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受了伤,莹莹姐在给她治伤,让梅仙君独自镇压天魔,实属无奈之举。我不会封印阵法,但若是有能帮上忙的,梅仙君尽管开口。”
“没你,本尊没法恢复气海,你们总不能让本尊徒手修吧?”
左凌泉才想起这茬,梅近水伤势未痊愈,消耗也比较大,现在气海恐怕也所剩无几了。
玉堂没法下地,这修镇魔塔的活儿得梅近水一个人来,所以他还是得帮忙补魔。
不过他作为转换器,在玉堂和莹莹身边可以当‘插件儿’,梅近水这儿自然只能当挂件儿了。
“是我疏忽了,梅仙君现在可以施术,左某助你恢复气海。”
梅近水笑了下,折身走向刚打好地基的镇魔塔,步履盈盈间长裙如水波,月光洒在侧脸上,仪态用翩若惊鸿来形容恰到好处。
左凌泉再色胚,也不可能盯着梅近水的屁股看,目光打量着镇魔塔:
“这座塔要修多久?”
“快的话,月余时间。”
梅近水来到阵石铺就的地基上,取出两个蒲团,在上面盘坐下来。
左凌泉说实话不太敢和梅近水独处,倒不是怕这坏老姐劫色,而是梅近水感染力确实太强,接触的时间越久,便越难产生敌意,时间长了很可能被其感化。
但玉堂和莹莹就在附近,左凌泉该坦荡也得坦荡,他在对面的蒲团上正襟危坐,开始运转功法,神色严肃。
两道白衣,在千里焦土平原上盘坐,头顶一轮银月,非敌非友,场景竟然带着股废土虐恋般的凄美浪漫之感。
梅近水抬眼望向月色,可能也意识到了这截然不同的意境,没有运功,而是微笑道:
“月色倒是怡人,左公子可否即兴赋诗一首,给此地添上三分颜色?”
“梅仙君,实不相瞒,我只会练剑,不会什么诗词,那些佳句,只是以前偶尔见过,记下来的罢了。”
“诗词在于抒情,何人所写不重要,能在某种时刻,回想起有这么一首感同身受的诗,才是这首诗的价值所在。左公子此时可想得起来?”
左凌泉看出梅近水爱诗成痴,在这种软磨硬泡之下,他想了想道:
“自幼不学无术,记得不全。嗯……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虽然背的毫无感情,梅近水还是眸子微亮,改为了跪坐的姿势,在两人之间摆上了一张长案,把古琴‘海月清辉’放在了案上,又取出了两个酒杯。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梅仙君,咱们在修炼。”
“炼气而已,不耽误正事儿。”
梅近水姿态优雅的正坐,看起来不像山巅仙君,反而带着几分书香世家大小姐的气息,遮袖倒酒的动作,又有点像是祸国殃民的花魁,反正没几个男人敢盯着看。
左凌泉自然定力过人,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没直视梅近水的姿容,只是保持着炼气的前置动作。
梅近水倒了两杯酒后,好奇询问:
“写这首诗的才子,想来处境很落魄吧,后来如何了?”
“好像做官了吧,我记得也不清楚。”
“姑苏城在什么地方?听起来景色远胜过梅山。”
“时过境迁,这个世上应该不存在了。”
“那可惜了,有这首诗没这个地方,不知有多少文人骚客会为之遗憾。以后把向阳城改成姑苏城吧,算我蹭个名头……”
?!
啥玩意?
左凌泉一愣,向阳城可是三千年前的东洲霸主,三千年内的魔道四仙盟之一,把宗门名字改了,无异于随手改掉九洲传承史,这不开玩笑吗?
“梅仙君,宗门传承不是儿戏,你这……”
“向阳城是我建的,只要顺心顺耳,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额……”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那您要是听到‘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不得建议商老魔,把‘天帝城’改成‘白帝城’?”
梅近水认真琢磨了下,微微颔首:
“不错不错,天帝城太过狂傲张扬,改为白帝,反倒是多了几分厚重……”
“……”
左凌泉无话可说,微微摊手:“只希望梅仙君是玩笑之语,不然异族因为我一句话内讧,我又得名震九洲了。”
“呵呵……千星岛听起来像个小宗门,冥河老祖老早就想改个名,本来想叫‘通冥教’,太难听被门徒否决,你可有什么点子?”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嗯……改‘明教’吧。”
?
“这……前言能搭上后语?”梅近水斟酌回味一番:“按照此句的意境,叫‘拜月教’都比‘明教’合适,冥河老祖改名拜月教主,气势也强上不少……”
左凌泉忍俊不禁,笑了下又连忙正襟危坐,保持严肃。
梅近水对这些的兴趣,似乎远比仙魔之争大,信手勾出琴曲,继续兴致勃勃询问:
“映阳仙宫呢?”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改名‘日月神教’,宗主刚好叫东方不败……”
“诶~这就过了。映阳仙宫只有太阳,没有太阴,当不起‘日月’二字。东方烛照又是术士,让他挂上‘东方不败’的名头,华钧洲那俩武修仙君得拍桌子。嗯……我以后若是回了东洲,可以把名号改成‘东方不败’……”
“额……梅仙君开心就好。铁簇府都有花名,我也可以叫个‘令狐冲锋’……”
“这名字不错,和铁簇府门风一脉相承,肯定对玉堂胃口……”
……
月色之下,同样白衣如雪的两人,在废土之上对坐,琴曲幽幽诗词为伴,渐渐忘却往昔,只剩欢声笑语。
远处的庭院里,两个身高差很萌的绝代佳人趴在床上,手儿撑着侧脸倾听,眼中都露出了三分寒意。
和邪道妖女聊天,聊的把交公粮的正事儿都忘了,这回来要是不把馒头舔肿,怕是上不了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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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绝剑崖。
月上枝头,绝剑崖下方,供贵宾落脚的仙家庭院里。
吴清婉坐在游廊里的美人靠上,手里拿着瓜瓜从老剑神哪儿弄来的功法秘籍,认真琢磨着功法路数。
灵烨则在和铁簇府沟通着宗门事物,姜怡在旁边搭手。仇大小姐是绝剑崖的外孙女,没有住在这里。
后宅的一间厢房里,窗户开着,窗外是荷塘月色。
靠窗的茶榻上,小龙龟憨憨地趴在案上,晒着大晚上的白月光。
身着袄裙的谢秋桃,怀里抱着五彩斑斓的彩绘琵琶侧躺,脸颊下垫着团子模样的软枕,已经进入了梦乡。
修行中人可以不眠不休,但这次去奎炳洲跑的太久,一路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来到安全地带,身心彻底放松下来,又没啥事,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谢秋桃脸儿发红,睫毛微动,在睡梦中嗫嚅嘴唇,虽然没出声,但看嘴型应该在嘟囔:“左公子,你好坏呦……”之类的话,双腿还搅在一起,轻轻磨蹭。
梦中谢秋桃,正躺在一张巨大的软床之上,身边是姜怡、清婉、静煣、灵烨、瓜瓜、莹莹姐、老祖、冷竹……
这么多人,冷峻非凡的左公子想挨个亲过来,肯定需要点时间。
谢秋桃发现自己乖乖躺着,远处的左公子,从左往右挨个亲过来;快到她的时候,又挨个亲了回去,然后又亲过来……
如此周而复始,怎么都轮不到她!
秋桃起初是娇羞难言,然后是满心茫然,最后是又急又气。
就在秋桃想和身边的瓜瓜姐换个位置之时,忽然听到“铛——”的一声琵琶响。
继而整个世界在眼前崩碎,变成了一个建筑群。
参差错落的建筑群,临海而建,中心处是一只巨大的龟蛇合体雕像,临海还有一座规模极大的高台,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在上面祭拜。
谢秋桃有点懵,在海边转了几圈儿后,从那个规模庞大的祭海台,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玄武台。
当今的玄武台早已荒废,该卖的都卖了,残存的房舍,也在数千年岁月摧残下彻底变成了荒山野岭,她幼年居住的老宅,就在山野之间,只记得海边有这么一个大台子,父母曾在上面给她讲述谢家上古时期的光辉岁月。
看建筑的辉煌程度,这里绝对是玄武台最鼎盛的时候。
谢秋桃如同穿越时光长河回到上古的幽魂,慢慢飘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建筑群上空,落在了中心处的玄武雕像前,可见玄武的双目是亮着的,也在看着她。
谢秋桃站在巨大雕像前,抬手晃了晃,算是打招呼。
“嗡……”
低鸣声中,玄武雕像在眼前化为了活物,缠在背上的大蛇,望向了北方某处。
北方的天地在眼前迅速拉近,穿过山岳江河,来到了白雪皑皑的北疆大地,可见冰川之间有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泊底部是被泥沙掩埋的殿堂,带有玄武台徽记,里面似乎封存着什么东西。
谢秋桃眼前一亮,觉得这可能是祖宗留的家产,想凑近看看里面放着什么好东西,结果梦境直接涣散,她也醒了过来。
“诶?!”
谢秋桃从茶榻上一头翻起来,左右查看,又看向抱在怀里的琵琶——琵琶上的绚丽纹路,隐隐泛起流光,逐渐消散,直至恢复宁静,好像刚才什么动静都没发生过。
谢秋桃皱了皱眉,觉得刚才的梦中所见的东西,肯定是刚苏醒的祖传琵琶有意指引她,她想想就倒头躺下,继续入睡看看。
结果……
很快,谢秋桃进入了梦乡,又躺在了巨大的床铺上。
左公子如释重负,笑嘻嘻的说了句:
“桃桃,你终于回来啦,等你好久了。”
然后继续从姜怡亲到瓜瓜,又从瓜瓜亲到姜怡,就是不亲她!
嘿?!
谢秋桃从梦中惊醒,一头翻起来,大眼睛又气又无语:
“呸呸呸——这什么破梦,还带连续的……有病吧!气死本姑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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