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没有见,黄然现在看上去比在妖冢那时又胖了一圈儿,可能是在地下室待久了不怎么活动的缘故,又白又胖的,只是本来还乌黑的头发现在竟然变得花白了。他走了没两步就步履蹒跚地吁吁带喘,只是从大门走到停车场这点距离,他的耳边鬓角处就虚汗连珠一样地流了下来,就像刚刚洗完头似的。我递过去一包纸巾,等他擦了几下之后已经变成一堆湿答答的纸屑了。
黄然气喘吁吁地上了车,我和孙胖子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了后座。孙胖子看得直摇头,说道:“老黄啊,不是我说,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就你现在的样子和你三姥爷比,就像哥儿俩似的。”听了孙胖子的话,黄然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坐在副驾驶的萧和尚从后视镜里看着黄然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对孙胖子说道:“小胖子,你好好看看他,这就是玩火玩大了的下场。”
孙胖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黄然,嘴里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萧和尚的话:“玩火玩大了……这是毁佛的后遗症吗?”黄然听了这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见孙胖子还在有些怜悯地看着他,黄然索性眼睛一闭打起盹儿来。
等我们赶到机场的时候,金不换已经提前等候在那里了。他是标准的自来熟,只是昨天见过一面,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今天再见面的时候已经“小沈、小孙、萧顾问。”地叫着了。可能是高局长或者欧阳偏左跟他多少透漏过一点黄然的事。金不换看见他时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就连称呼都免了。
过海关的时候,由于之前给我们行李办好了免检手续,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是在上飞机的时候,黄然在舷梯上突然身子晃了一下,他眼前一黑差一点就要从舷梯上掉了下去,还好我在他后面抓住了他,掐了人中又按摩了心脏之后,黄然才悠悠转醒,我和孙胖子连拉带拽地将他拉上了飞机。这个小插曲让飞机门口的空姐吓了一跳,过来询问黄然这个什么突发病症,还能不能继续飞行旅程。孙胖子替黄然说道:“没事儿。他早上没有吃早饭,现在有些低血糖了。放心好了,只要你们的飞机不掉下来,他就死不了……”
三个半小时后,我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到达候机大厅的时候,就看见在显眼的位置有三个人正在那里等候着,其中两人的手中各举着一个大纸牌,两个纸牌上面都是写着同样的五个大字——接黄然先生。另外一个为首的长得干瘦干瘦的半大老头儿,他皮包骨头的身子外面挂着一套西装,抬头向里面张望着。这正是半年前将萧和尚和孙胖子坑进公安局的马啸林。
马老板好像和金不换得到的信息差不了多少,只知道来机场接个人,再交付一些有历史价值的物品,收了佣金之后就算结束了,打死他也想不到我们这几个人会一起过来。两方面的目光同时接触了一下,马啸林是大近视眼,看清我们这几个人之后,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我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马啸林转身想走,被萧和尚和孙胖子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搀扶着黄然。马老板的两个手下看到不好,扔了纸牌就过来帮忙,却被马啸林左手做了个手势拦住。马老板有些尴尬地向孙胖子和萧和尚笑了一下,说道:“孙先生、沈先生、萧大师……梨们都来了……”
孙胖子嘿嘿一笑,说道:“马老板,半年不见,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一副倒霉样子,怎么样?最近那个衰神没来找你叙旧吗?不是我说,他可能不记得去你家的路了。不过没事,你家怎么走我还记得,我这次会给他指条明路的。”
听到孙胖子这么说,半年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马啸林的脑海里,那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孙先生,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啦,偶也听说梨们出了事情,偶也系很遗憾的啦。那些古玩也系偶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没有想到会给梨们造成这么大地麻烦。偶这边已经预备了一些心意,这次交割手续办好之后,就送上偶的心意。”
“我说几位,这不是说话的地儿,这儿人来人往的,有什么话咱们换个人少点的地方再说行吗?”金不换听了几耳朵,他心里猜到了八成,但是看着孙胖子没有算完的样子,远处已经有机场警察在注意这里了,我们的箱子里还有一个叫“罗四门”的蜡尸,虽然是海关免检,但要是现在动静太大,警察要求开箱检查就麻烦了。
“系呀系呀,偶的大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什么话,去偶那里聊聊的啦。”
第十六章 金瞎子
马啸林口中的大宅就是之前闹衰神的那间,我们一行人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不过再次进入到大宅内部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面的装潢和布置已经被重新装修过,和半年前比,就大宅内部而言,已经变成了两个不同的房子。
孙胖子进了大宅也不客气,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的欧式座椅上,两只脚搭着前面的茶几,马啸林不尴不尬地站在一旁,指示管家和用人摆上水果和茶水。管家是经历过半年前衰神那件事的,再见我们三人时他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看过来的眼神都是谨小慎微的。我将黄然安置在我身边的沙发上,然后和金不换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金不换改了他自来熟的作风,不言不语地看着马啸林的一举一动。
孙胖子胡乱吃了几口水果,同时眼神也贼溜溜地在客厅的各个角落里转来转去的。也就是一根香烟的工夫,孙胖子斜眼看着马啸林说道:“老马,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走错门了,这才几天不见,你这里就大变样了。不是我说,你还真舍得下本,这里现在就是走白宫的路线嘛。”
“小胖子,你别乱说,白宫怎么能跟这里比?”萧和尚就坐在他的对面,打量了一圈客厅四周的布局,抬头对马啸林说道:“马老板,有长进!这里是有高人给你重新布过风水局啊,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之前我替你摆的平安阵,你已经都给撤了吧?”
马啸林一脸尴尬地笑了一声,不过听起来就好像是在叹气一样:“萧大师,梨千万不要误会,那件事情过了季后,偶的一位朋友请了一位风水大师来看风水,那位大师也夸奖萧大师梨的平安阵法摆得系相当地好。但是那位大师说梨的阵法系驱邪为主,什么一阳独大,会破坏运财的风水,季后他又摆了一座运财的阵法,萧大师梨的平安阵和他的阵法有冲突,萧大师,梨晓得偶系生意人,在商言商,还系要以财运为主的啦。萧大师,梨千万不要介意啦。”
没想到萧和尚听他说完之后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反倒是笑嘻嘻地说道:“不介意不介意,这个大师的运财阵摆得确实是好。马老板,我多嘴问一句,你说的这位大师是姓金呢,还是姓岑?”
马啸林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萧和尚能看出来运财阵是谁摆的,过了两三秒钟,他才反应过来,赔着笑脸说道:“萧大师好眼力啦,那位大师就系金北海金大师,他因为有眼疾,外面的俗人都叫盲金啦。”“眼疾……”萧和尚冷笑了一声,说道,“十个算命的九个瞎,你以为他们都是天生的吗?”
萧和尚的话音刚落,从客厅外面传来有人冷笑的声音,这笑声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就像是穿透了皮肉,在心脏的位置抓了一把。笑声过后,客厅外走进来三个人。马啸林见到这三人出现,一溜小跑地到了三人近前,嘴里对着管家一通叽里咕噜的广东话,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看意思是埋怨管家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他好出去迎接这三位贵客。只可惜那三位“贵客。”都没有搭理他,马啸林好好的一张热脸却贴在了冷屁股上。
来的三人当中为首的一个正是新晋的宗教委会长郝正义。郝会长见到客厅里坐着的萧和尚,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冲着萧和尚笑了一下,说道:“萧顾问,想不到这次把您惊动了,我还以为高局长能让欧阳偏左过来呢。”
萧和尚看着郝正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欧阳偏左……你为什么不说郝文明会来?”说到他弟弟,郝会长的脸色有些僵硬,还没容他说话,郝正义的身后走出来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要是说郝文明和马啸林瘦得像麻秆一样,那这个老头子直接就是骷髅了。
这个像骷髅一样的老头子戴着一副墨镜,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手杖。说话之前先来了一阵冷笑,他的笑声比起黑猫的那一声“聻。”也差不了多少。冷笑过后,老头儿仰着脸尖声尖气地对着萧和尚说道:“三十年没见面了,你的老毛病还是没改,泄天机遭天谴是我们命中注定的。你萧和尚多什么嘴?”
萧和尚看见老头子走了出来,眉头就是一皱,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一边,没有搭理这个骷髅一样的老头子。老头子还不算完,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最后竟然拿肖三达举例子,说他的死也是命中注定、罪有应得的。郝正义本来一直微笑着不言语,但是老头子提到肖三达,说他的死是罪有应得的时候,郝正义顿时就变脸了,他的脸色一沉,低声说道:“金先生,你的话多了一点吧?肖三达已经不在了,也犯不着用逝者说事。言多语失,请你自重。”
郝正义的话说完,那位“金先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言语,谁都看得出来,这个金先生有些忌惮郝正义,他能把萧和尚训斥得哑口无言,却不敢反驳郝正义这样的小辈。
比起这位金先生来,我更感兴趣的是在郝正义身边的另外一个人。这人全身上下一套黑,从进到客厅里开始,他就一直和郝正义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一个字都没有讲过,只是用他那冰冷的目光在我们的身上来回扫着。
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对黑衣人发生了兴趣,孙胖子笑嘻嘻地有意无意地看了黑衣人几眼,发现我也在看黑衣人的时候,他笑呵呵地向我做了个鬼脸。
这时,郝正义终于注意到了今天的主角,他向我身边一位直冒虚汗的胖子说道:“黄然兄,你还好吧?再忍耐一下,我们交割完,就带你离开,闽会长已经安排好为你销罪积福的法会了。”黄然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我倒是不急,还能再挨个一天半天的。不过你要是能再快点的话,我就感激不尽了。”
郝正义冲着黄然笑了一下,随后扭脸对着萧和尚说道:“萧顾问,没什么事的话,是不是让金不换先生和马先生开始清点?”萧和尚没有理他,回头看了看金不换,说道:“刚下飞机,你用不用倒倒时差?别明天开始交割物品的时候,你再点错个一样两样的。”孙胖子正喝着茶水,听到萧和尚的话,“噗。”的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随后咯咯地乐起来。
郝正义看着萧和尚,淡淡地一笑没有说话。那位金先生忍不住了,用他那种特有的尖厉的声音说道:“萧和尚,你放什么屁!谁说要明天交割的?香港不是你们民调局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金瞎子,你什么时候进的宗教委员会?我怎么不知道?”萧和尚翻着白眼对金先生说道,“你一辈子不偏不倚的,老了老了还学会站队了。我看你的眼睛是白瞎了,就算站个队也能站错。”听了萧和尚的话,我又打量了眼前这个金先生几眼,原来他就是之前萧和尚所说的金瞎子,虽然他带着墨镜,但是从他的动作细节上完全看不出来他的双眼已盲不能视物。我在欧阳偏左那里翻资料的时候,不止一次见到过他的名字。他在香港的这个圈子里,对于风水术数和推算命格来说,都算是一个领军的人物。加上这个金瞎子又是一个顽固的中立派,因为金瞎子的存在,民调局和宗教委在香港才无法立足。两方面都曾经想过要拉拢他,但是金瞎子都不为所动,死死地守住了香港这一亩三分地。不过现在看来,香港中立的局面已经被打破,金瞎子似乎已经跨进了宗教委员会的阵营当中。
萧和尚说完,金瞎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涨红,冲着萧和尚吼道:“放屁!萧和尚,谁告诉你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郝正义打断:“金先生,少安毋躁,站左站右是你的私事,别人凭什么干涉?是吧,萧顾问?”萧和尚将头扭到一边,没打算搭理郝正义。
不过这次郝正义说完,金瞎子的脸色却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郝会长,罗四门的遗骸交给我之后,你们宗教委的人再来香港,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的。”他这话说得犹犹豫豫的,但是意思再明白不过,他金北海还是保持中立。
金瞎子的话说完,郝正义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后就不再言语。倒是萧和尚看了他一眼“嘿嘿。”地笑了起来,他回头冲着金不换说道:“小金,你和马老板开始交接吧。手脚麻利点,别的不着急,先把罗四门的遗骸交割一下,别让人家等急了。”说完,萧和尚又笑呵呵地对着金瞎子说道,“北海,我记得你师父是姓罗吧?对了,想起来了,是铁板神算罗廉,这么论起来罗四门就是你的师公了。不是我说你,请罗四门的遗骸干吗不去找我?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还用得着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被人利用拉拢事小,伤了咱们兄弟的情分就是大事了。”
金瞎子现在的表情有些尴尬,他不敢得罪郝正义,又不想被他拿着当枪使。这时,郝正义身边的黑衣人将手中的两口皮箱交给马啸林,马老板亲自提着皮箱将金不换带到他的书房里,按着之前协议好的,他两人交割物品的时候,不许我们民调局和宗教委的人在现场。
这时,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冷场,我们两伙人都在等着交割的结果的时候,萧和尚的目光转到了黑衣人的身上。刚才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金瞎子的身上,现在空闲下来,他再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萧和尚的眉头越看越紧。过了半晌,萧和尚突然对着黑衣人说了一个字:“鸦?”
黑衣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郝正义的身边。萧和尚又看向郝正义,他终于注意到这位郝会长的存在了:“以前在特别办怎么没发现你有拉壮丁的本事?”郝正义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您可能是误会了,鸦先生是我的朋友,他还不算是宗教委的人。这次只是尽朋友之谊陪我来接黄然兄的。”说到这里,郝正义顿了一下,他微笑着看向萧和尚,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萧顾问您能把鸦先生认出来,鸦先生在泰国圈子里出名的时候,萧顾问您已经隐居很久了。想不到您隐于田园之余,还能知晓这个圈子里的事情。”
萧和尚眯缝着眼睛听郝正义说完,才哼了一声说道:“你也甭客气,也是你这位鸦朋友的装扮太另类了。除了瞎子之外……金北海,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是说你,郝正义,你自己看看你这位朋友这从上黑到下的造型,他要是和吴仁荻站一起,那视觉效果真是……”那个叫“鸦”的男子突然扭脸看了萧和尚一眼,随后又马上把脸转回来恢复了刚才冷冰冰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里的金不换和马啸林还没有出来的意思。郝正义和鸦坐在了萧和尚的对面。而金瞎子则有些微妙地坐在萧和尚和郝正义的侧面中间的沙发上。郝正义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萧和尚说上几句,但是萧和尚总是爱答不理的,时间长了,郝会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场面也就这样冷清了下来。
第十七章 鸦
倒是坐在萧和尚身边的孙胖子,趁着这个时候端着眼前的水果和点心凑到了我的身边,说道:“辣子,金瞎子和这个穿一套黑的哥们儿是什么来路?”我摘下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那二人说道:“金瞎子的名字我倒是在资料室里经常见过,他本名叫金北海,眼睛也不是天生这样,这是天机泄露得太多了,遭的报应。不过他在香港的这个圈子里算是一个首屈一指的人物,听说大年初一的时候,香港富豪榜上的前几位都要排着队让金瞎子批流年。除了富豪就是圈子里的一些大人物也会找他算命,像马啸林这样的小财主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门路才能让金瞎子给他摆运财阵的。咱们的高局长和宗教委那边都想挖他,可是这个金瞎子就是哪儿都不去,就守着香港这块巴掌大点儿地方,关上门当自己的金大师。”
孙胖子听了我的话,向金瞎子的位置伸了伸舌头,说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是我说,辣子,我小时候也有几个江湖骗子给我算过命,都说我是天煞孤星、爹死娘嫁人的命。我一直寻思找个明白人帮我好好算算,看看有解没有。一会儿事办完了,说什么也得让这个瞎子给我算一卦。”他的话刚说完,坐在一旁只剩下半条命的黄然突然有点放肆地笑了一声,被他这么一搅,客厅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黄然也觉得有些失态,他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想起来一个笑话。”
等到众人不再看向这里之后,孙胖子斜着眼看着黄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黄,不是我说你,你的心还真是宽,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笑话我。我要是你,就好好盘算一下,能不能挨到回你们宗教事务委员会。”孙胖子说话的时候,黄然不停地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小胖子,你以为谁都能找金瞎子算一卦?告诉你他现在的行情,平常就是初一、十五各算一卦,每次……卦金一百万,他预约的名次已经到了三十年后了,而且是只认预约的……信物不认人,二十年前就有人炒他算命的预约……号码了。说是卦金……一百万,可一年之内的黑市炒预约号码都……不止十倍,还有价无市……”
黄然说到最后已经喘息得连不上话了,喝了一杯我递过去茶后,他总算缓了过来。而孙胖子听得已经张大了嘴巴,又连连看了金瞎子几眼,对我说道:“辣子,老黄说的是真的假的?还有炒算命名次顺序的?”我听了也是只挠头:“大圣,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真的假的回去问欧阳偏左,这样的事情他能知道。”
孙胖子还是不太相信,但是很快他的目标就转移了:“还有那个一身黑的哥们儿呢?他又是什么来路?”关于这个叫鸦的男人,我在欧阳偏左的资料室里没有看到有关他的一点消息,我扭脸看了一眼黄然,黄然有气无力地和我对视了一眼,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老黄,要不还是你说吧,你刚才说得挺好,就照刚才那么说。”
黄然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现在倒是……拿我不当外人了。”孙胖子看着他说道:“他也不是你们宗教委的人,而且我们去民调局之后也能知道,你就当卖一个人情给我们哥儿俩。见面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以后你要是再犯到我们民调局的手上,我们还能替你说两句好话。”黄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孙胖子,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嬉笑地说道:“好,就当是个人情了,鸦是泰国华侨……”
鸦的前半生算是一部传奇故事,他是一位在泰国出生的第四代华侨,因为是在酉时出生,故而本名叫作刘酉,鸦是他巨变之后别人起的化名。刘酉幼时体弱多病,家中长辈按着家乡惯例,将刘酉过继给纯阳真人吕洞宾为义子。说来也怪,自从拜过干爹的画像,刘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壮实,虽不能说是百病不生,但是和之前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刘酉的家族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华人富商,其领域已经覆盖到金融、农业、百货和建筑业当中。刘酉虽然不是长房长孙,但也因为其正统的血脉,生活在绝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世界里,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在刘酉十三岁之后突然崩塌。
就在刘酉十三岁生日的当天晚上,刘氏宗族的族长他的爷爷和大伯父突然无故身亡。也是刘老爷子年迈加上他的长子多病,当时也没有人多想,分散在泰国各地的刘氏子孙纷纷赶回来奔丧。刘老爷子父子的白事是按着中国的传统规矩办的,加上又是商贾巨富,白事办得异常隆重,就连当地行省的政府官员都换着班儿地到刘家表示慰问哀悼。
在刘老爷子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按着刘氏宗族老家的规矩,最后一晚守灵的必须是刘氏宗亲,一切的闲杂人等都不得干扰刘老爷子的亡灵。天色一擦黑,就将包括管家和用人在内的所有非刘姓的人都请出了本家豪宅。由于刘酉已经过继给了吕洞宾,按着规矩来讲,已经不能算是刘姓本家的人了,当晚刘酉跟着管家众人在酒店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管家带着刘酉和众用人赶回本家豪宅。
管家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里面有人开门。后来他和刘酉一起,又给刘酉父母和其他的刘氏宗亲打了电话,在门口都听到里面的电话铃响了,但就是不见有人过来开门。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儿,这时天色已经亮了,已经陆续有送行的人马赶到。万般无奈之下,管家只好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赶来,撬开了大门。门口聚集的人看了里面的景象,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妇人吓得当场昏了过去。就见大门口趴着七八个刘氏本家的宗亲,他们已经死了多时了,这些死人的特征都是脸色发青、七孔流血,每个人都睁着双眼,但是眼眶里却看不到瞳孔,只能看见里面两个白色蜡丸一样的眼球。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额外的伤痕。
大门口的死人只是序幕,再往里走,死人是越来越多,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刘家的宗亲。管家这时已经蒙了,还是十三岁的刘酉先反应过来,不顾警察的拦阻,冲到了父母的卧室中,可惜奇迹并没有出现,刘酉的父母和外面那些刘姓之人一样,倒在床上,双双七孔流血而亡。看到眼前的惨象,刘酉当场晕了过去。
这件灭门惨案一共死了六十六人,蹊跷的是摆在灵棚里的刘老爷子和他的长子也是七孔流血、脸色发青,就像又死过一次一样。而且同样琢磨不透的还有他们的死亡时间,经过法医的鉴定,这些人死在当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但是后半夜两点的时候,旁边的邻居还看见这里面的一部分人出现在灵堂前面的草地上。他们有说有笑的,没有一点悲伤的气氛。更为严重的是还违背了规矩,在灵堂前面喝起了酒,几乎每个出现的人手里都握着一个酒杯,里面有威士忌,更多的是红酒。
旁边的邻居也是华人,当时还对这些人不孝的举动愤愤不平,但是又惧怕这家的势力不敢出言劝阻,只当没看见,不了了之算了。但是当第二天知道出事之后,这家邻居回想当时的情景,当场就吓尿了裤子。
刘氏家族的灭门惨案轰动了整个泰国,为此泰国政府几乎动用了泰国的一半警力,经过几个月的严密调查,排除了降头之类的巫术害人之后,泰国政府终于出了最后的结论,刘氏宗族的人感染了一种高致命的未知传染病,这种传染病从感染到发作直至死亡,可能只要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万幸的是这种病毒在外界自然环境中很难存活,刘家的人死光之后,这种病毒也快速地消亡了。
虽然都知道这是在胡说,但是没有更好的解释,慢慢地这个说法也被接受了。本来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尾会在刘酉身上。家人都死光了,十三岁的刘酉却成了他们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小小年纪,身价就在百亿之上。要不是他只有十三岁,就会被当成既定利益者,而被警方怀疑了。由于刘酉不到法定年龄,泰国政府和银行专门成立了一支过渡理财基金来打理刘酉家族的财产。每月刘酉会在银行领到一笔不菲的生活费。
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亲人之后,刘酉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由于遭受到巨大惊吓,他突然得了失语症,几乎天天都要找心理医生做心理康复治疗,但是几个疗程下来却没有什么变化。就在巨变之后的第三十天,刘酉坐着车去找心理医生的途中,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前面的司机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整个身子都趴到了方向盘上。刘酉当时晕了过去,最后一眼看见一个红衣服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的身边。汽车失控侧翻,好在周围有人发现得早,七手八脚地将刘酉送进了医院。
也是刘酉命不该绝,前脚他刚刚被送进了医院,后脚管家就带着一个年轻的神秘中国人出现了,这个中国人冲进了急症室里,将正躺在病床上准备接受电击复苏术的刘酉抢了下来。在几位医生和护士的眼皮之下,他将一瓶不明液体倒进刘酉的嘴里,随后捂住刘酉的嘴巴,不让他吐出来。虽然是管家带这个中国人来的,但是现场的场景也让那位管家惊愕不已,怕他对刘酉不利,连忙冲过去要制止这个中国人,但是这个中国人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管家死活都掰不开
当医生和护士明白过来,想要制止的时候,这个神秘的中国人已经做出了下一步的动作。这时刘酉的脸色瞬间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他浑身不由自主地颤动着。中国人觉得差不多了,突然松开了捂住刘酉嘴巴的手,他的手刚刚离开,就见一股脓血从刘酉的嗓子里喷出来,一名医生已经到了刘酉的身边,没有防备,被这股血喷溅了个满头满脸。
众人这才看清,在这股脓血里面夹杂着无数根黑色的头发,这些头发就像有生命一样在不停地蠕动着,有的已经结成了团,还有一些还在刘酉的嘴里含着,被神秘人直接伸手掏了出来。周围被惊呆的医生和护士,包括管家在内,再不敢有什么对神秘人不利的举动。
神秘人看到刘酉已经吐得差不多的时候,第二次将那不明的液体倒进了刘酉的嘴巴里。这次他倒没有捂住刘酉的嘴巴,但是这次不明液体也没有被吐出来,几秒钟过后,刘酉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刘酉无碍,神秘人将剩下的不明液体围着刘酉的呕吐物倒了一个圈儿,本来已经开始平静的“头发。”好像感到了危险即将到来,开始疯狂地扭曲起来,但是无论它怎么折腾也不敢触碰外围的圆圈。随后这人咬破舌尖,将最后的几滴液体倒进自己的嘴里,对着刘酉的呕吐物喷出一口混合着舌尖血的液体。被这口血喷到,地面上的呕吐物瞬间猛地安静下来,随后聚成团的“头发。”已经慢慢塌陷,触手即烂,就像是一锅煮烂的面条。
这时刘酉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管家看到眼前的场景,这才明白过来。由于刘酉失语症无法表达,管家代替他对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千恩万谢,医院不便说话,管家便将他带回刘酉的家中,如同贵宾一样款待。而这个中国人也很是客气,在管家的打听之下说了自己的来历。这个中国人姓郝,年幼时也拜了吕洞宾为干爹,但是成年之后的工作不适宜再做吕洞宾的干儿子。按着规矩,想要解除与正仙的干父子关系,需要一套相当烦琐的程序,最后还要有一百个“干兄弟姐妹。”见证。
当时正值大陆的动荡岁月,在那个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别说一百个,就连十个“干兄弟姐妹。”也找不全。无奈之下,这个姓郝的年轻人就到了东南亚来碰碰运气,第一站就是泰国,在当地的供奉吕洞宾的庙祝那里知道了刘酉,又在刘酉家门口遇到了得知刘酉出事、往医院赶的管家,管家也是急昏了头,竟然把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中国人一起带到了医院。
这个中国人身怀异术,在急症室的外面就发现了不对头,这样才冲进去救了刘酉一命。按着中国人说的,他再晚来一分钟,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刘酉了。说到这里,这个中国人突然话锋一转,向管家询问刘酉最近得罪谁了。这话让管家的心开始狂跳,他讲了小刘酉的全族不久之前的不幸。
等到管家说完,中国人好像对这件事相当感兴趣,主动要求去出事的老宅看看。虽然这个中国人刚才救刘酉时露了一手,但是那次事件之后,管家对大宅心有余悸,劝说了几次无效,最后才勉强答应第二天中午再探老宅。
第十八章 杨枭现身
第二天正当午时,管家心里还是没底,除了那个年轻的中国人之外,又找了几个壮胆的,一起到了刘氏老宅。外面的大门上封条刚刚扯掉不久,周围路过的行人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看见老宅便远远地绕开。现在虽然是中午大太阳照着,但还是显得这里冷清诡异。
进了老宅,中国人在四周转了一圈儿,他越往里面走眉头就拧得越紧,转了一圈儿回来,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中国人在大宅里看完,他自己谁也不理,自顾自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土地,像梦游一样出门向西一路走过去。管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叫这个中国人,他都不答应,管家只好锁了大宅的门,带着手下一路追了过去。
这一路居然走了两个多小时,就在管家众人即将累趴下的时候,中国人终于在一处公共墓地前停下了脚步。他好像看出了什么,和管家耳语了几句,开始管家还是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中国人又讲了几句之后,管家的脸色就变得刷白,并对中国人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在这个中国人的要求之下,管家花钱买通了守墓人,又找来了铁锨、镐头一类的家伙,在中国人的指挥之下,所有人在公墓的几处空地上开始挖了起来。挖到地下半米多深之后,陆续挖出一个个小小的石头人出来,等石头人全都挖出来,点算个数一共刚好是六十七个。
这些石头人都有巴掌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不知道是哪个宗教的经文,在每个石头人的脑门儿上,都用朱砂写着一个一个的名字。这些名字都有一个共同点,第一个字都是“刘”,其中一个上面写的是“刘酉” 。
管家看到了这些石头人,顿时明白出了什么事。再看这个中国人,他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短香和七八枚中国古币。中国人口中念念有词,可惜管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也不敢打扰他,只能和其他人一起,退到远处,远远地看着中国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中国人在念经的同时,将手中的铜钱围着刘酉的石头人摆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最后将那一截点燃的短香摆在了石头人前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就见本来应该向上的香烟,在半空竟然转向,斜着向东南方飘去。一直飘了三四米远,香烟才缓缓地消散。
中国人眼睛盯着香烟飘去的方向,同时他的右手手指不停地掐算,直到短香燃尽,他的手势才算停下来。中国人好像发现了什么,收好了古钱币,看他的样子是要离开墓地到别的地方。好在管家多了个心眼儿,跟着中国人进墓地之前,就让人回去将汽车开了过来。看见汽车中国人倒也没有反对,上车之后指示司机一路向东南方向开去。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汽车在市郊的一处人工湖前停下。那个中国人没有下车,只摇开了车窗,指着人工湖前的一栋奢华的别墅问管家谁住在里面。其实见到这个别墅,管家已经差不多明白出了什么事。别墅的主人也是当地的富豪家族,论起来这个家族的几代之上也是到泰国来避战乱的华人,只不过为了融入当地社会选择了通婚。几代通婚之后,华人的血脉已经微乎其微了,不过这个家族还是保留了“马。”这个华人的姓氏。
在刘酉出生之前,两个家族就已经明争暗斗多年,虽然表面上还没有撕破脸,但是台面下已经势同水火了。几年前在争取一个新区的发展计划中,刘氏家族很压了对方一头,加上之后马氏家族连续几起投资失败(传闻刘氏家族在里面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让其大伤元气。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马氏家族都没有什么起色,在外人眼里,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就要没落下去。
管家跟中国人讲明了始末原委之后,年轻的中国人冷笑了一声,让管家去查刘家大宅出事前后,这座别墅里有没有什么外人进住。事实证明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不光在中国,即使到了泰国也是好用的。钱花到位之后,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在刘家出事前的一个星期之前,这个别墅里突然住进来一个老头儿,自打这个老头儿住进来,别墅里原本的管家和用人都被赶到了别的住处,只留下了本家几个年轻人来服侍本家家主和这个奇怪的老头儿。
刘家出事的当天晚上,就连马家家主和那几个年轻人都离开了别墅,只留下那个老头儿,至于他在里面干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不过这些信息对于那个年轻的中国人来说,却是已经足够了。他回到刘酉的家中,避开众人,将刘酉单独拉到一个房间中,连管家都不能踏入这个房间一步。中国人跟刘酉说了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只是三天之后恰逢十五月圆,刘酉写纸条让管家连同其他的用人都放假一天,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前都不得回到刘酉的家中。
当天晚上,本来还皓月星空的,谁也没想到转眼之间就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压顶,随后一道道闪电劈了下来,说来也怪,当天晚上几乎七成的闪电都打在市郊一处人工湖的别墅上。闪电打中别墅的木制建筑,引发起了一场大火,将别墅里几位马姓富商和一位神秘的老人当场烧死。后来法医检查死者身体的时候,发现这几个人在火烧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挣扎逃跑的迹象,他们忍受着一般人想象不到的痛苦,一动不动地任由火苗将他们慢慢烧死。
这件事刚刚结束,那位神秘的中国人就带着刘酉写的兄弟见证离开了泰国。从此,刘马两大华人家族在泰国国内一蹶不振,几年之后,刘酉终于熬到了有法定继承权的时候,又出来一个震惊的消息:刘酉将要继承的犹如天文数字的遗产,在财产管理委员会这几年不懈的努力投资和再投资之下,截止到当天下午,天文数字已经变成了负资产,结果还欠银行一笔庞大的委托费用和几次投资失误带来的费用,而当初的几位遗产基金会理事,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们的身价就像几何数字一样地增长。
刘酉开始了从富二代到穷屌丝的转变。银行和债权人强行收走了他的物业和所有的现金、有价证券以及贵重金属。后来管家和众用人相继离开,刘酉告状失败后流落到了街头。惊怒交加,一场大病又差点要了他的命。
就在刘酉眼看就不行了的时候,几年前那位姓郝的年轻中国人又出现了,他听说了刘酉的遭遇之后,特地赶回来找到已经形如乞丐的刘酉,将他带出了泰国,没有人知道两人去了哪里。等到多年之后,当地的老人突然发现当初的那位刘大少爷又回来了。但是走了多年,他的失语症还是没好,要通过手语和写字来交流。
刘大少爷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废弃了“刘酉”这个名字,以无名氏自居。这位无名氏游走在泰国各地,以替人祈福诛邪为业,其中还做了几次了不起的大事。他的名字越传越响,以致被泰王招到做了一任的宗教顾问。外人以他的造型,给这位昔日的刘大少爷起了个外号——鸦。
黄然好不容易将鸦的出处说完,累得呼呼带喘满头大汗,竟然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我和孙胖子一顿掐人中、抽嘴巴,好容易才让黄然悠悠转醒。那边萧和尚和郝正义四人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孙胖子向他们摆了摆手,说道:“没事,老黄刚才有口气没喘匀。放心,他再撑个把小时没问题。”孙胖子的话让早就不耐烦的金瞎子找到了话头,他仰着头,侧脸向郝正义的方向尖声说道:“这都多长时间了?马啸林他俩怎么还不出来?”萧和尚听了他的话,抬头望了金瞎子一眼,说道:“老金,这你就等不及了?要不你摆一卦算算?”说完,萧和尚又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还是不行,你这一派的讲究卜卦不问自身,自己的事儿算不出来吧?”金瞎子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其实在座的几个人现在都等得有些心火直冒了,只是金瞎子第一个说出来而已。郝正义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金先生,那边差不多了,应该马上就有消息了,再稍坐一会儿……”郝正义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瞳孔一阵紧缩,猛地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不单是他,客厅里除了管家和用人之外,我们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书房的位置,就连还剩下半口气的黄然,都强挣扎地抬头看向书房。
我们这几个人在刚才的一瞬间,都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书房的门缝涌现了出来。就这么一瞬间,这间大宅里原本由金瞎子摆风水阵所散发出来的祥和柔顺的气场被这股阴寒气息所取代,别说是我们这几个有天眼的人了,就连客厅里的用人和管家都感觉到了些许不自在。
萧和尚和郝正义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从沙发上跳起来,向书房冲了过去。不过两人虽然同时起身,但是萧和尚年纪毕竟还是大了郝正义太多,明显要慢一个身位,就连后面赶过去的鸦也很快地超过了他。书房前面的几个用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郝正义他们瞪眼咬牙的样子,都急忙躲开。
我和孙胖子距离书房最远,跑到萧和尚身边的时候,就听见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别靠那么近,让他们探路。”孙胖子龇牙一笑:“我就知道……”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后面“扑通。”一声,金瞎子到底是盲人加上心急,过来的时候被脚下的台阶绊倒。这时也来不及管他了,郝正义和鸦已经到了书房门口,“嘭。”的一声,鸦一脚将书房大门踹开。
门被打开,鸦和郝正义迅速闪到了大门两侧,将书房内部的景象显露了出来。我们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书房的中央站着个一头白发的灰衣人,刚才那股阴寒的气流就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他两只手各拿着一支电击器,白发人好像对他手中的这两个电击器很感兴趣,时不时地按下开关。“哒哒哒……”电击器的前段闪出一连串蓝白色的火花。再看马啸林和金不换,他们俩和另外两个人已经倒在了地板上,四个人一起一下一下地抽搐着,那两个人的脸对着屋内,在我的位置看不到他俩的模样。
第一眼看到这个白发人的时候,我有一种吴主任到了的错觉。但是第二眼看到他特有的谨小慎微的眼神时,我才看清这人的真面目——杨枭。萧和尚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看来杨枭到来,萧和尚事先也不知道。这时躲在门两侧的郝正义和鸦发觉书房里的人没有什么反应,便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看见白发人,郝正义怔了一下,随后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杨枭先生?”
杨枭倒是不意外郝正义能认出他来,他点了点头,说道:“难得你没有把我认成杨军。听说宗教事务委员会换了会长,想不到这么快,就被新会长认出来了。”郝正义微微一笑,看着地板上躺着的四个人,说道:“杨先生,这是出自你的手笔吧?”杨枭也跟着郝正义看了这四人一眼,说道:“谈不上手笔,就是做做好事,帮你们抓两个小偷。”
第十九章 不要得罪孙德胜
原来高亮当初安排我们来香港的时候,就做了一明一暗两手准备。明面上我们三个人是负责接收物品、交换黄然的;暗地里杨枭已经早半天到了香港,提前潜入了马啸林的大宅子里面,就藏在马啸林的书房里,他前脚刚刚藏好,后脚就有一男一女也悄悄潜了进来。
这两人对于杨枭来说,也不算是外人,正是在妖冢里就见过面的蒙棋棋和张支言。蒙棋棋和张支言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殊不知他俩所有的行动都在杨枭的注视之下。又过了半天,马啸林和金不换进了书房,他们两人相当仔细地一样一样清点和甄别用来交换黄然的物品。
眼看名单上的物品都交割完毕,马啸林要张罗去开香槟的时候,蒙棋棋和张支言突然现身发难,用电击器电昏了金、马二人。正准备将那些物品卷包、跳窗逃走的时候,杨枭这只黄雀终于动手了,蒙棋棋和张支言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杨枭抢了电击器,以其人之道,将这两人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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