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皇帝早在他们离开洞府之前便离去了,太宰顾白走得更早,这一次试炼由老太监宣布结果之后,百官开始退去,修行者和普通民众都要离开。
许多修行者就此御空,离开咸商城。
一道道绚烂的光彩在天际生出,这种景象平日里没人可以看到,当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虽说有些修行者离开,但还是有修行大宗门的修行者被皇子们相邀,看起来要在咸商城里多待些日子。
顾泯退入人群后,在一块青石上站立,他知道这个时候有很多人要来找自己,但最先来的,肯定会是豫皇子。
这位皇子殿下,此刻一定十分高兴。
果不其然,也就半刻钟不到,豫皇子便已经穿过人群,来到了他身侧,他的眼睛有着极为欢快的色彩,顾泯不知道,这其实还是他第一次在诸位兄弟中胜出,虽然不知道这次胜出他的那位父皇会不会对他刮目相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在其他大臣眼中,肯定会有些不同了。
顾泯看着豫皇子走过来,行过一礼,喊了一声殿下。
豫皇子笑道:“顾先生,这次是真替我长脸了,父皇让你十日后 进宫,显然对你也是十分欣赏,顾先生可要好好把握。”
顾泯取胜他自然开心,但真正让豫皇子十分开心的,是大祁皇帝让顾泯在十天后入宫,大祁皇帝对顾泯的态度越好,那他便越开心。
不为别的,就因为顾泯是他找来咸商城的,大祁皇帝再喜欢顾泯,难不成还能把皇位传给他不成?
别的什么他都能给顾泯,但皇位却不能。
要给也只能给他。
顾泯有些无奈的一笑,“运气好些而已,殿下不必夸奖,倒是柢山的事情,还要劳烦殿下多上心。”
柢山的事情,也是他的担子之一,自然要放在心上。豫皇子点头,虽说他这个皇子在几位皇子里最无用,但对柢山这样早已经没落的宗门来说,也算是一大助力。
两人继续闲谈了些,豫皇子细心的讲了好些关于入宫的礼仪,修行者不知道礼仪,这几乎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不过顾泯明显不同,就拿之前那句话来说,他表现的就像是个书香门第的少爷。
极有涵养。
不太像是只知道修行的修行者。
“顾先生,你之前的一番话,已经让你在咸商城立住一只脚了。”豫皇子笑道:“长得这么好看,又是个修行上的天才,再加上有这番涵养,可以说要不了多少年,咸商城里那些妇人女子,就要把你的画像挂上了。”
顾泯笑了笑,没有当真,又是片刻闲聊之后,顾泯认真开口问道:“试炼别有目的,豫皇子知道是什么吗?”
通过在那大能洞府里的种种,顾泯几乎已经确定,这一次所谓的皇子试炼,应当有些问题。
最起码不可能只是简单地试炼而已。
豫皇子瞥了顾泯一眼,犹豫片刻,然后苦笑道:“也罢,就告诉顾先生了,想来这事情的真相也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帝都传遍的。”
“说实话,不是有意欺瞒顾先生,而是我也是才知道的。”
豫皇子满脸歉意,正色道:“父皇的试炼,的确不仅仅是试炼我们几个人而已,而是有意寻回我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小兄弟。”
顾泯愕然,却没有开口。这件事情,他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豫皇子苦笑道:“这件事不光彩,当初知道内情的人死得七七八八了,可瞒了十几年,父皇这真要准备找了,还不是就瞒不住了。”
……
……
离开烟山,重新回到马车里,却没有发现师姐,顾泯也没多想,自己师姐的脾性他明白,肯定是回去坐在屋檐下了,她宁愿在那个地方无聊,都没有兴趣在马车里无聊。
马蹄声渐渐响起,又是一条长龙,不过这一次,是要回城,别的修行者可能会离开,但他已经被点了十日后见架,那他至少就得待到十日之后。
听着马蹄声,脑子里想起豫皇子说的那桩旧事,顾泯皱着眉头,依着豫皇子所说,那位玉妃是大应的谍子,最后虽然暴露,但是却怀了龙种,就藏在常平街里,之后她被人发现,孩子却不见了,大祁皇帝搞出这么个试炼,是为了找到那个遗失的皇子。
那皇子就在他们这些进入洞府的人之中。
他这会儿才想起,不管是他还是苏宿,还是梁照,几乎都是同岁,他们都是符合这个条件的。
既然是要寻找那位遗失的皇子,那么便得需要方法。
“是那道城门。”顾泯喃喃自语。
打开那道城门的,是李乡。
顾泯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让那些杂乱的想法从自己脑子里排出去,他和李乡已经相识了差不多十年左右,在郢都的时候,他就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在南楚亡了之后,他们相依为命,可以说是彼此紧紧依靠,可这个时候,事实却告诉他,自己的朋友,却很有可能是大祁的皇族,是那个大祁皇帝的私生子。
顾泯自己无法接受,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都无法接受。
顾泯皱着眉头。
“如果这是真的,又能怎么办呢?”
随着顾泯的思绪,马蹄声停了,马夫的声音从车厢外传进来,他是在提醒顾泯地方到了,顾泯嗯了一声,从车厢走出,眼前果然是豫皇子替自己置办的宅子。
然后他走了出去。
马车缓缓离去,是一串悦耳的马蹄声。
走上石阶,进入庭院,穿过长廊,师姐阿桑果然还是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几株野草。
“赢了?”
阿桑没看顾泯,仿佛就是随意的问着。
顾泯笑道:“赢了,不是靠运气。”
对别人他会低调,但对着自家师姐,尤其是阿桑,顾泯没有半点隐瞒。
阿桑说道:“讲讲。”
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给顾泯倒了一杯茶。
顾泯看到茶,还是真觉得渴了。
一饮而尽。
顾泯这才原原本本把在洞府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不过幻境的具体内容却被他一嘴带过,那件事情,还不是到告诉旁人的时候。
说到最后和江潮一战,顾泯有些头痛的说道:“再和他打一次,我觉得我有六分胜算,但仍旧不能杀他。”
阿桑说道:“明月楼那个地方,你要是真去过,就知道他们那群人有多无趣了,跟这么无趣的人打架,而且还赢了,这种事情怎么值得炫耀一番。”
说完这句话,阿桑还补充了一句,“小师弟你很不错。”
顾泯嘿嘿一笑。
这时候阿桑有些怜惜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别撑着了。”
“什么?”顾泯下意识开口。
然后便看着师姐的手伸了过来,然后他便倒在了阿桑的怀里。
阿桑小声道:“打了这么几架,气府都出问题了,还撑着,要伤根基。”
顾泯之前和江潮一战,实际上真是很凶险的,最后他虽然没有什么大伤,但实际上却没有这么轻松,只是他太过兴奋,一点都不清楚而已。
要不是阿桑看出来了,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情。
将顾泯放在椅子上,阿桑站起身,朝着庭院一侧走去,在某处站定之后,抬手一扬,一道无比强横的气机从她袖中生出,落到了院墙外某处,只听见一声闷哼,然后是重物倒下的声音。
在顾泯取胜之后,他们定然会被很多人关注,但没有想到,顾泯还没回到庭院,他们就已经被盯上了。
随着这个人倒下,庭院外陆陆续续响起声音,是有人离开。
阿桑站在院中,没有多言,只是冷漠道:“滚。”
她不高大,可此刻,不知道为何,她的身躯便显得如此的伟岸。
好似能挡下所有风雨。
第105章 所有人的目光
就在阿桑说完这句话之后,天空中开始传来雷声,然后天便黑了,乌云笼罩了这座咸商城,不多时,便有雨珠落下。
顾泯躺在椅子上,竟然有些舒服的开始打鼾,他实在是有些累了,要不然不会这样的。
阿桑从院子走回来,在长廊下坐下,然后便开始打坐。
顾泯很少看到自己的师姐修行,可阿桑是个修行者,总归是要修行的,不然该怎么来提升境界,难不成就凭借顿悟?
雨声响起,鼾声不停,远处的长街上,响起了些马蹄声。
夹着雨声,这马蹄声渐渐远去,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在大门那边探出头去,便能看到那架马车的踪影。
马车里有两个人,但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老人,那是个看起来很威严的老人。
是大宗正。
在他身侧坐着的,也是一个大祁皇族,不过距离皇族正统,还差得很远。
他在宗人府里也有差事,干得还算是不错,所以很受大宗正的器重,不过要想成为下一任大宗正,他光有能力还不够,虽说年纪这种事情不是什么硬性的条件,但他想要坐上大宗正的位子,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可不管怎么说,他身受大宗正的器重,便让他变得重要了些。
就像这个时候,他就能在大宗正身侧,从常平街离开。
“叔祖,您看了,也听了,还是觉得不行?”
年轻人揉了揉眉头,小声说道:“烟山山顶发生的那事,我觉得他还处理得不错,想来陛下听闻之后,也会有些赞赏,叔祖您又为何非要揪住不放?”
大宗正脸色阴沉地好像要滴出水来,“我说了,只要他是那个贱人的儿子,不管他多好,都不可能成为我大祁的储君!”
年轻人有些头疼的说道:“那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叔祖你搞清楚了吗?”
这是围绕着整个咸商城里的大人物心头的事情。
那位玉妃到底诞下的皇子是一个还是两个,许多人一直都在猜。
“那个贱人素来心机深沉,留下两个拨浪鼓,肯定是为了混淆视听,只有一个,定然只有一个!”大宗正脸色阴沉如水,说得话却有些可信度,毕竟这种皇族的时候,如果大宗正都不知道内幕,还有谁能知道?
“那叔祖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住在常平街的少年?要知道鲜血打开那道城门的,是那个南楚国君。”
随着那些年轻的修行者从洞府里离开,很多消息便随即流传出来了,虽说不能知道所有事情,但这些事情,如何能够隐瞒。
大宗正脸色如常,平静道:“你以为光是境界足够高,便能成为这大祁的皇帝?”
大祁皇帝的确是他那一辈里皇族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但若是就此便能即位,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从这么多皇子中走出来,大祁皇帝的城府和韬略也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即位之后,面对朝堂,面对整个南陵,面对北边的大应王朝,哪一项不要花费心神,哪一项不要如履薄冰,常说治国如烹小鲜,火候掌握你以为是件容易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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