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副厅长的话令我瞬间瘫软在沙发上,这一刻,我突然有种浑身都是力气却不知道该怎么用的感觉。
原本自以为抓到了一个很关键的把柄,会令他们怕我一根筋的死磕到底,或许周融和赵晓天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可是,很明显别人早就想到了下一步棋,甚至后面的第三步,第四步,乃至五步六步他们都早想好了,我还拿什么和他们玩。
这就好像下象棋一样,我只看到一步棋,而别人却看了五六步,我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我又怎么斗得过别人。
我突然有种很浓的挫败感,很无助也很无奈。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去救周融和赵晓天。
之前还只是吓唬一下吴鹏飞和督察处的人,现在却变成了正儿八经的杀人犯。
即便他们说自己是正当防卫,可杀人了就是杀人了,不会再有人去管他们以前是什么身份,他们在杀人的时候,和那些雨夜杀手一样,都是看守所的嫌疑犯。并且看守所死了那么多人,总得有人来顶罪。
不过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周融和赵晓天与我都是过命的交情。我家只有我一个,我不懂得亲兄弟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可他们在我眼里一直就是我的兄弟。尽管不是同胞共奶的,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一直在到处寻求给他们翻案的办法,到处寻找天华集团的犯罪证据,试图以天华集团的把柄来和吴鹏飞背后的势力对决。
只可惜,我和张怡寒与阿瞒费尽心机也没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通过一些表面上的线索来看,天华集团的底子竟是那么的干净,生意做的是正儿八经的外贸生意。甚至是连一点偷税漏税的线索都找不到。
在他们杀人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我马上就打电话把孟洁两姐妹叫过来帮忙了。孟洁以前的确是律师,而且还是专门打刑事案件官司的。
白天孟洁就在公检法等相关地方到处跑。按照孟洁的话说,她是该花钱找关系的就花钱,该用美人计的就用美人计。可半个月下来,孟洁花了一百多万出去,每天晚上陪着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出去喝酒,最终到头来还是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转眼间,四个月过去了。
这四个月我们几乎什么事都没做,每天上班都只是去悬案组报个到,然后便以查案的名义去到继续收集天华集团的犯罪证据和庞平川的犯罪证据。
薛副厅长也知道我们并没有去钻心查那些什么悬案,对于我们来说,那些悬案现在已经不关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和吴城争着查什么悬案。只要赵晓天和周融一天还没判下来,我们就不会放弃。按照孟洁的话说,就算判下来了,只要找到有力证据,我们还是可以翻盘。当然,她所说的是,至少可以让周融和赵晓天二次审判的时候改判的轻一点。
这几个月里,孟洁和孟小洁还是一直在负责公检法那些单位打听消息,手机证据。我和张怡寒、余旭、杜辉、阿瞒则是继续寻找天华集团和庞平川的犯罪证据。
陈叶自从走了之后一直没有下落,唯一的消息就是他在走后的两个月后,给我qq发了一条信息:小林哥哥,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代我向阿姨与小寒姐姐问声好。
我回了她很多消息,她一直没再回复。qq也是长时间都是黑着的。
不过知道她没事,也是我心里这几个月来最大的安慰。
令我怎么都想不通的是,李大逵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始终没有出现。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甚至为了想请他回来给周融和赵晓天帮忙,亲自去了一趟他的山东老家。可还是没找到他。
以前我们查到的那个李大逵在山东老家的地址是真实的,只是他们家乡的人一直都把他当傻子,就连他父母都把他当做傻子,我实在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我也不便明说,只好也假装不知道。
我记得很清楚,周融和赵晓天判决书下来的那天是他们被抓进看守所后的第一百四七天。离他们抓进去刚好差不多整整五个月。
他们的判决书还是比较有“人性”的。
周融的判决书大概是这样的:被告因防卫过当,致三人死亡十一人致残,十五名重伤,防卫过依法应当从轻处罚,且因被告以前是军人和警察身份,受过国家的专业训练,知法犯法,在自卫过程中,有故意杀人动机,且手段极其残忍,性子非常恶劣,应当从重惩处。因被害人均属于重刑犯,都有很强的暴力倾向,现依法判处被告有期徒刑七年……
赵晓天别周融要好很多,他的判决书大概是这样的:被告因防卫过当致一人死亡,五人致残,六人重伤,十二名轻伤。防卫过依法应当从轻处罚,且因被告以前是军人和警察身份,受过国家的专业训练,知法犯法,在自卫过程中,有故意杀人动机,且手段残忍,性子恶劣,应当从重处罚。因被害人均属重刑犯,都有很强的暴力倾向,现依法判处被告有期徒刑四年……
面对这样的判决,我心里一阵恶心。
因为按照规定,判决书下来之后,有一份是给被告人的,还应当给被告家属一份,因此孟洁作为他们的辩护律师,两份判决书都是她送到我们手上的。
不得不说,他们会被判成这样,孟洁功不可没。
按照她自己的说法,这几个月她恨不得去陪人睡觉,自己掏腰包贴了一两百万,才判出这么一个效果。否则,在有人故意整他们的情况下,绝对不止这样。
当我看完判决书后,我恨不得当场一把将判决书撕掉,不过这判决书以后还用得着,我当然不会撕掉。
想想他们两个要是没有奇迹出现的话,将会在监狱呆那么久,我心里就好痛。
然而,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判决书刚刚下来的第二天,李大逵回来了。
李大逵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摸到我家门口的,他敲门后,我打开门一看,尽管他那么彪悍的大块头,可我硬是半天没认出来。
这家伙简直和个乞丐一样,穿得破破烂烂的,头上戴着一顶烂草帽,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编织袋。
定神一看,尼玛,里面还真是一些破烂。各种书刊杂志、水瓶什么的应有尽有。
他一看见我就对我说:“周融他们的判决书下来了吧,你别担心,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第316章 判决书(下)
李大逵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过听在我耳中却每一个字都令我一阵心潮澎湃。
听见他那么一说,我一下愣住了。因为我实在有些搞不懂他这句话里面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我望着李大逵那张乌漆麻黑的脸,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此时的李大逵上身穿着一件黑背心。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马裤。衣服和裤子还都有些破破烂烂的,尤其是他下面那条马裤本身应该是白色的,只不过被他穿成黑色的了。
现在虽然是八月份。可南方的天气已经非常热了。李大逵浑身都是汗,尤其头上,那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
“小林,谁啊,怎么了?”就在这时,张怡寒见我半天没说话。她从客厅走出来了。
由于我们的房子进门的时候有一个屏风挡着客厅,因此她在客厅看电视,并没看见门口是什么情况。
她走到门口一看见站在门外的李大逵,一下就捂住了嘴巴,一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看她那样子,就好像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似的:“你,你是大,大逵?”
“吼吼……”李大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憨笑一声,终于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我总算是从他身上看见了一点比较亮眼的地方。
“别愣着了,外面太热了,快进来吹空调。”张怡寒说完一把就将李大逵拉进了屋里。可李大逵走进屋后,手里拎着的那个大编织袋却卡在了门口。他憨笑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编织袋:“吼吼,俺这包东西……”
“哎呀,你还要这包破东西干啥呀,放门口就行了,值几个钱啊?”张怡寒说了一句。又继续拉李大逵。
可李大逵却一脸憨笑地赖在门口不肯松手。
“什么叫破东西,这也是大个儿的劳动成果好不好!”我横了张怡寒一眼。
没有捡过破烂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一个矿泉水瓶的珍贵。因为他们根本体会不到,当一个人把路边的一个垃圾桶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只在最下面看见一个矿泉水瓶的那种惊喜和快乐。
我的高中三年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很清楚,这么一大包瓶瓶罐罐得翻多少垃圾桶才能收集的到。虽然现在我不需要捡破烂了,不过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我在外面买的矿泉水,总是在拿到家里以后才喝完最后一点,然后丢进家里的特意准备的一个纸箱里面。
有句话说的是。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这话对我来说意义非同寻常。因此我不能忘,也不敢忘。我妈也多次提醒我,再富再贵也不能忘本,也不能忘记以前是怎么过来的,而我的过去便一直是我苦苦支撑的一切原动力。
很多年轻人可能都不理解为什么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多吃点苦,其实,年轻的时候吃点苦,对于自己的未来真的是一笔任何东西都买不到的财富。因为一个人,只有吃过苦后才会懂得珍惜。尤其是在面对困难的时候,想想以前所吃的苦,所受得累,一切都会觉得现在的苦和累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张怡寒可能是因为我那么一句话想到了我的过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马上说道:“你先带他进去给他放水洗澡,东西交给我!”张怡寒说完就把傻大个朝客厅推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去门口忙着收拾那包破烂。
我会心一笑,就把李大逵朝客厅沙发上推:“走,先坐下歇会儿,吹一下空调,一会儿再洗澡……妈,你看谁来了?”
我妈正戴着一副眼镜在自己房间看书,听见我那么一叫才从房里出来。
她一看见李大逵就一声惊呼:“这,这,这不是大逵吗,你,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吼吼……”李大逵笑了笑,啥也没说。
“吃饭了吗,没吃我马上给你做去,家里有菜。”我妈第一反应就是想着李大逵有没有吃饭。
这也难怪,李大逵现在这模样,叫谁都能觉得是难民营出来的。
“吼吼……”李大逵笑了笑:“俺两天没吃了……”
“啊,两天都没吃了?”我妈一声惊呼:“一定饿坏了吧,那我赶紧给你做去!”我妈又怎么会知道,李大逵两天没吃是正常现象。以前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总是说两天没吃了。
“妈,多煮点饭,怕不够吃。”我接着说了一句。
“知道!人能平安回来就好了,你还怕我舍不得给饭吃吗,哈哈……”我妈高兴地朝厨房去了。
这半年以来,我们经常在家里提起李大逵,因为我们都很担心李大逵,我妈也在跟着我们一起李大逵出事了。
由于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就连东安分局的几个领导都不知道,还说要把他在那里的副队长编制搞成自离,后来我们想了很多办法,费尽口舌才弄成停薪留职。
就在我刚把李大逵推到沙发旁边,还没来得及坐下,门口整理东西的张怡寒就叫了一句:“哎哟,这东西还挺沉啊!”
“俺自己去拿吧!”李大逵说着就往门口走。
“我去帮忙,你先去沙发上歇会儿。”我说完就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之后,我试着提一下那包东西,还真的很沉,不是一般的沉,估计至少得好几十斤:“还真的很沉,难怪你拉不动。”
“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沉?”张怡寒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可能还捡着有废铁吧!”我说了一句。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因为我那时候捡破烂也经常只拎一个经过自己加工过的编织袋,编织袋内部缝了一层布,比较结实。捡到废铁什么的,也可以直接丢进去一起装着。
我和张怡寒折腾了几分钟,才把这包东西弄进屋。我们把东西抬到阳台上放好,回到客厅时才注意到李大逵还站在客厅里的。我看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家伙是怕把沙发弄脏了。
自从我和张怡寒和好后,她完全就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家庭主妇。原来老板的旧沙发和一些旧家电什么的,全都被她叫老板搬走了,然后她自己掏钱订做了一套组合沙发和电视,冰箱什么的,基本上把东西都配齐了。
我和张怡寒走过去,一起把李大逵推到沙发上坐下之后,我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我之所以没让李大逵马上去洗澡,那是因为我们家里根本就没有他能穿的衣物,洗完澡当然不可能让他光着出来,所以我一忙完就出去给他买衣服去了。
在我的印象中,李大逵似乎最喜欢穿马裤和背心,于是我就去最近的一家超市选最大码的给他买了三四套。因为我怕有的他不能穿,所以就多买了几套。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然而,当我赶到家里时,李大逵却已经不见了。
我问张怡寒和我妈他去哪里了?
我妈说:“饭都做好了,叫他吃饭他也不吃,怎么留都留不住,打你电话,你手机又放在家里充电。”
“他走的时候说什么没有?”我问。系吉布扛。
“没有!”张怡寒摇了摇头:“就说叫我们别把那包东西丢了,过几天他回来拿。”
“那包东西?”我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我把手里的衣服朝地上一丢,赶紧冲向了阳台。
我毫不犹豫地把那一大包破烂朝阳台上一倒,只听见一阵金石交鸣声,从袋子里掉出来十多把ak47以及一二十把仿五四手枪。
望着如此一幕,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咕噜……”我妈吓得干咽了一下口水:“大,大逵不会是在走私军火吧?”
“应该不会吧?”张怡寒都好像有些信不过李大逵了。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道:“大个儿不是那种人,这包东西一定有大用,他今天来可能就是来给我送这包东西的。”
“给你送这包东西?”张怡寒一脸狐疑地望着我:“小林,我们得小心点,他该不会害你吧?这些东西要是被查到,你跳到黄河都说不清了,你一定会比周融和赵晓天判得更重。”
听见张怡寒那么一说,我心里也担心起来。
张怡寒说的没错,这些军火要是被查到,至少是七年起步了,估计很可能是无期,甚至死刑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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