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世间公认的年轻天才,白袍剑仙,登临战场,杀人无数!
而后他站在城头上,有一剑从天上来。
那恐怖到了极致的剑意,撕开云海,让剑光照耀大地,而后没有停滞,落入人间!
璀璨到了极致的剑光,恐怖到了极致的下落,等到剑光临近,所有人才看到那道剑光,竟然无比的粗壮,像是一条洁白的柱子,正要连接天地!
这道剑光太过巨大,所以众人之前才会恍然觉得会是无数剑落下。
站在城头的顾泯,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他的身上在承载着巨大的压力,若不是有云海上境的身躯作为支撑,只怕是顾泯此刻,就要彻底被巨大的压力给压碎!
他咬着牙,一头发丝飞舞,但眉眼之间,全是快意的笑意。
“落剑!”
随着他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那道剑光,终于落下人间!
轰然一声巨响!
整个战场,忽然迸发出无数的剑气,肆意的在那道剑光四周散去,周遭所有的异域修行者,在遇到那些剑气之后,大部分人的下场都是被剑气肢解,搅碎!
那些剑气太过锋利,竟然没有一点阻碍的朝着四周散去,除去云海境的强者之外,其余修行者,触之即死!
几位云海境的强者眼见于此,联手构建一方屏障,想要拦下这些剑气,但那些剑气撞在屏障之上,即便是碎裂,也会有之后的剑气紧随其后,一直跟随!
在这一剑之下,即便是云海境,也只能暂避锋芒。
想要硬扛?
好,那就拿命来扛。
这一剑,绝对不比之前祀山掌教在蓝玉关前杀的人少。
剑光遮天蔽日,可怖至极!
战场之上,那些剑气不讲道理的四散而去,看着便好似天地之间,有一座极高极大的雪山,此刻崩碎,积雪滚落人间!
在这场雪崩之前,大部分人都只能任由被其吞噬。
一位云海境强者不管不顾,便要试图斩开这一道剑光,只是磅礴气机起于他的双手,最后撞向那道璀璨剑光的时候,尽数崩碎,他也是不受控制的倒退滑出数百步的距离。
然后一大口鲜血便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其余的云海境看到这一幕,都不说话。
那道剑光若是真是针对他们其中的某一人,只怕他们是一位云海上境的修行者,也会被这一剑击碎。
好在那个年轻人,追求的是杀人的数量,而非某一人。
但即便如此,谁又敢轻视这一剑?
这是一道催命符啊。
几位云海境强者虽然将屏障撑开,但还是有不少人死在这一剑下。
毫无疑问,这一剑是开战以来,最大的不确定。
他如同无数个顾泯,在无数次的出剑。
城头之上,脸色最为难看的是天玄山掌教,这位和顾泯有化不开仇怨的一山之主,哪怕此刻和顾泯是同在一条战线上的,也忍不住后怕。
祀山掌教神情平静的看着前方,轻声道:“若是我们能多几位顾剑仙,有多好?”
天都观老观主一言不发,他此刻身侧已经没有了那位紫云洞的老洞主,之前大战,他已经死在战场之上,老观主摊开手,有一片紫袍碎片就在掌心,随着他摊开掌心,这块布条飘然而去,落往战场。
老观主喟然一叹,无尽悲苦涌上心头。
上了战场,自然是要死人的。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御风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照站在远处,没有去看那个年轻人,只是看着那一剑,在这一剑下,他梁照很清楚,即便是来了一百个自己,也一样拦不下。
但要是因为这个,他梁照便没了想法,也是大错特错,他梁照,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洛瑶身侧站在青槐,两个女子,面色如常,青槐看着那道剑光,想着另外一个剑仙,洛瑶则是往左右看了看,自己身侧,有个和尚,远处有个女子。
但的确还是有很多人再也见不到了。
那位藏云剑宗的剑修羊杜,死了。
天都观的岁赢,也死了。
还有好些天骄榜上的天骄,也死了。
这才只是大战开始,却已经有这么多人死去了。
但人们来不及伤心,因为大战没有结束,人会一直死下去的。
至于更后面一些,有个才爬上城头不久喘着粗气的老家伙,看到那一剑之后,一下子便跳了起来,有些癫狂的大笑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那他娘的出剑的,是我的徒弟!”
在他周围听着这话的修行者们,都微微皱眉,只当是这个老家伙在战场上杀得精神有些错乱了,但没人相信这老家伙说的话是真的。
那出剑的人是谁?
寒山掌教?那位杀胚剑仙的后人?当初的天骄榜首?如今杀得异域胆寒的白袍剑仙?
都是!
可要是说那位年轻剑仙是你徒弟?
不信。
老家伙也不管有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念叨,好像是一连串的人名,其中有什么藏松真人,暮云真人之类的,反正听到这些声音的人,又不知道那些人是谁。
然后老人热泪盈眶,颤声道:“师父啊,师祖啊,祖师爷啊!你们看到了没,现在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最了不起的剑仙,是……我的徒弟啊!”
常遗真人哈哈大笑,“有一桩事情,弟子是柢山之最啊,你们的徒弟,都不如我的徒弟啊!”
……
……
那一剑缓慢散去,在战场之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巨洞,也带走了无数异域修行者的生命。
不过此刻活下来的异域修行者,仍旧不少,至少比城头上的这些修行者,要多。
不过他们没有立即开始下一拨的进攻,那些修行者站在那巨洞的四周,看着那个城头的年轻人。
眼里有忌惮和各种复杂情绪。
这一剑,几乎可以媲美云海上境的手段。
不!
甚至要比云海上境还要可怕。
云海上境境界虽强,但真要动起手来,只怕也不能如同这一剑这般,波及这么广阔。
切实感受过这一剑之威的修行者们看着顾泯,想的事情也简单,那便是这个年轻人为何能有这么一剑,为何能在千秋境里递出这么一剑?
然后是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就是这样的剑,那个年轻人还能递出来吗?
这是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乌云。
其实不管顾泯那一剑还能不能再递出来一次,他已经为身边的修行者争取了一个很珍贵的休息时间了。
他这一剑,用来守关,其实绝配。
顾泯吐出一口浊气,一直悬停在他身侧的烛游,此刻乖乖返回剑鞘。
看着战场那个大坑,本来想要再说些什么的顾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他也在调息气机,争取能在之后,再递出一剑。
此刻双方,都极有默契的不再出手,仿佛即便是攻城一方,也有些觉得代价太大。
直到片刻之后,那边的异域修行者朝着两边散开,让出道路。
一个读书人打扮,偏偏要让别人叫自己道长的家伙走了过来。
柳浑。
这座战场之上,说话最管用的男人。
他自顾自踱步到那个巨洞前,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仰头笑道:“顾泯,下来聊聊,聊多久,这场大战便停多久。”
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城头上的顾泯睁开眼睛,略微思索,便要走下城头。
祀山掌教伸了伸手,顾泯便摇了摇头。
于是没人说话。
顾泯掠下城头,在大洞那边,和柳浑隔着一个巨洞,四目相对。
柳浑感慨道:“我一想到你姓顾,我就很想杀了你。”
顾泯说道:“为什么要这样?”
他问的不是柳浑想杀他这件事,柳浑知道。
“为什么不这样?两方敌对这么多年,好似我们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玩了很多年,现在有些腻了,便想结束这场游戏。”
柳浑笑眯眯道:“这个答案,不知道你顾剑仙,满不满意?”
顾泯皱眉道:“难道我们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从来都是你们的玩物吗?”
柳浑似乎有些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但又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沉默许久之后,他缓慢道:“这些人只是我们那边的一小部分人,你们便已经不是敌手了,他们要是真想覆灭你们,你即便能递出这样的剑一百次一千次,又能如何?”
顾泯没有去问更深的问题,因为知道注定会没有结果。
他只是说道:“全无生机?”
柳浑盯着这个年轻人,忽然笑了起来。
他以前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很聪明,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他蠢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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