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烛龙现在就返回我们一起斗老妖头的疯人院把小艾接过来,等它飞走了我又问了下习麟那两兄弟他是怎么处理的。
习麟告诉我他收了哥哥的魂,因为那副身体根本不是活人应该有的,那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了。弟弟郝时明他并没有杀,因为根据郝时光化鬼后的说法,郝时明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杀过人,他只是在替哥哥打掩护而已,所以习麟才放了郝时明一马。
至于郝时明今后到底要何去何从,习麟并不打算关心,这事恐怕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估计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在习麟的母亲带我们去见她说的那个人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先把库房里昏迷的那个女人安置好。我并没有选择叫醒她,也不打算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在将她脚踝里藏着的那个类似信标的东西取出之后我便将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医生了。
等我再次跟习麟汇合到一处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烛龙也已经来回飞了一个往返,小艾也带来了藏有习麟负罪感的那部分灵魂。
人全了东西也全了,习麟的母亲也如她所说的那样带着我们一起离开仓库,朝着市区内的方向出发。
她身上中的那一刀依旧在持续不断地外泄着她积存在体内的“力量”,不仅是外表无法恢复到年轻的状态,她甚至连走路都变得越来越慢。我本想让白虎出来或者干脆再让烛龙做我们的代步工具,不过习麟的母亲阻止了我,她说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并不适合这么招摇,最好还是选择一些低调些的交通工具,比如车。
于是我们几个人在返回公路之后等了一辆出租车,而习麟的母亲告诉司机的地址也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我们要去的目的地竟然是市骨伤医院的住院处。
到了住院处时,习麟的母亲已经虚弱到自己没办法站稳了,最后还是习麟搀扶着她一点点地走到了住院处的大厅里,然后乘坐电梯到了三楼。在她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了三楼最里侧的一间病房,那是一间单人病房,隔着门口的帘子可以看到病房里面亮着灯,似乎里面的人并没有睡着。
习麟的母亲并没有立刻推门,而是先用手在门口由上到下地轻抚了一下,接着又念了几句咒。
那扇门快速闪了一道光,接着她便用微弱的声音对习麟说:“开门吧,要见的人就在里面。”
习麟冲她点了下头,然后便轻轻推开了房门。
病房里确实亮着灯,而且环境非常雅致、舒适,感觉这里根本不像是医院的住院处,倒像是酒店里的高档套房。
有一个闭着双眼的女人半坐半躺地依在床头,她的头发很短只将将盖过耳朵,脸庞十分清瘦,虽然看起来多少有些憔悴,不过这并不能掩盖住她的美貌,而且我只看了她一眼便不由得将目光转到习麟的脸上,因为这女人跟习麟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
习麟的反应也跟我差不多,只是他并没有转头看向我,而是双眼直直地盯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
“习麟其实也是她的孩子,对吗?”我立刻去问被习麟搀扶着的虚弱女巫。
在我提问的同时,病床上的那个女人也慢慢地将眼睛睁开了,紧接着她的身体猛的一震,然后便将目光投到了习麟的身上。
“他……”她抬起手颤抖地指着习麟,随后又惊讶地看着习麟扶着的已经变得如同枯树枝一样的女巫。
“英……英姐?你……你怎么……变成……”她结巴着问。
已经快要“枯死”的女巫吃力地摆了下手示意病床上的女人不要讲话,接着她又轻轻推开习麟然后自己一个人踉跄着来到病床边。
病床上的女人赶紧探身过来抓住了老太太那干枯的手,她的眼神里写满了焦急,嘴巴也颤抖地微微张合着,可是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看样子她的身体好像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病状。
这时我忽然注意到那干枯的老太太似乎正在一点点地恢复青春,她干瘪的肌肉重新开始鼓胀起来,皮肤也变得光润了,脸也一点点地在向着年轻的状况倒退;与此同时,病床上的女人似乎变得更加削弱了,她原本紧张圆睁着的眼睛渐渐闭合上了,向前倾斜的身体也慢慢靠回了背后的枕头上,感觉似乎从她身上正有一股能量在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习麟的母亲身上。
这应该是某种女巫之间的特殊仪式,但我并没有阻止这个仪式的过程,因为病床上的女巫看起来只是昏迷了过去,而习麟的母亲得以恢复过来也能让我们更好地了解事情的原委。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你,所以请你们无论如何不要打断我的话,等我说完了你们就把灵魂还给习麟,我想他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习麟的母亲悲伤地看着我们说道。
我和小艾连忙点头示意,随后习麟的母亲也从她们的特殊身份开始将事情的前前后后所有经过向我们详细说明了一番。
习麟的母亲叫金英,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名叫易莹。
当然,这并不是两个女人本来的名字,在多年之前她俩都是生活在北欧的普通女人,因为美貌的关系她们被诬陷成了女巫,在几经磨难之后她们终于通过灵魂献祭成了真正的北欧女巫并开始了新的流亡生活。
和其他女巫一样,最初金英和易莹也想要对那些曾经迫害过自己的人进行复仇,并且将复仇的目标扩大到所有能够遇见的人。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复仇”这个目的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女巫们开始为了自己能够更好地存活而进行杀戮。
她们俘获一些男人帮助自己进行猎杀,甚至跟这些男人生下孩子以便更好地隐藏自己。
女巫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人类了,甚至不能算是活人,所以她们所生的孩子往往存在着某些先天性的不足,就算能够活到成年也会出现各种各样无法医治的疾病,而最终被疾病折磨到死。
按说这些将杀人当成一种习惯的女巫并不应该对死亡有所触动,但当她们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时,她们原本冻结的心开始出现裂痕,那种丧子之痛让她们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仍然是个人,自己的胸膛里仍然跳动着一颗人的心脏。
有的女巫不愿承受这种伤痛,她们彻底拒绝了再次生育,也将那已经开始恢复了的人性彻底抛弃掉;而另有一部分女巫则开始尝试过普通人的生活,像普通人一样恋爱,同时也在不断寻找着让孩子能够存活下来的方法。
金英和易莹便是后者。
她俩曾经寄希望于医学的发展,可是现实却给了她俩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不过最后两个女巫还是找到了能让孩子健康活下去的方法,这方法就是使用巫师的灵魂与至亲的血肉进行献祭。
女巫的孩子既为巫师,孩子父亲的血肉既为至亲的血肉,于是为了让一个健康的孩子能够活下去,金英和易莹决定分别牺牲掉自己最爱的一部分——金英献祭了自己爱着的丈夫的血肉,而易莹则献上了自己孩子的灵魂。
献祭的结果是成功的,因为习麟顺利地长大成人并且一直健健康康,可是献祭的过程中却出现了意外,金英因为杀了自己的丈夫而变得狂躁起来,她甚至想要杀死习麟,无奈之下易莹只能尝试用巫术将金英压制住。
易莹并不是金英的对手,两个人的斗法最终以易莹的落败而告终。
当金英看到易莹那奄奄一息的、干枯的身体时,她突然清醒了过来,随后她便赶回家里去找重获新生的习麟,可是屋子里根本找不到习麟,甚至连只鬼魂都不见。
不过她心里清楚习麟还活着,因为她能感觉到习麟灵魂的存在,而只要习麟还活着她便觉得自己所付出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因为习麟这个孩子就是她和易莹的一切。
从那之后金英便一直照顾着易莹,她将易莹安置在骨伤医院里,并用一些障眼法让医院没办法发现这一切,同时她也不断地猎杀活人,用人的灵魂供给易莹的生命。
易莹的身体虚弱得很,她几乎每天都在昏迷的状态中度过,但只要她醒过来便会和金英一起感觉习麟的存在,对于两位女巫,或者说是这两位母亲来说,这便是她们最最幸福的时刻。
然而这种幸福终于还是被打破了,习麟回到了这座城市,金英并不想让习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不断靠杀人而活命的女巫,也不想让习麟知道她的另一位母亲也同样是个“冷血”的恶魔,所以她才一直回避着习麟,并利用母子间灵魂中的羁绊让习麟彻底迷失了寻人的方向。
第552章 先知的“邀请函”
金英把她和易莹两个人过去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个清楚,听完这些我也放心地让小艾把习麟的那部分灵魂还原了回去。
而在取回了负罪感之后习麟产生了相当剧烈的反应,不过小艾告诉我这是正常现象,因为当时分离灵魂时存在的负面情绪还完好地保存在那部分灵魂里,现在灵魂重新汇聚到了一起。那部分负面情绪自然也回到了习麟的身上。
实情也跟小艾说的一样,在一阵痛苦的挣扎之后,习麟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我向习麟确认了一下他现在是不是还有自杀的念头了,习麟很确定地告诉我他已经不会想那样做了。
我并没有怀疑习麟的话,听了她母亲说出的实情,他该有的反应也只能是更加珍惜自己现在这条命,如果他现在还打算自杀的话那就真是对母爱的一种亵渎了。
习麟告诉我他很感激他这两位母亲为他所做的事情,但是她们一直在杀人夺魂也是不争的事实,习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们在杀人了。
金英中了我那一刀状态已经非常差了,易莹如果没有灵魂的补充过不了多久也会死去,习麟打算这段时间就陪在他这两位母亲身边,一方面是为了看住她们不让她们再杀人,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他打算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陪在母亲的身边为两人送终。
当天晚上我和小艾帮着习麟给金英和易莹搬了个家,毕竟医院里并不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在安顿好了习麟的两位母亲之后我便和小艾先行返回了大本营。
在休整了一天之后我给习麟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习麟说他帮着他的两位母亲调节了一下阴阳平衡,让金英稳定住了伤势,也让易莹能够清醒过来,不过这种调节并不能改变两个女巫“不杀人夺命便会死”的结局,只是可以让她俩多活一段时间,也在死前不会特别痛苦。
这样也好。对习麟以及那两位女巫来说,这应该都是最好的结果了。只不过听习麟这话他应该会相当多的时间在东林那边,在没有习麟协助的情况下我这头或许也应该低调行事才对,至于我找到的有关聂政的名单线索现在也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按照之前我就想好的计划,接下来我应该去薇薇那边转一圈,烛龙告诉过我薇薇对我是有意思的,另外那个能知道我会遇到困难的“先知”到底是个什么人也是我非常有兴趣想要知道的。
所以我也只在大本营休息了两天便再次出发去找薇薇。
薇薇的学校已经放假了。不过她并没有回家而是趁着夏天这段时间彻底“霸占”了学校里的生物化学实验室。在通电话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已经得到保送研究生的资格,不过目前她本科还没毕业,所以要利用实验室就只能趁着放假人少的时候去。
生物化学简称就是生化,而我对生化的了解就只有生化危机以及各种各样的吃人僵尸,我不知道薇薇研究的方向到底跟这个有多少关联,也可能她是打算从生物化学的角度来解释阴阳道术中炼僵方法的原理。
不过我其实对薇薇的专业并不太感兴趣,不是因为我现在的目标是想找先知,而是因为我只是高中毕业。可薇薇马上就要读研究生了,虽然我是乐易堂的老板,但薇薇也同样从她爷爷那里继承了朱雀,将来还要掌管整个家族。我俩之间的差距总感觉正在越拉越大,所以一想到薇薇我更多的是在琢磨烛龙跟我说的那些话。
薇薇对我有意思?
这无论怎么想都让我觉得不大可能。
和上次我来这边时一样,薇薇还是到机场去接了我,然后和我一起回到学校这边。虽说我是打算过来找那位先知的,可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找我却完全没有头绪,到头来我也只是跟着薇薇在空空荡荡的校园里闲逛着,或者去她的实验室里看她摆弄着我根本分不清楚的实验工具,一直到太阳完全落山了我也始终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事。
吃过晚饭之后无聊的局面终于出现了转机,因为接下来就涉及到住宿的问题了。
薇薇很自然地跟我说她挺喜欢上次住的那家酒店的,那里环境干净,服务员的态度也好,而且洗澡什么的也比学校方便,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听都像是她还准备跟上次一样和我同住一个房间。
为了避免出现我自作多情最后空欢喜一场的结果,我立刻试探问:“所以你晚上还是跟我一起?”
“难道你不需要有人给你做个伴吗?如果不需要的话我可以回宿……”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打断了薇薇的话,“需要,自己一个人住酒店估计是世界上最没意思的事了,而且晚上正好咱俩还可以讨论一下那个先知的事。”
“先知?你是说那个给我发信息的人吧?”薇薇确认道。
“对,就是他。”我点头道,话题好像也自然而然地尴尬的地方转移开了。
薇薇没有立刻回应我,而是侧头想着什么,她的脸上依旧浮现着那个该死的骷髅。不过这时我也惊奇地发现那个骷髅好像变淡了一些,感觉有点半透明的意思,就像是她戴了一个半透明塑料做成的骷髅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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