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过看着暴躁老哥从他身边掠过,他没有阻拦,只略一犹豫,对急躁叫骂的祁全道:“祁兄,拜托你帮我照护下柳先生安全,我去助万兄一臂之力,了却他心愿再尽快返回。”
祁全大喜,拱手叫道:“常兄弟放心,我定当护得柳先生周全。”
有常思过出手,比他与老万联手还稳妥。
这当口,他不可能丢下车都尉去帮助一根筋的老万,原本他想请常思过出手,只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两人毕竟关系不熟。
常思过脚下加了一些撵尘步的运用,在雪地上跨步如飞,右手一探,从背后箭壶取一竹箭,上弦,灌注真元,弯弓射向落在后面那个穿褐袄的北戎修者。
情况紧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先帮老万对付一个稍软的柿子。
那修者听得箭啸声忙改变去向往边上闪避,刚刚避过,又一支利箭紧着射来。
褐袄修者不敢硬接箭矢,听声音便知威力不俗。
迫得他有些手忙脚乱,往两边闪躲,朝前去的速度受到阻碍。
此消彼长,暴躁老万撒开大脚丫子,抢在对方从陷坑跳上悬坡之前,把那汉子给截住了,咧着大嘴笑得满脸狞意,胡子针一样根根竖起。
跑在前面那个穿灰袄修者,对于后面的呼叫充耳不闻,或许还在庆幸能跑得过同伴,更别说回头拉兄弟一把,往坡下北方传来隆隆蹄声方向迎去。
“姓佟的,你他娘见死不救,老子若是能逃出去,绝不与你干休。”
落在后面的汉子破口大骂,改而往东南方向逃窜。
暴躁老万跳进陷坑,踩着残余泥块,紧追不舍,口中骂道:“死则死耳,恁多废话,孬种!”他都听不得了。
在褐袄汉子硬接斜面射来一箭,速度被打断之机,他纵跃往前一刀凶猛劈去。
褐袄汉子无奈举刀抵挡,兀自怒骂不休:“关你个鸟人鸟事?”
“铛”,刀光碰撞,旗鼓相当。
两人各自震退两步,控制不住力道,踩得大块泥石崩裂往深处掉落,下方黑暗处传来几声“哎呀”惨叫,随即便没了声息。
常思过没有跳下陷坑追杀,抬手一箭,朝趔趄的褐袄汉子胸口射去。
迫得那汉子没法换气,只能硬接,挥舞的刀光将将要碰撞到箭矢前,常思过口唇无声吐出一字,“爆”,箭矢上赤色光芒猛闪,便听得“嘭”一声炸响。
无数碎竹像毫针一样,无孔不入射向措手不及的褐袄汉子。
十五丈内,他新学的爆裂箭实射成功。
褐袄汉子挡住了高速旋转的箭头,却被近处爆炸的竹箭射了一身。
脸上手上肚腹等处,扎着细细密密的竹毫,连危机时刻闭了一下的左眼皮上都扎了一支竹签,差点就扎瞎一只眼珠,看着凄惨无比。
虽然这些皮肉小伤不足以致命,却造成了褐袄汉子巨大的心理阴影,以及行动不便,竹签刺入肉里,每动一下都是牵痛。
暴躁老万也被爆裂箭吓了一跳,随即一袖子拂开乱射向他这边的竹签。
他离得有两丈远,这些失去威力的竹签连衣服都不能扎穿,他哈哈一笑,脚下轻点,再次一刀劈杀向身上扎着竹签像刺猬一样的对手,刀光流淌,全力以赴。
不给对手运转真元排挤出刺在身体皮肤上竹签的时间。
一个勇猛精进,一个畏手畏脚,高下立分。
常思过虚张声势一拉空弦,吓得狼狈抵挡的褐袄汉子忙往边上避开,小腿被砍伤,行动更加不便,气得那汉子大骂:“有本事与老子单打独斗,两个打一个,算你娘的鸟本事?”
“就欺你又怎的?老子乐意,哈哈,有本事,你他娘的也把你那鸟同伙也叫来啊。”
暴躁老万手下一刀紧似一刀,杀得酣畅淋漓,口中更不饶人。
常思过不听两人的污言秽语对骂,转头往北方坡下看去。
约里许外,黑压压的骑卒奔近,他看到飞奔逃走的那个穿灰袄汉子,挥舞手臂大声叫着什么迎上去,还回头指向坡上。
骑卒中间冲出两名修者,接近灰袄汉子时候,突然左右挥刀劈杀。
如此奇怪出人意料的一幕,看得常思过不由睁大双眼。
怎么回事?是内讧吗?
铁骑滚滚,箭矢攒射,只数个回合,那拼命抵挡的灰袄汉子左支右绌被斩杀当场,碾压得只剩下一地碎片肉泥。
借助光亮再一细看,来的分明是北戎骑卒,清一色大饼子脸孔,高鼻梁,翻毛战袄,不是南平伏兵。
常思过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来援助的骑卒反而要斩杀守护白狼坡的修者?
此刻却没时间多想,回头看时,老万已经积小胜为大胜,一刀斩杀对手。
“万兄,快走!北戎骑卒杀来了。”
常思过叫道,朝悬坡南方奔去。
若是老万还要执意北去,那也由得他,神仙拉不住该死的鬼。
“谢了兄弟。”
暴躁老哥感受着脚下泥坑震动,一把捞住往深处掉去的尸体,不贪图那柄跌落下方的武器,撒开脚丫子,踩着一块块泥石突起,纵跃狂奔,数息便赶到陷坑南端实地,几乎与常思过同时到达。
他脾气是暴躁了点,还没蠢到搭上自己性命的地步。
两人一眼望去,南坡下没看见自家骑队,只杂乱的蹄印绕一个圈子,从东南往东方而去了,与来时正南方的印迹大是不同。
老万摘下尸体上的腰牌,扔掉累赘,叫道:“兄弟,走!”
两人并驾齐驱,几乎跑得脚不沾地,身后是从白狼坡东西两面隆隆绕行不离不舍的北戎骑卒。
沿着马蹄印,两人追上停在七八里外雪地上整队的残余士卒。
有二十余不及解甲的重装骑卒拖累速度,加上战马后面还拖着三百雪舟,再跑下去也是枉然,除非舍弃受伤士卒和重装骑卒,以及所有雪舟,才能做到轻骑四散逃命。
常思过迅速归队,找到被祁全和重甲骑卒保护着的柳致柔。
他发现柳致柔脸上没有半分惧色,祁全脸上也看不出身处劣势时候的紧张,顿时心中有数了,与笑嘻嘻的柳致柔打个招呼,跳上一匹空着的战马,祁全微笑着拱拱手,轻磕马腹往前面去了。
在车都尉几人的吆喝整饬下,不到五百骑的队伍摆出了拼死一搏的方阵。
所有雪舟两两一组,斜搭在队伍东西两侧,作为障碍防护着薄弱的两翼。
黑夜里远远看去,倒不知矗立的什么东西?
又过了半个字时间,紧追不舍的北戎骑卒终于追上前来。
隔着约三百丈距离停下,稍一整顿队形,也不派遣骑卒试探侦查,便挥刀“咿哟”怪叫,迫不及待对着前方略显薄弱的骑卒方阵,发起全速冲击。
千骑冲阵,在这天光黯淡的雪夜,格外沉重萧杀。
所过之处,卷起漫天雪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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