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当道 - 第141节

    这话没能吓住那些阴魂，因为他们坚信，这么多人，死的一定不会是自己。
    颜婷煦看着那些阴魂，又看了看弱水中心的不归舟，终于忍不住了，焦急催促道：“我们也过去吧，不然就上不了舟了。”
    “不着急，明日辰时，不归舟才会靠岸！”
    第211章 鸿蒙两仪化微尘
    那些阴魂还未至弱水河边，鬼卒阴兵便已经结成了防御队形，以阻止这些鬼魂靠近弱水河岸。
    看着趋之若鹜的阴魂，我叹了口气，为什么活人不愿意死？没有很好的解释，但是，他们的态度却是最好的证明。
    接连数批阴魂到达弱水河畔，但凡阴魂，皆以欣喜之心到达，全在哀嚎之中消陨。
    一时间，这弱水河畔直接变成了一个屠宰场，鬼卒阴兵是屠夫，那些阴魂则为俎上鱼肉。
    杀伐、哀嚎、怨气、散魂，这些东西一同在弱水河畔升起，加上河上的道韵，这里好似变成了一个上古战场，正在经历一场魔道之间的大战。
    “轰！”
    空气的激荡传来，因震荡频率太快，耳鸣之感同时传来，脑中似进入了数千野猴，将脑中搅得乱七八糟。
    “龙气！”
    这股气息极具压迫感，让人忍不住生出膜拜之意。而这气息，我是最熟悉的，因为我身上也有，那便是龙气。
    我的龙气是外附的，而这人的龙气，却是真正根据他的地位而产生的，并非附加在身上的，真正属于他本人的气质。如果弄个排行的话，我的外附龙气排第三，这天然而生的龙气排第二，孟长青的帝气排第一。
    现如今在这罗酆山中的人，有可能产生这样的龙气的，只有两人。一人是鬼帝杨云，一人是酆都大帝。
    杨云我见过，他并无这种气势，所以，能发出这种龙气的，只有酆都大帝。
    此龙气一出，弱水河畔的阴魂、鬼卒阴兵全都安静了下来，阴魂不再往弱水河畔涌，鬼卒阴兵也不再屠杀阴魂，而是转头怔怔看着罗酆山上。
    黑白无常、渡魂使、督魂使也全都满脸恭敬看着罗酆山上。
    “今有大恶在此作乱，冥界大善，一直为冥界安定而殚精竭虑，现冥界聚力平定此乱，此处不日将会有大战，冥界恐伤及诸位，劝各位先行退走，他日寻机会再来此处也并不迟。”酆都大帝声音自罗酆山上传出，响彻九霄。
    下方阴魂未曾见过酆都大帝，但也满脸敬畏看着罗酆山上，之后又看了看已然在弱水河中心的不归舟。
    对于已经近在眼前的复生机会，他们很难取舍，最终，只有极少一部人选择了退走，另外一部分人继续往弱水边上涌，都想成为那个第一人。
    因为酆都大帝出现，阴兵们不敢妄动，渡魂使及督魂使看了一眼罗酆山，得到指示，说道：“靠近弱水者，杀无赦！”
    人性本贪婪，更何况关乎生死，冥界这行为，无半点儿人性可言。对冥界再次尸失望。
    屠杀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摆渡人依然在弱水河中心，河边上道蕴越来越强，河岸上又有不少的阴魂卒兵被这道蕴度化，成为了全真道的信徒。
    因为无人可以渡过弱水河，便无人可奈何河中心的摆渡人。
    深夜时分，来此处的阴魂已经被屠杀殆尽，剩下一部分自知无望靠近弱水，自行离开。
    等待子时时分，河面上的不归舟终于轻轻摇晃了起来，我看了看一旁的颜婷煦，道：“走，早上七点，不归舟将会靠岸！”
    颜婷煦很紧张，越往弱水河她的步伐越慢，到最后干脆停下。
    “怎么了？”我问道。
    她看着我摇摇头道：“我不过河了，我不想复活了。”
    她说完就准备远离弱水河，我见后直接并指念起了‘摄魂咒’，咒语一出，她立马乖乖听话，我带着她到了一个安全且距离弱水最近的地方等待着不归舟的靠岸，因为怕到时候假装穿帮，就先练习了一下，最后决定过河的时候搂着她的腰。
    子时刚过，弱水河畔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吼声：“结阵！”
    我听闻此声音，出门看了看，才刚出去，便被外面阵势所惊。
    弱水河畔的阴兵鬼卒已经全部化成了散魂，在酆都大帝的操控之下不停地转换，与白天散掉的那些阴魂不断的交融汇聚，遍布整个弱水河之上。
    因为那些魂魄已经散掉了，弱水河对散魂已经再无吸食作用，所以，这些散魂在酆都大帝的操控之下渐渐形成一个太极之状，欲压制弱水河面愈来愈强的道蕴。
    “祭太清神符。”酆都大帝再次喊道。
    一旁的勾魂使手指一挥，一道金色符箓直接从他的体内分离而出，随即漂浮至弱水河面的太极之上。
    看到勾魂使之时，我顿时乐了，那勾魂使竟然还是以前那个勾魂使，也就是说，他现在既然是勾魂使，也是天衍王，这冥界倒也挺重视他的。
    “轰。”
    那太清神符升空之后直接燃烧了起来，一股极强的道法波动席卷而来，这金符道威大多没入了那太极图之中。
    我见了直觉的好笑，这冥界倒也真是奇葩，想要制住道门之人，却用道门的东西。
    这太清神符在龙虎宗的记载里出现过，正一符箓分为五种颜色，黄、蓝、紫、银、金，现如今用的大多都是黄色的，蓝色都少见，而这冥界竟然直接祭出了一张金色的符箓，手笔之大，有些惊人。
    “开六门。”酆都大帝再次喊道。
    “生。”
    喊完，渡魂使一跃，到河畔一个位置定住不动。
    “死！”
    督魂使又到了相应了死门。
    我以为布完生死之后将会布休门和惊门，但是酆都大帝接下来说出的话，直接让我震惊了。
    “幻！”
    “灭！”
    “晦！”
    “明！”
    一共这六门，分别由渡魂使、督魂使、黑无常、白无常、牛头、马面六人把守。
    牵扯到生死幻灭的，在道门之中只有一种阵法，那便是道门中所有阵法排名第五的‘鸿蒙两仪化微尘大阵’。
    从这阵法的名字便可以看出来，这阵法杀伤力极强，连微尘都能化掉，更别说之中的人了。
    在茅山时候，在一本记载道门历史的《仙学》一书之中，曾对着鸿蒙两仪化微尘大阵做过评价，仅仅四个字——人生幻灭。
    这阵法，恐怕连爷爷都不会，没想到冥界竟然能将其布出来，不由得对纯阳子的安危担忧了起来。
    这冥界建立这么多年，道门高人不知来了多少，能收集到这阵法并不奇怪，只是现在摆出来，有些难以接受。
    “咕噜咕噜。”
    这大阵大致完成之时，弱水河面突然起了异变，水泡渐渐冒了起来。
    站在若水河岸的酆都大帝凝视着弱水河面，神色十分严肃，一旁压阵的六人也极其的严肃。
    “幻！”酆都大帝再出一语，弱水河上空的太极突然幻化起来，世间万物在里面一一闪过，下方水面也随之搅动起来，万物的生死轮回，产生消陨不断在太极之中出现，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大阵最高明之处便在于，用阴阳演化万物，以万物之力剿灭阵中之物。
    “轰。”
    水面突然波动一下，一股迫人的道蕴传来，我的道心在那一刹那差点改变，差点儿能为了这道蕴的信徒。
    水面波动一下后戛然而止，那不归舟也已经被激荡到了远处，而此时的水面上，一个云纹云绣的青衣男子渐渐出现，最后立于水面不动。
    男子年约三十，气质儒雅至极，腰间环佩伶仃歌唱，乌黑长发如瀑一泻而下，好一个翩翩公子。
    幽暗深邃的眸子扫视了一眼弱水之畔，道蕴瞬间散发，那大阵正在演化的万物刹那间停止，我的心在这一刹那间改变，也只想如他这般，除情去欲，证道成仙。
    这人便是纯阳子了，全真道的道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年轻。
    酆都大帝与这纯阳子对视，一人是天地间拥有绝对权力的龙气，一人是乾坤内拥有绝对道法的道蕴，一时还真分不出孰强孰弱，我见了只感叹，幸好当时在老龙洞，酆都大帝没对我们出手。
    两人就这么一直看着，皆负手而立，若不是我自己还能动的话，真会怀疑他们都被定住了。
    第212章 全真道道祖
    他们两人迟迟不动手，我看了看袁天罡，他这会儿正撑着不归舟往岸边来，而那边的几人根本无暇顾及袁天罡。
    至辰时，不归舟刚好靠岸，袁天罡褪下他头上的帽子，利于舟头，等着我上船。
    我看了看那纯阳子，然后扶着颜婷煦慢慢走向了不归舟，并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踏上了不归舟。
    我们这边儿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酆都大帝及纯阳子的注意，纯阳子见颜婷煦，再看了看我，眉头一凝，他身体周围的道蕴波动了一下。
    那酆都大帝自然感受到了这道蕴波动，并指一挥，大喊道：“灭！”
    生死、幻灭、晦明，便是这大阵的所有功用，酆都大帝一出手，便将幻灭使了出来。
    “天道无情，太上忘情，言不语，众生听令，身不动，万物俯首，天地以其不能自生而长生，圣人后其身而身先。”
    鸿蒙两仪化为尘大阵幻早已启动，现如今加上了灭，先前那演化的万物似乎直接活了过来，自太极之中涌出，与剿灭纯阳子。
    纯阳子先前根本不知道袁天罡的安排，看着与我亲密接触的颜婷煦，心性变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镇定，藉此机会开始悟道。
    他的道与太上老君证的道如出一辙，皆以小爱换大爱，悟道开始，他的道蕴再次猛增加。
    我在感受到这道蕴的那一刻，不断参透这全真道，现在纯阳子将全真道的所有奥秘全部演化了出来，若想参透全真道，没有与这更好的机会。
    鸿蒙两仪之中幻化的万物直接涌向纯阳子，不过只在靠近他的那一刹那，便被纯阳子的道所渡化，无论是鸟蚁飞虫，洪荒猛兽，但凡接近他的，直接成为了新的全真信徒。
    我们上舟之后，袁天罡开始撑着船往对岸使去。
    “生死！”酆都大帝再次启动这大阵的生死两门。
    纯阳子不管不顾，看着不归舟离去的方向，继续感悟着大道，能看见他看灵魂正在不渐渐变幻，体内所有尘杂开始消失，我以阴阳眼看过去，见他三魂七魄正在发生质的变化，灵魂渐渐变得如大道一般，不对，直接变成了天地大道，现在的他，似乎就直接是天地的一部分，他的喜怒则代表了天地的意志，圣洁至极，高不可攀。
    “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皆在道之内，酆都大帝，你明白吗？”纯阳子盯着颜婷煦看了好久，最后回头看着酆都大帝问道。
    大阵之中生死异象显现，但却丝毫伤不了纯阳子，他现在已然与道成为了一体，这些生死大劫对他毫无影响。
    酆都大帝见鸿蒙微尘生死、幻灭全都无用，丝毫不担心，而是说道：“大道无情，太上忘情，你所创的全真道追求的便是除情去欲，证道成仙。看你这状态，似乎你心爱之人跟别人走了，反倒助你成就了道心。”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缘起缘灭，缘聚缘散，皆依道而行，佛说因果，道讲自然，除去道之外，无任何东西可天长地久！”
    纯阳子话语之中极其泰然，他的心似乎真的已经如止水了，昔日的爱人就算和别的男人一同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无喜无悲，只是认为缘尽了而已。这样虽然圣洁无比，但是总觉得太过无情了一些。
    酆都大帝听后继续演化生死、幻灭，而生死大劫在靠近纯阳子之时化为虚无，幻灭靠近他时，直接被他的道所渡化，太极之中的万物皆以他的道蕴感悟起了道。
    大阵继续在演化，纯阳子灵魂也在发生质变，道蕴波动愈来愈强。
    酆都大帝看了一阵之后道：“天下皆知，冥界掌握轮回，万物在轮回之前皆要洗去前世的执念。你于千年之前来到冥界，而后定下约定，自封与弱水之中，感悟你的全真大道。在你之后，冥界来了一位客人，名曰白牡丹，当得知她为吕祖红颜知己后，冥界便封住了她与你的记忆，若你甘心自封弱水，冥界将永远不会解封她的记忆。若你突破弱水而出，冥界也将解封她与吕祖你的记忆。你道心极坚，不知如果知道昔日恋人依然对你念念不忘，你的道心是不是还那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