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静煣站在酒肆的后门外,手上拿着不知从哪儿借来的围裙,冲着他招了招手:
“小左。”
左凌泉来到跟前,陪着汤静煣一起进入后院,稍微扫了眼:
“还要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姐姐自己来就行,你也不知道地方,在外面待着吧,里面脏兮兮的。”
汤静煣套上围裙,免得衣裙弄脏,提着裙摆来到西厢的睡房门口,朝里面扫了几眼。
睡房起了火,里面又有大量被褥、幔帐、衣裳,火烧起来基本上啥都不剩,连做工不错的架子床都被烧成了空架子,房顶支撑瓦片的木板也断了两根,掉下来不少碎瓦。
汤静煣踩着焦木瓦砾,小心翼翼进入闺房里,在架子床旁边的妆台附近搜寻。
左凌泉跟在后面,护着汤静煣安危的同时,也在帮忙找着没把烧坏的重要物件;只可惜一眼扫去,并没有什么完好的东西,倒是汤静煣好似发现了什么,弯下腰把手儿伸进妆台和床铺的夹角。
汤静煣身上穿的是左凌泉送的褶裙,本就身段儿丰润多汁,此时弯下腰来,呈现在眼前的便是一个曲线完美的玉团儿,尺寸和吴清婉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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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凌泉也不好乱看,扫了一眼便把目光偏向了别处;只是他刚刚转头,就听见‘咔’的一声脆响。
汤静煣把手伸进夹角,够不着掉在地上的东西,便用手推了下旁边的架子床,架子床早已被烧脆了,只是一碰便散了架,哗啦啦地垮塌,连带着上方屋顶又掉下几片碎瓦。
“呀——”
汤静煣吓得一抖,连忙闭上眼睛用手挡住脑壳,不过瓦片还没落在身上,她便觉得身体一轻,被人抱着腰拖开了些,整个人都被按进了宽厚的胸膛之下护着。
左凌泉反应很快,把汤静煣抱回来躲开了瓦片碎木,护着汤静煣快步出了睡房。
汤静煣被抱在怀里跑,脸色猛地红了下,不过也没乱挣扎,等到了院子里,才急忙起身站直了身体,有些不好意思的勾了勾头发,半开玩笑道:
“怎么说塌就塌了,还被你占了个便宜~”
左凌泉摇头轻笑,抬眼看去,倒是发现汤静煣手里拿着个胭脂盒。胭脂盒做工上乘,是白瓷质地,并未被大火烧坏,只是落了些灰尘,从花纹上来看,还是他送的那盒红花蜜。
“这有什么好拿的,再去买一盒就是了。”
“看起来是好的,就拿着了,挺贵的,家业再大也不能乱花银子。”
汤静煣把胭脂盒揣怀里,又看了下房间:
“对了,你给我那本书,好像彻底烧干净了,不会有事吧?”
左凌泉的《养气诀》只记载了一到三重的修炼法门,属于烂大街版,对此自是无所谓:
“烧了就烧了,栖凰谷多得是,改天再给你拿一本。对了,汤姐学了没有?”
汤静煣自是学了,而且学得很好,不过她以为左凌泉还没练出来,便很含蓄地道:
“学了点,也就随便练练。”
左凌泉其实对这个还挺关心的,他想了想,抬起手来:
“我给汤姐号个脉看看?”
汤静煣犹豫了下,倒也没拒绝,拉起袖子,露出皓白手腕,伸到左凌泉跟前:
“你还会号脉?”
左凌泉不会号脉,但是怎么探查经脉气穴的情况,他还是和吴清婉学了点。
他把双指按在汤静煣的手腕上,指尖接触豆腐般细腻的肌肤,小心注入丝丝缕缕的真气探查。
进入汤静煣的身体后,很快就传来了反馈——很烫,有一股细微的阻力……
汤静煣的眉儿也皱了皱,好像有点吃疼。
这是彼此五行相克,真气没法迅速融合,才会出现的现象。
左凌泉微微一愣,连忙把手松开,惊讶道:
“汤姐,你……”
汤静煣摸了摸手腕,把袖子拉了下来,瞧见左凌泉和见了鬼一样盯着她,倒是有点提心吊胆:
“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啦?不会得不治之症了吧?你别吓唬我。”
“没有,怎么可能。”
左凌泉方才感觉了下,汤静煣体内明显有真气的痕迹,五行应该亲火;以澎湃程度来看,当是刚入一重气海;能让他感觉到阻力,真气恐怕纯净度很高。
虽说只是炼气一重,但汤静煣从接触修行到跨出第一步,满打满算也没几天,这根本就不该是人能完成的事情。要知道左凌泉自己,练到十二重也用了十四年。
这是什么修行怪物?我还以为我够厉害了……左凌泉有点弄不懂,他想了想道:
“汤姐,你确定你是这几天才接触修行?”
汤静煣也不知道自己厉害与否,见左凌泉挺重视,仔细回想了下:
“就是这几天才开始练你给的那本书,不过弄懂书的内容后,感觉挺简单的,上面写的那些什么‘滋养刺激窍穴’之类的,我根本没感觉到,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
左凌泉琢磨了下,弄不清缘由,开口道:
“要不你和我回栖凰谷,我让师长给你看看?若是能修行,还开什么酒肆,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多好,熬死陈家的孙子辈都没问题。”
汤静煣听说要去几十里外的栖凰谷,有点犹豫——她常年独居开铺子,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京城几次,跑去几十里外的城郊,还是跟着一个火气正旺的小伙子……
把她强了怎么办……
不过,汤静煣对左凌泉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若是有歹心,昨天晚上就进她房间了。她回头看了眼变成废墟的酒肆,想了想道:
“我都没去过栖凰谷,人生地不熟的……算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法收拾好,过去看看也无妨。不过我谁都不认识,听说里面的高人都讲究多,你可得注意着我,要是丢了人,我……我就自己回来了。”
左凌泉呵呵一笑:“放心,我的为人汤姐还信不过?只要我在,没人敢为难汤姐。”
汤静煣见此,也不在多说,和左凌泉回到暂住的宅院,取了随身物件后,一起出城前往栖凰谷……
第七十五章 凌泉,你跟我来
不过一天之内,栖凰谷的气氛,就从全占三个名额的喜悦,变成了山雨欲来的沉寂。
宗门正殿,几位掌房和执事,彼此相对无言。
其实几个掌房师伯,若是愿意退位让贤,受到的影响也不大,以后还是长老。但把传承近两百年的基业拱手让给外人,他们哪里敢做这种欺师灭祖的决定?
死在宗门前面,都不可能寄人篱下当一条丧家之犬!
吴清婉是岳平阳的关门弟子,平日里不太参与宗门事务,此时想参与,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心里有多无奈可想而知。
今天回来之前,她还在皇城等了片刻,想找姜怡说说情,可最后还是算了——姜怡今天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还能求她做什么呢?想保住宗门传承,只能靠自己。
正殿内的寂静持续了很久,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大师伯岳恒起身离开了正殿,其余人也沉默散去。
吴清婉走出殿门,眺望着自幼生长的栖凰谷,一个人站了很久;秋水双眸中情绪万千,但汇成一句话,也仅仅是想再多看两眼——因为有可能明天,这就不再是她的家了。
“吴前辈!”
神游万里间,殿前广场的尽头,出现了一男一女,遥遥呼唤传来。
吴清婉神色微动,很快压下了沉闷情绪,露出那副亲和动人的微笑,缓步走过广场,来到两人的近前,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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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泉,这位是?”
朝堂的事情,几位师伯担心闹得人心惶惶,并未广而告之;左凌泉还不知道当前的情况,脸上带着明朗笑意,介绍道:
“这位是汤静煣,我在京城认识的朋友。汤姐,这位是吴清婉吴前辈,栖凰谷的掌房,你叫姐姐就行。”
汤静煣站在左凌泉身边,手里抱着首饰匣子,小鸟团子蹲在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天上的白鹤和彩虹。
汤静煣第一次进入栖凰谷,对陌生的环境还有点局促,不过她天生外向,在码头上也成天和陌生人打交道,局促并未显现出来,很客气地欠身一礼后,打趣道:
“什么姐姐,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叫清婉妹子还差不多。”
说话间,汤静煣仔细打量了眼,却见面前的‘清婉妹子’,眉若轻烟、眸似秋水,干净的和从小没沾过烟尘一般,身段丰润却不显胖,整个人就好似玉石里雕出来似的完美无瑕,让自视甚高的她都忍不住暗叹一句——胸脯真大。
吴清婉收回了心神,闻言也打量了汤静煣一眼——肌肤天生白皙如凝脂,肩窄臀圆身段儿极为风韵,举手投足间带着些市井气,但却不显粗俗,反倒是平添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是个好生养的小狐媚子……
吴清婉看起来和汤静煣年龄相仿,但实际比汤静煣大一轮儿还要多些,面对汤静煣的调侃,她莞尔一笑,颔首道:
“静煣姑娘不嫌弃,叫我吴姨即可,叫姐姐的话,凌泉该叫你婶儿了。”
汤静煣听见这个,倒是撇了左凌泉一眼:
“他刚来京城,就是把我叫汤婶儿。”
左凌泉摇了摇头,没在称呼的事情上计较,带着静煣,和吴清婉一起走向竹林:
“吴前辈,我今天给汤姐号了下脉,发现她体内有真气游走;我几天前才教她炼气,不可能这么快就学会,你帮她摸摸骨,看我是不是看岔了。”
“是嘛?”
吴清婉略显意外,放慢脚步和汤静煣并肩行走,把手放在了汤静煣手腕上查看。
两个身高相仿、同样风韵,但气质又截然不同的两个女人,行走间裙摆律动,摇曳生姿,背影说不出地勾人。
左凌泉走在背后,有点不知该往哪儿看,便望向了路边的绿植花卉,安静等待。
吴清婉五行亲木,木生火,真气进入汤静煣的体内,可谓如鱼得水,汤静煣除了舒服没任何不适。
吴清婉认真探查许久后,微微点头:“是通了气海穴,从窍穴稳固程度来看,恐怕不是近几天才开始修行;二重神阙穴依旧封闭,尚未打通,目前确实是炼气一重。”
汤静煣看过炼气的书籍,对此也懂一些,疑惑道:
“前几天小左把书给我,我才开始炼气,以前从未接触过。”
吴清婉也只是炼气境的修士,连左凌泉都摸不明白,哪里摸得懂汤静煣。她沉思了下,也只能解释道:
“修行第一道,门槛也不是很高,误打误撞通气海的人并非没有。汤姑娘可能是以前,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气海穴打通了,但一重修士和常人没区别,所以没发现。”
左凌泉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几天通气海,那还不得一个月灵谷、三个月幽篁,实在有违常理。他询问道:
“吴前辈,你觉得汤姐的天资如何?”
吴清婉缓缓点头:“真气很精纯,我都感觉不到半分混杂,说明学得快,体质也很好,适合修行。不过就是学得晚了,恐怕要比常人多下些苦功夫。”
汤静煣还没准备在栖凰谷扎根,听见‘下苦功夫’更是有点怂,她回头看了左凌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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