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灵烨表情僵硬,也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压着心底情绪,没有露出异样。她点头道:
“弟子谨记教诲,下次……唉~不说这个了。我就是有些问题,想不通,想问下师尊。”
“说吧。”
“嗯……就是神魂和躯壳的事情,正常来讲,躯壳和神魂都是人的一部分,但某些时候……就比如现在,师尊用着静煣的躯壳,那我面前的,应该是师尊还是静煣?”
上官老祖不想聊这个敏感的话题,但徒弟问起来了,她也不能胡说八道,沉默了下,还是道:
“以神魂为主,躯壳由谁的神魂操控,那犯下的罪责自然算到谁头上,不然高境修士操控他人杀人,罪责却算在被操控之人的身上,世道就全乱了。”
上官灵烨自然晓得这么浅显的道理,她瞄了师尊一眼,继续道;
“哦……我就打个比方,师尊别误会。嗯……比如一对男女,正在双修,有个山巅修士,忽然借用了女方的身体,那男修士正在……正在修的,是道侣还是山巅修士?”
“……”
这叫打个比方?
你这叫指名道姓!
这话问的不是一般的直接,饶是上官老祖,眼底也显出了不易察觉的异样,她吸了口气,望向自己心爱的徒儿:
“灵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灵烨能是什么意思?
“徒儿没其他意思,就是想不通,怕左凌泉这厮心中瞎想,污了师尊的一世清白……”
上官老祖凝视灵烨许久,才认真道;
“一件事儿,不能光看表象,还要看动机。就拿你举的例子来说,山巅修士借用女修的身体,必然是有要事不得已而为之,有所擦碰是事急从权。你如果只看表象不看动机,和那些看到女子落水,男子去救人,事后却说男子怀有色心玷污女子的人,有什么区别?”
老祖这番话很有道理,上官灵烨仔细一想,觉得自己的狐疑确实不对,低头道:
“徒儿知错,是我想太多了。”
上官老祖微微颔首:“被人误解很正常,但作为修行中人,一定要从深处看待问题。如果那个山巅修士,初衷是抱着非分之想,故意在那种时候,借用女修的身体,即便没有任何接触,也抹不掉图谋不轨的事实。
“但如果初衷不是如此,只是事急从权,不得已而为之,那就算和男修有了肌肤之亲,彼此都不该放在心上,你更不该为此事产生芥蒂,明白吗?”
上官灵烨眨了眨美眸,望向老祖:
“师尊和左凌泉有过肌肤之亲?”
??!
上官老祖睥睨苍生的双眸,首次现出了薄怒——或者是羞怒——她脸色一沉:
“灵烨,你若是听不明白道理,以后就别叫我师尊了,我教不了你。”
!!
上官灵烨见把师尊惹怒了,终于冷静下来,收起了心思,连忙拱手一礼:
“徒儿知错。”
“知错要改,不是光嘴上说说。”
上官老祖吸了口气,想要教训徒弟几句,但最后还是算了,无声离开了汤静煣的身体。
汤静煣一直清醒着旁听,见死婆娘被徒弟狐疑又羞又恼,心里面已经快笑死了,此时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差点笑出声。
好在境界高了反应也快了,汤静煣嘴角刚勾起,又压了回去,轻咳一声,如同大姐姐般劝道:
“灵烨呀灵烨,我这当姐姐的可得说你一句,你师父对你多好,你怎么能这般误会她?”
上官灵烨见此才直起身,走向左凌泉那边:
“我和师尊敞开心扉说话,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把话说开了,现在心里面都好受,总比把话藏在心底瞎琢磨的强。”
“说的也是,你没误会就好。”
“对了,师尊说得有道理,阴阳双修,得一阴一阳,以后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刚好也能避嫌,师尊得借用你的身体,总不能不误会,就真的什么都不计较,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
“嗯?凭什么呀?你……你自己怎么不一边凉快去?”
“我和左凌泉已经圆房了,你又做不了什么。”
“我只是还没有罢了,又不是不能,大不了和小左圆房就是了……”
“那等你圆房了再说。”
“……”
……
第十一章 长见识了
群山之间的岩浆尚未熄灭。
左凌泉和谢秋桃两个,半蹲在爆开的血雾之中,用木棍在泥土里翻找玲珑阁等值钱法器,团子也认真用爪爪刨地。
云豹道人炸得稀碎,地面都崩出一个大坑,好在玲珑阁有法宝的品阶,质地异常结实,并未被毁坏。
左凌泉找到之后,发现是一块太平无事牌,上面还有伏龙山的徽记,但并非宗门赠与,更像是请人专门刻上去的,看来这云豹道人虽然走上了邪门歪道,但依旧为自己的出生而自得。
左凌泉来回打量,正在寻找破开玲珑阁的法门时,耳根忽然一动,听到后方传来话语:
“灵烨,你讲点道理,我和小左先认识,什么都是我先,你不礼让也罢,还让我别掺和,你觉得这合理吗?”
“你又没圆房,把左凌泉留在屋里能作甚?”
“我做什么都可以呀,我……我就抱着睡不行?”
“俗世有句话怎么说的,你应该晓得。”
“嘿?你怎么能说小左是茅坑?”
……
??
谢秋桃抬起圆脸儿,眼神古怪,又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继续在泥地中翻找。
团子也发现两个娘亲不对劲儿,但它这时候上去拉架,帮谁以后都讨不着好,于是很果断地当做没听见,陪着谢秋桃刨地。
左凌泉见两个媳妇吵架了,哪还有心思捡装备,起身摆出个笑脸儿:
“灵烨,煣煣,怎么啦?”
汤静煣见左凌泉来了,没有再和灵烨争风吃醋,直接小跑到跟前,挽住了左凌泉的胳膊:
“走,回屋。”
“嗯?”
左凌泉有点懵,拉住了静煣,示意周边的山野:
“这地方哪儿来的屋子?还有回屋作甚?”
汤静煣瞄了竖起耳朵偷听的谢秋桃一眼,不好明说,想了想,踮起脚尖凑到左凌泉耳边:
“睡觉,还能作甚?”
“……”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笑容意味莫名,转眼看向灵烨。
汤静煣把左凌泉往怀里拉了些:
“就我们,三个人睡挤得慌。”
左凌泉可不嫌挤,大不了他不躺着就是了。见静煣闹起了别扭,他好奇道:
“方才你们说什么呢?”
上官灵烨没有把静煣撵去独守空房的意思,只是因为静煣方才以‘姐姐’自居,想气静煣两句罢了。她步履盈盈来到跟前,对方才的话并未遮掩:
“我说让静煣以后注意些,师尊经常用她的身子过来,万一下次再碰上,不方便。反正她还没和你水到渠成,在一起修炼,也做不了什么。”
汤静煣可不这么想,她做不了什么,晚上也得躺自己男人跟前,那是她的权利,岂能因为不能做什么,就把被窝让出去?
上官老祖拦着她也罢,现在新进门的妹妹也想拦着,她哪里能同意,轻哼道:
“谁说我做不了什么?现在做就是了。”
上官灵烨微微耸肩:“好啊,我这过来人,刚好也能指点你两句,免得你刚进门,什么都不会……”
汤静煣把左凌泉拉到另一边,不和灵烨挨着:
“谁说我不会?我看得比你那什么的都多,你那点手段,玩得还没姜怡花,拿什么教我?”
“是吗?”
……
左凌泉听着两个媳妇互怼,心里还有点期待,恨不得煽风点火怂恿两句。但当前的实际情况还是得考虑,他拉了拉静煣:
“还有事情要追查,先回画舫再说吧,总得挑个合适地方。而且这事儿得先和老祖打个招呼。”
上官灵烨一直在回想老祖方才的‘教导’,听闻此言,她蹙眉道:
“你们行房,和师尊打什么招呼?”
“老祖不是随时可能过来吗,提前打个招呼,免得撞上尴尬。”
上官灵想想也是,怕师尊来得不是时候,提前招呼一声不就行了。
不过晚上办事提前和老祖说一声,感觉还是有点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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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龙山下,桃花潭。
南方并未下雪,但寒冬腊月,桃花潭外的千里灵田也显出了几分荒芜,唯有宗门之内的万树桃花不谢,依旧在寒风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
九宗驰援华钧洲,桃花潭需要出大量的修行材料,近来比较忙碌,宗门内随处可见奔走的弟子。
夜半时分,一阵微风吹皱了花海深处的寒潭,身着金色龙鳞长裙的女子,无声出现在湖畔。
湖畔那颗遮天蔽日的祖树,已经失去了踪影,只余下刮掉字迹的石碑,还孤零零停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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