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
“……?!”
云正阳表情一僵,旋即有些不可思议地感受了下——销魂蚀骨的感觉还在呀,怎么回事?他怎么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
“云兄来这里多久了?”
“我……”
云正阳想了想,正了下衣衫,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也刚来。”
左凌泉半点不信这屁话,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没必要互相拆台。他在石头上盘坐,询问道:
“云兄不是说要在九宗会盟之上收拾我吗?怎么没见你露面?”
云正阳倒是想露面,但铁镞府那群杀千刀不给机会啊!
“有点事儿耽搁了,九宗会盟还没结束吧?”
左凌泉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因此只是回答:“结不结束都一样,我已经打完了,惊露台出了点事儿,人都走了。”
“如何?你身为中洲卧龙,我不在,应该出了点风头吧?”
“一般,也就打趴下了李处晷、风信子、商司命,其他人不敢上场了。”
?!
云正阳坐直了几分,半信半疑:“你连商司命都收拾了?”
左凌泉见云正阳很惊讶,枯燥无趣的精神,也得到了几分愉悦感,平淡道:
“我辈剑客,若是连个术士都收拾不了,还练什么剑?”
云正阳见左凌泉不似作假,心中难掩惊异,不过当着面,还是不能表现的太跌份儿,他含笑点头道:
“此言有理,我辈剑客,本该如此。”
左凌泉笑了下,转而询问道:
“云兄可找到出去的法子了?”
云正阳能找到,还会在这里躺平?他反问道:
“我刚来不久,还没来得及摸索。你可有出去的法子没?”
“有。”
“嗯?!”云正阳眼前一亮。
“跪下来,说一声‘我是废物,愧对诸位前辈先贤’,就有人来接了。”
“……”
两个人坐在山巅之上,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
“姓左的,你到底进来多久了?”
“肯定比云兄后进来。我看云兄好像撑不下去了,要不跪下来试试?”
“你怎么不试?”
“我不急。”
“说得我急一样。”
云正阳算是明白了,这厮就是在拿他当消遣。他也懒得装了,倒头往石头上一躺,继续发呆。
左凌泉想起身离开,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天地中,又能去哪里?他沉默了下,好奇询问:
“云兄,中洲剑皇城是什么样的地方?”
云正阳望着天空,没精打采的道:
“剑皇城,就是玉瑶洲中间的一座城,玉瑶洲最强剑修江成剑住在那里,由此得名。
“中洲大半是散修,只敬重强者,江大剑仙为了把中洲拧成一股绳,就搞了个‘剑皇榜’;剑客所求无非一个‘剑术通神’的名气,这种场合能把平时不冒头的巅峰剑修都引过来。
“只要坐了剑皇的交椅,再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脸面挂不住,中洲剑皇城就是这么慢慢发展起来的。”
云正阳说到这里,翻身坐起,取出了一块刻着剑的牌子,略显得意:
“就是这个,只要榜上有名,剑皇城就会给一块儿‘剑皇牌’,拿着这玩意,无论是在中洲还是九宗,就没有进不了的门。”
左凌泉略显意外,扫了眼云中阳:
“云兄也是十剑皇之一?”
云正阳眨了眨眼,本想说“你觉得我这逼样像吗?”,不过这骂自己的话,谁出来显然不合适。他摇头道:
“目前还不是。剑皇榜上人不少,只有前十才会被人记住,但并非只有十个。”
“那云兄位列第几?”
云正阳收起牌子,轻咳了一声:
“嗯……剑皇城打排名,可不会压境界,拼的是纯粹战力;中洲剑修如云,排一百名的都是幽篁剑修,一百往后就不论名次了;我才半步幽篁,所以应该排在一百零一吧。”
左凌泉缓缓点头,没有揭云正阳的短,只是笑道;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等我出去了,得去剑皇城见识一下,说不定也能混个前一百。”
云正阳对此摇了摇头:
“剑皇城水深,都是玩真的,可不像青魁之间过家家,还设下诸多限制,能打进前百都是名动一方的真剑仙,像是陆剑尘,拿着把仙剑都才打到前十三。你身怀‘剑一’又如何?没找到仙剑之前,就别想着去中洲出风头了。”
左凌泉看了眼佩剑墨渊,询问道:
“仙剑要去哪里找?”
云正阳莫名其妙看了左凌泉一眼,暗道:我要知道去哪儿找,还陪你在这里瞎扯?他抬手往上指了指:
“临渊尊主手里就有一把,你有本事去拿就是了。”
左凌泉抬眼望向黑乎乎的天空,正想说话。
但就在此时,天上一道雷光闪过,继而出现了裂口,一道白色光柱从其中落了下来,罩在了左凌泉身上。
云正阳抬眼看了看,疑惑道:
“怎么回事?”
左凌泉感觉身体飘了起来,在往上移动,倒是明白了缘由,心中大喜,凌空拱手道:
“再会,祝云兄早日脱离苦海。”
“诶?”
云正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站在了光柱下方,挑起了想抓左凌泉的腿:
“等等,你拉我一把呀,诶诶?……”
上升速度极快,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第十九章 太妃奶奶上瘾了
冬去春来,京城街巷间,万棵杨柳在微风中抽出了嫩芽。
郊野百花齐放,文人士子在江边支起画案奋笔疾挥,前来踏青的青涩少女在花红柳绿间偷偷眺望,骏马香车、花伞靓裳,从京城的东门,一直绵延到玉峰山上的农神庙外。
俗世各大王朝,在每年三月初三这天,都会祭祀农神,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行祭祀之礼的多是皇后。
大燕王朝有‘二圣’的存在,皇后基本上没话语权,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皇太妃头上。
玉峰山钟声袅袅,千阶长梯之上,御林军和宫人在两侧恭敬俯首。
一袭金裙的宫装美妇,头戴凤冠,在徐徐春风中,缓步踏上一千级石阶,不紧不慢。
美妇身后,是周氏皇族的嫔妃、公主、郡主,姜怡也神色认真地走在其中。再往后则是诰命以及寻常人家的女眷,一眼望不到尽头。
以前在大丹,姜怡也主持过祭祀,对其中规矩很了解,走在上官灵烨身后,倒也没怯场,只是有些疑惑地望着面前的皇太妃娘娘。
祭祀农神意义重大,关乎一国百姓温饱,没有哪个君王敢不重视,姜怡今天过来之前,还专门焚香沐浴过,生怕在祭祀时出了纰漏,导致上苍不满给百姓降下天罚。
而面前的皇太妃娘娘,作为祭祀的主持者,反倒是有点不上心,早上她准备出发的时候,竟然发现太妃娘娘在花园里遛团子和猫,一副沉迷声色犬马的昏君模样。
这也就罢了,乘坐凤辇过来的陆路上,也不保持端庄肃穆的模样,可能觉得路途无聊,竟然在车厢里研究起了肚兜样式。
如果姜怡没猜错,皇太妃娘娘威严大气的凤裙下面,穿得就是吊带丝袜、花间鲤,说不定还穿着这些日子新琢磨出来的三角形小内内,带镂空花边的那种。
这哪是祭祀,简直是亵渎神灵,姜怡都害怕皇太妃娘娘走到一半被雷劈了,下意识保持了些距离。
队伍往山上缓行,逐渐来到了农神庙外。
上官灵烨虽然凤裙下面穿得骚气,但在子民和官吏面前,表情还是很威严庄重,从宫女手中接过祭告农神的诏书,脆声宣读。
但那股发自本心的‘敷衍了事走过场’,姜怡还是能隐约听得出来,不禁暗暗着急,低声轻咳,想提醒上官灵烨一声。
上官灵烨听到了,但依旧不在意。
因为这里是铁镞府的地盘,农神庙里的‘桃花尊主’神像,根本没有留下神念。
她别说祭祀,就是让左凌泉跑去摸两下胸脯,桃花尊主都感觉不到,本来就是走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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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潭善‘耕织’,起初是研究各种灵草仙果、仙家法袍,但时间一长,免不了会培育出适用于俗世的品种,比如一年三熟的稻谷,各种结实耐磨还保暖的布料等等。
这些东西仙家用不上,但对俗世王朝来说,比什么仙家供奉都顶用,连大丹这种穷乡僻壤,都不会出现饥荒等天灾,全得益于桃花潭仙师对农耕的研究。
俗世王朝为此受益,自然得感恩,每年祭拜桃花尊主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感恩的也只有俗世,山上仙家不会祭拜桃花尊主。
不祭拜并非不尊重桃花潭救济万民之功,而是各大宗门其实都有利民之处。
比如惊露台畜牧养殖、药王塔医药技术等等,互相祭拜有点太不要脸了,荒山尊主估计也不喜欢被人叫‘畜神’。
因此,在京城郊野举行大祭祀的时候,距离不算远的铁河谷依旧风平浪静。
九宗会盟早已经结束,门生也都挑完了,栖凰谷三名弟子毫不意外成了倒数前三,最后实在没得选,才被九宗垫底的掩月林挑走成了内门,对他们三人来说,也算得了个求之不得的好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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