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雷子的本事,我是亲眼见识过的。一道雷,把洪家五爷的甲尸都劈的浑身发抖,这还是他随意而为,并没有使出全力的情况下。如果真的全力以赴,那老头也是很厉害的。
可是,他竟然被人在台湾打成重伤,差点死掉?
这些番邦邪术的本事,也太吓人了点?想到这,我不禁在心里骂了长玄风几句,追谁不好,非去追鬼王拉纳。这下可好,惹来全天下的围攻。虽说邪术只是小道,可你也架不住人多啊。数量超过一定程度后,就会引发质的变化。
也许大陆一百个人里就会出一个高手,番邦一千人才能出一个,但大陆还有多少人修行道术?番邦小国呢?降头术,养鬼术,都快成国术了。
道术只不过在大陆和几座海岛有根基,全世界范围里,还不如佛教鼎盛。相比之下,那些邪术几乎遍及全球,你能看到人的地方,几乎都有他们的据点。尤其是围绕大陆生存的诸多小国,哪个不是邪术遍地?仔细一想,大陆其实早就被这些邪术包围了,只是道派尚有威慑力,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因为长玄风追杀鬼王拉纳这个导火索,导致道术与邪术直接起了冲突,准备一场定输赢。如果我们赢了,那还好些。但如果是邪术赢了,可以想象,今后大陆谁家去求个子,解个爱情难题,都得求助降头术。想害人?养鬼人帮你。
这样的结果,绝对是超乎所有人预料的。连我都能想到,这场大战已经不仅仅是意气之争,复仇之战,而是上升到传承底蕴的生存灭亡。输赢的意义,大到无人可以承担。
可惜,许多道派依然不明白这点,还在想着自家的利益不愿意出手,真是能把人活活气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妖王失踪
一想到屁大点的地方都能跟我们耀武扬威,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冲东方列发火:“这么大的事,你们东方家好歹也和大陆属于同一个国家吧?平时那么嚣张,怎么这种时候当了缩头乌龟!”
“混账。谁是缩头乌龟!”东方列很是生气,说:“我们这是战术性的隐忍,没到该我们出手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不需要忍?等人家打进来的时候?”我自然不会信他这鬼话,如果大陆道派战败,东方家会拼死一搏?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如果真想做点什么,只需要拿钱给那几个小国施加点压力就可以了。
东方列自知理亏,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毕竟敌人打上门,他们却因为种种顾忌不敢维护同胞尊严,说出去实在有些丢人。
武锋在一旁对我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不要那么生气,免得再生事端。我心想,就算再生点什么麻烦。又能有多麻烦?妖王的突然消失,让我心情糟透了。
虽然这家伙没有什么大用处,可就这么走丢,我这心里就像刚买了瓶啤酒,看了眼觉得不好喝,但刚放包里就顺着洞丢了。自己扔和意外丢失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再次询问东方列关于那邪术高手的事情,他也说不清楚,只说对方很厉害。一问三不知,我火气更大,连句再见也懒得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武锋看着我,叹口气。说:“没有必要。”
我瞪起眼睛说:“怎么没必要,这样的人就欠骂!他要是在我面前站着,我还揍他呢!”
“你又打不过……”
“打不过也打!”我说。
因为妖王的事情,我们又在香港耽搁了两天,期间姥爷打来电话,问我去哪了。怎么莫大叔没找到人。
我说:“莫大叔不是早就来了吗,护照都被他拿走了,怎么可能没见到我。”
“少废话,你小子是不是又偷溜了?”姥爷问。
“绝对没有!你是我亲姥爷,我能骗您吗?”我说。
“哼,没有最好。这两天发生了不少大事,各大道派焦头烂额,你可别在这种时候添乱。”姥爷说。
“哦?什么大事?”我半好奇半刻意的问。
“阴阳道宗的法堂堂主青阳子带人去香港摸底,结果被打的找不着北,死了好几个人。凌雷子那老家伙带人去台湾,没想到更惨,不仅去的人损失七七八八,连自己都被打成了重伤。我听说这两地都有高手坐镇,他们聚集了大量番邦邪术,估摸着就在这两天便会进攻大陆。”姥爷说。
“我的天啊。他们那么厉害吗?”我故作惊诧的说:“那,咱们能赢吗?”
“我怎么知道。”姥爷没好气的说:“总之你给我在家好好呆着,没事别瞎跑。”
我满口答应下来,说:“您放心,我要是乱跑,以后老年痴呆。”
挂断电话。武锋看了我半晌,问:“需要提前给你联系养老院吗?”
在香港多呆两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妖王,很偶尔的时候,能从监控中发现他的身影,但眨眼间就不知钻到哪里去了。这种时候,正是旅游旺季,来香港的人非常多。大街上人山人海,想从那么多人里通过监控录像找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几乎不太可能。
但是,我不能总在这里呆着啊,因此拜托冯烈山帮我继续寻找后,我和武锋直接回了大陆。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周绍勇那。许多日不见,这家伙又瘦了些,而且脸上还多出几道疤痕。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被医护人员拿棉签擦碘酒。
我和武锋的突然到来,让周绍勇很是吃惊,他连忙站起来,问:“大师怎么会来?”
我说:“这么吃惊干什么,不欢迎啊?”
周绍勇说:“怎么会不欢迎,实在是有些惊喜,来,坐。”
相比冯烈山刻意的交际手段,我更喜欢周绍勇这种发自内心尊重我的举止,见他脸上有伤,便问:“这是怎么的,还跟人打架了?”
周绍勇呵呵笑着说:“怎么会,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起的太早,迷迷糊糊的在床边绊了一下,被桌子刮到了。伤口太小,所以现在才发现。”
我也没当回事,等那医护人员离开后,才问:“鬼童怎么样了?”
“按大师说的,每天用精血喂养,已经好多了。”提起鬼童,周绍勇这眼睛就亮的吓人。他不断向我叙述关于鬼童的一切,例如那家伙长的多可爱,最近又长了多少厘米,增加多少克,吃精血的时候是笑还是哭,等等。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的父亲,我虽然一直因为鬼童的事情觉得心里别扭,但看周绍勇如今活的如此开心,倒也释怀了。
人就算再怎么养生,一辈子也就那么长,难以做到真正的长生不老。与其憋屈活几十年,还不如开开心心活几天,想来,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有这种想法。
聊了会,周绍勇问我怎么知道修理厂的位置。我说:“当然是打电话问的领导,他不是来过这吗?”
周绍勇点点头,说:“说起来,真得谢谢大师了。自从领导来了之后,我这修理厂的生意蒸蒸日上,现在大单子多了接都接不过来。”
我笑了笑,说:“这是你自己把握的机遇,我只是顺水人情而已。不过,你身体不好,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尤其是给鬼童喂食精血,一定要把握分寸,不要太宠它。那玩意……呃,那家伙的食量可比你想象中大多了。对了,上次给你的蛊药吃完了吗?”
“还剩下几天的份。”周绍勇回答说。
我算了算日子,感觉应该差不多,便说:“这样的话,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寄些来。”
周绍勇呵呵笑着点头,没有拒绝。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因为虚伪和客套让自己丧命。以周绍勇现在的心态来说,能多活几年,哪怕散尽家产他也愿意。斤巨大血。
闲聊几句,我说想在这打扰他几日。周绍勇很是高兴,立刻要去订饭店。我忙拦着他,说:“这次来,是有要事,不能喝酒。还有件事,我觉得需要跟你说一下。”
周绍勇见我面色严肃,便问:“什么事?”
我考虑一番,然后说:“也不瞒你了,最近因为一些事情,导致大陆和国外的一些势力起了冲突。以鬼王拉纳为首的邪术人士,群起而攻,准备进军大陆。鬼童虽然是他打进你肚子里的,但也算被迫,我怕他来了后,会对你起报复之心,所以你最好提前做好撤离这里的准备。”
“撤离?听起来,大师似乎对国内的高人们没什么信心啊,难道国外那些家伙那么厉害?”周绍勇有些吃惊的问。
我叹口气,说:“倒不是他们多厉害,而是国内许多人心不齐,一些高手不愿意出手相助。反正这事挺复杂的,连我也不太清楚各种明细,总之,你能躲就躲吧。”
“谢谢大师的提醒,我会安排好的。”周绍勇点点头,眼中露出坚定之色,说:“但如果那什么鬼王真的要来抢走他,我绝不会罢手,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疲,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这件事,是劝不了他的,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话。
到了晚上,我们几个一起回周绍勇的家,顺道买了些熟食。一进家门,周绍勇不是先给我们准备饭菜,而是直接走进一间卧室。我跟到门口,正听到周绍勇对人说:“小宝,爸爸给你送饭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与鬼童的约定
房间里,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幼儿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一层牛胎盘被剪裁成背心的样式穿在身上。他那张看起来与普通幼儿无异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只是一张嘴。满口利刃一般的牙齿,着实有些吓人。
周绍勇从旁边摸出一把小刀,又卷起袖子在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接着递到那幼儿嘴边。我走过去的时候,周绍勇已经不知被吸走多少血。我皱起眉头,伸手把他手臂拿起来。幼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变成阴狠恶毒的表情,咧开可怕的嘴巴冲我发出嘶吼声。我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后问周绍勇:“你平时都是这样喂?”
周绍勇把手臂抽回来,点头说:“嗯……”
我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忘记我说的话了?不要给它喂太多,这法子只是有一定几率让它认同你而已,剩下的。只有对你自身的伤害!”
周绍勇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满,唉了一声,说:“我知道大师关心,但这孩子每天就这样坐着,很是可怜,我不忍心……”
“不忍心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厉声说:“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有价值吗?”
周绍勇低下头,闷闷的说:“若是死前能听到他喊我一声爸爸,也就值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家伙的执念太深,已经无法劝动。这时,武锋拉了拉我的衣服,说:“有件事要和你说。出来下。”
我很是疑惑的看着他,他一直和我在一起,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武锋开口,我又不好拒绝,只好对周绍勇说:“不要再喂了,听到没有?”
周绍勇低着头嗯了一声,我这才与武锋一起出去。武锋带着我一路走到阳台,顺手把阳台门拉上,不等我问,他就说:“你这样不好。”
“啊?”我更加不解,什么不好?
“无论见到我们,还是刚回来的时候,周绍勇都很开心。”武锋说:“刘茹死后,你见过他这么高兴吗?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身体有多差。但是,他愿意那样做,那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但是,你刚才阻止了他,还用那种语气说话。我看周绍勇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很残忍吗?一个人,唯一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却被别人无情的否定了。”
我愣了一下,仔细想想,武锋说的没错。周绍勇的情绪,确实因为我的话变得异常低落。他本就很可怜,照顾鬼童,是余生最想做的事情。而我,却在此刻阻止他。对周绍勇来说。这种事情是多么大的打击?他因为尊重我,所以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
想通了这一点,我不禁感到愧疚。武锋看着我,说:“以前的你,不会这样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很谨慎,也很冷静,但现在,却有些……好像故意放松自己的味道。”
我再次一愣,自己有那么大的变化吗?认真回想之前做过的每一件事,似乎和武锋说的确实有些像。而这种变化,正是从强子中蛊开始。养蛊女的死,让我失去了冷静。虽然被姥爷提醒,找回对蛊的信心,但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有许多都对我有所打击。那些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每一件都像石头一样慢慢累积,到如今,已经堆成了山。
这山给了我很大压力,虽然一直以来,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就连自己,都在潜意识中刻意回避。但它终究是存在的,无法逃避,只能面对。
我抬头看着武锋,过了一会,说:“谢谢你。”
武锋摇摇头,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谢,我只希望,你能做真正的自己。”
我点点头,说:“尽量,但还是要谢谢你。每一次心境发生重大变化的时候,你都能及时提点,这对我有很大的帮助,甚至不亚于你救过我的那些事。”
“你能听进去就好。”武锋说。
这时,周绍勇在客厅喊了一声。我打开阳台门走出去,周绍勇请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低头说:“对不起大师,是我让你失望了。”
我摇摇头,说:“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总拿自己的个人想法,强行套在你身上,忽略了你的感受。”
周绍勇抬起头,脸上有些意外,我接着说:“说实话,鬼童确实很危险,尤其是对你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就等于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但话说回来,蛊难道就不危险吗?虽然你认识我那么久,对蛊也有一些了解,但平心而论,是不是觉得,蛊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周绍勇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确实是,当初我第一次被大师下蛊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实在太恐怖了。”
我说:“所以,如果你因为蛊的可怕而阻止我继续练蛊,那我也会觉得不开心。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对你道歉的原因,我们每个人想要的,想追求的都不一样。如果因为个人的想法,而强行去改变他人的生活轨迹,那是非常愚蠢的。我犯了这个错,必须要向你说句对不起。今后你想养鬼童,我不会再阻拦你,只是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一点。最起码,活的久一点,也就能多看他几眼不是吗?”
周绍勇愣愣的看着我,过了半晌,他忽然眼眶一红,哽咽着喊:“大师……每次看到它那样,我都觉得好累,好难过。我真的忍不了……”
我叹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无论如何,我会尽量帮你的。”
有人说,男人的眼泪,代表着软弱。但在我看来,眼泪是人情感最直接的体现。只要是真情流露,那么不管男女,都有流泪的权力。我们装作坚强的时候,难道有人会因此高看你一眼吗?并不会!就像刘天王唱过的那首歌: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强的人也要权利去疲惫,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
在周绍勇忙着给我们准备饭菜的时候,我走进那间卧室,到了鬼童的身前。它本仰躺在沙发上,见我进来,立刻坐直身子。那利齿不断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一脸警惕之色,更体现了鬼童的智慧。
我站在它前面,足足有五分钟。鬼童有些不耐烦,冲我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一只野兽。但是,有牛胎盘束缚,它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吼的再厉害,也是徒劳无功。我看着它,语气冷淡的问:“想不想重获自由?”斤休夹扛。
鬼童愣了下,我说:“那个男人,要做你的父亲,如果你想自由,那在他死前,把自己当儿子一样陪着他。如果你能做到,我保证会放过你,并帮你把身上的东西去掉。但如果你食言,我必杀你!”
鬼童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看着我。我很明白,这家伙并非听不懂人话,它只是在思考。思考我说的是真是假,思考它自由后该做什么。
我说:“给你半分钟时间考虑,机会只有一次,他能活着的时间不多了,我不希望他带着伤心和遗憾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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