄大刀砸在碎石沙地碰撞声,连续几响相继传来,间隔极短。
使得武珺和黄脸汉子同时大惊,住手跳开,往后边看去。
“额……”
武珺惊喜不已,刚才还凶神恶煞,嚣张到不可一世跳起来使大刀汉子,左肋中箭,箭头斜着从右背穿透。
汉子倒在黄沙泥地上,灰头土脸抽搐挣扎不起。
也不知常兄弟在刹那间是如何做到的?
黑大个则满脸冷漠,眼神专注,抓着弓和箭对着惊愕的黄脸汉子斜冲去。
“啊啊……去死!”
黄脸汉子惊怒不已,暗骂没脑子争功爱现的烧包蠢货,跳到空中,被一个弓手给找到破绽近身一箭射落,活他么的该!
他身躯一转,挥洒漫天剑影先护住自身,杀向敢再次冒险想贴近他身的黑大个。
区区一介弓手,还能玩出几般花样来?
常思过陡然停步,就顿在丈许外不前,弦响箭至,一气呵成。
黄脸汉子舞剑狂闪,仍然中招,跳脚发出惨声尖叫。
一支利箭角度刁钻古怪,斜擦着剑影边缘,往下三路射穿他身后稳住重心的左脚背,就射在脚趾软肉后面一点。
箭头扎进泥地,倒勾入肉,牵扯骨头剧疼连心。
太他么阴险,哪又射人脚背的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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