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当道 - 第49节

    他走后过了好一阵子，孟长青他们都还没回来，他根本不是为了躲我师父，而是为了躲我那个问题才离开。
    卢豪走后，我将这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才上山去找师父他们。
    到半路的时候就看见了昭三三背着孟长青赶了回来，这会儿的孟长青狼狈至极，先前的英明神武全都不复存在，面色之中表露出了本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老态。
    昭三三左右两边分别跟着晓晓和叶苇婷，两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上，相比起来，晓晓更为严重一些，衣服上破了不少缝，缝边被染成了红色。
    我上前看了一眼孟长青，又见晓晓脸色极为苍白，到她面前直接将她背在了背上往屋子方向走去。
    晓晓将我搂得死死的，我在为他们担心的同时，也有了分满足感，毕竟他们都还活着，不是么？
    将他们带回屋子刚放下，孟长青就睁开眼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摇晃着迈步到门外看了一眼说道：“叶海，按照我说的摆阵。”
    第72章 蛇头村的来历
    我见他这会儿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哪儿还能操控什么阵法，就上前说道：“师父，你累了，休息吧！”
    孟长青听后转头看了我一下，正想说话，昭三三上前一记手刀将他给砍晕了过去，我立马扶住了孟长青。
    昭三三忙缩回手贼眼道：“他醒了别告诉是我给他弄晕的，另外千万不要跟他说是我摆的破那死局的阵，我是真怕了他，你是没看见让刚才发疯的样子，三爷我什么都没怕过，还真就怕了你师父。”
    我自然不会说，凭心而论，昭三三这人除了嘴巴臭了点儿，其他地方都很不错。他这是帮了我们，我自然不会落井下石。
    “刚才在那边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妍姐这会儿到底怎么样了？”我问道。
    昭三三咧着牙齿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好久才说道：“所谓成长，就是逼着你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受伤，跌跌撞撞地坚强。你师父虽然三十来岁，但是经历的感情生活太少，少年无亲情、无友情、无爱情，所以在我的眼里，他依然只是一个后生，只能担得起一声小孟子，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他才会真正成长起来，这对他是件好事。或许他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轻易让别人离开的决定了。”
    昭三三难得正经了一次，说这话的时候也满是长辈姿态。
    说完后让我将孟长青送进了屋，在之后让我给晓晓和叶苇婷两人身上擦上了红药。
    对叶苇婷没啥感觉，给晓晓擦药的是简直是煎熬。
    这小丫头身上受了不少伤，有些地方不褪掉衣服根本不行，偏偏这会儿又只有我能给她擦药，她长得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穿着衣服看一眼都能让人喷火，更别说褪掉衣服了，简直是个尤物。
    给她擦药的时候，昭三三和叶苇婷两人都退了出去，侧屋就我跟晓晓俩人。我让她脱掉衣服时候，她扭捏好一阵子，就是不肯脱。
    跟孟长青在一起呆久了，她保守得很，哪儿能随便就给人看，我见她身上一些伤口还在冒着血水，就道：“你怕啥，你奶奶小时候就把你许配给我了，早晚都要看的。”
    说着就半推半就地脱了她衣服，弄得她脸都红到耳根了，嘀嘀咕咕道：“奶奶又没跟我说过，我都不知道。”
    “说过好几次了，下次见了二奶奶你自己问她就是。”我道。
    晓晓身上这些伤痕应该是被惊雷炸碎石头时候弹射起的碎石木屑划伤的，伤口并不深，但她皮肤原来很白，现在加上了这些伤痕，明显得很，看着极为心疼。
    药刚擦完，我就给她重新找了一套衣服披在了他身上，本想再看会儿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别在她心里留下个登徒子的印象不好。
    擦完药出去，在昭三三的要求下给叶苇婷也擦了一遍，叶苇婷身材虽好，但是总感觉怪别扭的，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为了打破这尴尬氛围，我就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苇婷这才将刚才那里的事情娓娓道来。
    “你和舅舅走了之后，孟师傅也进屋安顿三叔去了。这时候门口来了一个穿得体体面面的男人，他站门口问我们讨东西，开始我们以为是要饭，就让他进屋了，他进屋后找我们要了一杯茶水，作为感谢，他硬要把他的一双鞋子留下。当时晓晓就看出了不对劲，说那个倒给那个男人的茶，他根本没喝，另外一般人也不会留一双鞋子在家。可我当时为了打发他走，怕他留在这里会出事，就答应留下了那鞋子，这男人走了不到一分钟，我和晓晓两人当时脑袋一昏，也跟着他走了。”
    这大概就跟降实话一样，鞋通邪，留下了鞋也通留下了邪，晓晓他们心思太单纯，难怪会上当。
    “我们跟着这男人一直到了后山，在那里看见了叶爷爷，原来叶爷爷就是那个一直在暗地迫害叶家的人……那人很厉害的，孟师傅跟过去差点儿没打赢他，其实你师父应该能赢他，只是因为晓晓在他手里缘故，你师父才留了几分手。之后二奶奶和另外一个好像是孟师傅的爷爷的人来了，三个人一起才将那人的身体给烧掉。”
    叶苇婷说得平淡得很，刚才那动静我可是看在眼里的，说出来远没有看见的精彩。
    “接下来，孟师傅的爷爷跟孟师傅发起了难，他太厉害了，二奶奶跟孟师傅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最后一下，眼看着孟师傅躲不过去了，李妍突然从手链里出现，帮忙挡住了孟师傅他爷爷。只挡了一下，她魂魄就被打散了一大半，剩下的根本维持不了她现在这状态。孟师傅见了，当时变得很恐怖很恐怖，我永远忘不了他那眼神，连我舅舅都被他吓退到了一边，孟师傅爷爷也是在孟师傅发飙的时候才退走的。”
    “再接着，孟师傅就开始用他自己的命给李妍替命，可不知怎么了，根本不管用，李妍还是散完了。你师父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李妍，明天你得好好劝劝他，不然他很难过这个坎儿。”
    叶苇婷说完，我药也刚好擦完，帮她把衣服披上后退出了房间。
    退出去，昭三三挑着眉看了我一眼，又没正经地道：“刚才看了两个大姑娘，是不是很爽？三爷我要是再年轻一些的话，我就去干这事儿了。”
    昭三三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开玩笑，我这会儿哪儿心思跟他说这些，正想着一会儿怎么跟师父坦白呢，如果告诉他李妍是我给弄散的话，他恐怕会恨死我，但如果告诉他李妍姐能复生的话，他应该高兴不少，可我就是想不到该用什么方式告诉他这事儿。
    昭三三见我不说话，又啐了一口口水道：“他娘的，你叶家的屁事儿就是多，搞半天原来就是一只畜生在整你们家。三爷我见过狠人，就没见过这么狠的蛇，只不过这畜生竟也是受人指使的，你叶家的水太深太深，我有点儿怕了，不敢管了。对了，我刚才看见你二奶奶了，不过话都没说上她就走了，有点儿可惜。”
    这村子叫蛇头村，来源就是公社化那会儿，这村子建立时候挖井炸死了一条蛇，有人说当时看见了一条龙，现在看来，那哪儿是龙，根本就是那蛇的鬼魂，村民愚昧，见到会飞的就认为那是龙。另外，那蛇也根本不是意外炸死的，根本就是爷爷他们有预谋的。
    孟长青说过，蛇、狐狸、刺猬、黄鼠狼、老鼠，这五种动物被称为五仙，它们聪明得很，只要给它们机会，成就大小绝对不会比人差，当年那个矮人村里的那只黄鼠狼，就听别人念了几十年经就能有那样的本事，蛇跟它齐名，没道理没有这本事。
    况且这蛇光一个头都重逾十来斤，天知道它活了多少年。
    “那蛇这么厉害，都成精了吧。”我道。
    “成精？听故事听多了吧。蛇就是蛇，再给它多少本事都不能成人，这是规则。它只不过活的时间长了些，懂得了人类的世界，再把魂儿附到人身上而已，三爷我活这么久只见过人精，还没见过妖精呢。”昭三三不屑地道，脸上写满了对那些动物的轻视，之后又到，“那蛇的魂魄跑掉了，但魂儿受了重创，过会儿你跟我去村子里找找，把它彻底解决掉，免得日后再生事端，畜生的报复心太强了。”
    我嗯了一声，对这大自然造物直感叹，到现在还生存着的生物，每一样都不简单，人类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前些年山谷里那只黄鼠狼也是把魂附到了人身上，现在这蛇也是。看来，人在它们眼里，也并不一定是霸主，照样可以被它们玩弄。
    昭三三说完话之后，我说道：“妍姐并没有完全散掉，她的执念被人灌进了我肚子里，你知道该怎么让她散掉的魂魄重聚吗？”
    道士杀鬼，根本方法就是将鬼怪的执念消除，没了执念支撑，灵魂就是一团气体，自然会散去，但李妍姐的执念还在，只要重新把她的魂魄重聚起来就可以了。
    爷爷让他师父灵魂重聚的办法有些另类，时间也极为漫长，足足花了几十年。他是人为给他师父养了一个极端的执念，然后用这执念重聚了他师父的魂魄。显然，李妍姐不需要这样。
    昭三三听后也是大喜，到：“我也挺喜欢李妍那丫头的，老想着三爷我为啥没能遇上这样的女鬼，我要是遇上的话，绝对不会像你师父那样扭扭捏捏，直接洞房得了，你看那女鬼丫头长得前凸后翘，温文尔雅的，是个男人就忍不住啊！”
    “咳咳，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李妍姐的魂魄重聚”我道。
    正说完，昭三三脸色陡然一变，连连摆手道：“我不知道，这事儿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三爷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自求多福。”
    昭三三说完就从房门跑了出去，我回头一看，却看见满脸倦容的孟长青正扶着墙皱着眉头虎视着我。
    我见了心一惊，心想这顿揍是躲不掉了。
    第73章 风水九龙之回龙龙脉
    “师父，你好些了吗？”我想着沉默不能解决问题，就问了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孟长青吸了口气道：“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见孟长青现在的脸色，也有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强行忍住这冲动，将李妍姐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后孟长青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起身就是一脚，直接踢我腹部了。
    那个钻心的疼啊，加上胃本来就被那碗燃烧的酒烧伤了，他这一脚直接又给我踢出内伤，趴在地上吐起了血。
    孟长青见我吐血，忙上前弯腰将我扶了起来问道：“身子怎么变得这么不禁打了？”
    我缓了会儿后才向孟长青问道：“师父你知道什么办法能让李妍姐的魂魄重聚吗？”
    孟长青想了想道：“龙脉，找到一个风水中的回龙龙脉，再加上养魂阵法，如果执念没有消除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重聚了。”
    大悲过后随便一点小的惊喜也能算是大喜，得知李妍执念还没散去的时候，孟长青顿时精神不少。我见他刚才还满脸倦容这会儿却生龙活虎的模样有点想要，原来他也是肉做的！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多问道：“如果李妍姐的执念也已经消除了的话，你会怎么办？”
    孟长青这次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感情，而是说道：“学你爷爷，将她养成厉鬼，然后再另寻他法。”
    我听了觉得莫名的悲哀，那样要等几十年了，到时候李妍姐的魂魄就算养成了，孟长青也已经成一个糟老头子了。
    废话没多少，孟长青知道李妍执念还在的时候一改先前的颓势，先是进屋看了看晓晓，见晓晓衣服已经换了，就问道：“丫头你身上伤口怎么样了？擦药了吗？”
    晓晓也见孟长青现在状态好上不少，自然也很高兴，就道：“叶海哥哥给我擦的。”说完不知想起了啥，脸一红低头不语了。
    孟长青虽然没经历过啥感情，但这点儿小问题还是能看出来的，就看了我一眼道：“你小子有福了。”
    我尴尬笑了了两下，看着晓晓挑了挑眉。
    正这时候，昭三三从门外进来，多半是看见堂屋地上我刚才吐的那滩血了，进屋就喊道：“我靠，叶海你在哪儿，死了没有？你师父也忒狠了点儿吧，都他娘的打出血了，还好三爷我机灵跑得快。”
    我和孟长青听见声音从侧屋走了出去，昭三三见我们俩相安无事，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啥，我刚才去村子附近找了一下，发现了那条黑蛇的踪迹，你们俩要是打完了的话，就去看看。”
    孟长青这会儿精神虽然好上一些了，但是身体还虚得很，我和昭三三一致要求他在屋子里歇息，但他不肯，说那黑蛇太狡猾了，跟着一起去肯定不会拖我们后腿。
    之后这昭三三带着我们到了村子的最东边，这里是一个小山坳，每到下雨山坳里都会形成一条潺潺小河，过路的话还得把梯子搭在山坳两边才能过去。
    山坳那边儿是一片小树林，以前那里都是石头，因为砌房子，就将石头全部挖出来抬到了村里，石头挖完了，那里冒出了一股地下泉水，村民就在那里修建了一口井，与村子最西边那口当年用雷管炸出来的井隔村相望。
    以前很少有人在这边儿来，都是直接把汲水的管子插到井里就不管了，回来这么久，我们也从来没来过这边儿，因为这里早就满是荆棘，根本走不了路。
    昭三三带我们到了这山坳边上指着对面说道：“就在那口井里，井底密密麻麻的全部是蛇。”
    我们拨开荆棘丛过去，到了井边往里面看了一下，现在天色还有点儿暗，看不清里面具体情况，但是从水面的粼粼波光看来，里面确实密密麻麻的是蛇。
    看了会儿后，孟长青说道：“现在天还很暗，等过会儿大亮了再来，你们回去处理一下那个老太太的尸体。”
    说完之后孟长青从兜里取出了本来属于妍姐的那手链，递给我说道：“另外，你回去把你叶爷爷放出来，他在这了里面。”
    “你不回去？”我问道，倒不是怕他寻短见，只是他这会儿虚得很，在外面万一遇到危险咋整。
    “我四周看看，有没有风水龙脉。”孟长青道。
    见他对李妍的事情这么上心，我们也不好说话，就跟昭三三两人先返了回去，到老太太家把老太太的死讯跟村民说了一下，老太太无子无嗣，只有村民到她家给她送了一下行。因为没有棺材，昭三三建议将她火化了，反正灵魂都没了，只剩一具躯壳。
    村民为了不给他们只讨麻烦，也都同意，弄了一个柴堆将老太太放了上去。
    烧了好几个小时，火才灭掉，火烧的时候昭三三一直在旁边不停地跳着罡步，当给老人送行了。
    火灭了之后，天也大亮了。正要回屋的时候，孟长青兴冲冲从村子东边过来，一过来就说道：“找到了，回龙龙脉！”
    龙脉在风水中是很宝贵的，现在中国的龙脉大多聚集在秦岭山脉之中，剩下的一些散落也分布在另外一些名山大川，譬如全真教的三大祖庭就占了三条龙脉。像这些地方，想都敢想会有龙脉。
    昭三三对这地方有龙脉也很奇怪，停下手里的事情就道：“带我去看看，这倒稀奇了，这么个鬼地方竟然会有龙脉。”
    风水学我只偷看过晓晓的那本《水中走马》，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不知道龙脉到底有多名贵，心生好奇，就跟他们一起去看那龙脉去了。
    孟长青带着我们径直到了先前去过的那口井边，然后指着周围的山体说道：“山体形势如朝宗顾祖，又如舔尾之龙，回头之虎。这口井处于龙脉的脉眼上，井水没有干涸，说明这龙脉没有枯竭，是可以用的。”
    昭三三也四处打量了一下，再看了看井底密密麻麻的蛇说道：“我说呢，难怪这蛇这么逆天，原来是汲取了龙脉的灵气。嘿嘿，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
    昭三三说完跟孟长青相视点了点头，然后并指念起了净天地神咒，刚念里面的蛇群就四散逃开，钻进了井壁的石缝中，到最后只剩下了一条直径足足有十几厘米的大黑蛇。
    这会儿它正盘踞在井底，身体将井底填得满满的。
    昭三三见了这条蛇，大骂道：“他娘的，还不跑，胆儿忒大了。”
    说完，昭三三将孟长青扒在一边，自个儿一跃，直接跳了进去，这井有五六米深，他也不怕摔死。
    跳下去激起一阵水花，他自个儿也陷进了淤泥之中。
    这黑蛇昨天受了重创，现在动都动不了，只能任昭三三乱来，才不消十分钟功夫，硕大的黑蛇就整个消失了，接着我们叫来好多村民才将他拉上来。
    上来之后他甩了甩身上的淤泥对孟长青说道：“这龙脉有点问题，你如果要使用的话，务必要谨慎一些。”
    从给奶奶挖坟的那天，昭三三就表现出了他对风水的造诣，比之孟长青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