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晦涩的能量正在从邪教徒的胸腹之间逸散出来,但却对围在她附近的人都没有任何影响。
因为这力量本就不是针对他们的。
“杀了我,来啊,”玛尔达的声音已经几近于回响,“你们阻止不了的,你们什么都做不到。来吧,把我杀了,至少你们还能进行一些徒劳无功的泄愤……然后吾主的力量就会把这里所有的‘旧日残片’统统清除,祂虔诚的信徒则会回归祂的怀抱,回到祂的神国……”
“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担心,”罗恩看着这个已经能够让灰雾响应他召唤的半个死人,突然出声,“你的主人在过去十个世纪,甚至可能更久的时间里都在东躲西藏,它现在这么做,岂不是会暴露自身?”
“嘁,”玛尔达不屑地发出声音,“你根本就不能理解吾主的伟力,不过是这种程度的‘清理渣滓’,怎么可能……”
“不,不是这个,”罗恩打断了她,“我毫不怀疑那头龙巫妖有能力将这里的遗民们全都屠杀殆尽,并且还不会暴露自身的位置。我的问题是:祂会让你‘回归怀抱’吗?这个风险恐怕不小吧。”
终法者的灰雾被当着面召唤了出来,这个信徒或许感受不到,但其背后的巫妖应当是能够察觉的。
“而且你还提到了神国——它不是要一切的王国都毁灭吗?它自己的不算在内?那岂不是说——”
“住口!你这个异端!”玛尔达忿怒地打断了他,“王国当然是地上有国王的那种!神明的国度怎么会——”
“了解,”罗恩了然地点了点头,“就是说只有封建王国才在它未来的权柄之下,所以其他意识形态的政权并不会被其摧毁?原始部落、酋邦、或者你可以听我讲一讲其他的种类,你应该能够辨别出哪些是……”
罗恩是真心实意地在问这些的,如果那个巫妖预定的位置只是“封建王国掌管毁灭的神”,那他应该有不少办法让现在妄想地的居民们避开这个规则——他未必能像“导师们”完成最好的那种,但退而求次总归是有可能的嘛——比如巨型企业之类的,反正只要不在对方的砧板上就可以。
然而玛尔达却并没有回应他,只见这个邪教徒的脸上骤然泛起一抹不正常的嫣红色,旋即一口淤血便喷洒而出,其整个躯体也迅速丧失了最后的生机。
没有什么接引,没有什么神国,完全在意料之中。至于死者会如何想……死人大概是不会再产生什么信仰崩塌的。
但罗恩还是让灰雾接走了对方为数不多的残存:“真可惜,看起来她的伤势过重了。”
“我觉得她可能是被你给气死的,罗恩。”德莱弗多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的隐蔽做得非常好,就连同伴们也没法掌握其准确的行踪。
“怎么死的我觉得可以放在一边,”西尔维娅操控着黑雾,将那具顷刻就要瓦解的尸体包裹了起来,“这个现在怎么办?我能感受到它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能不能先把村民们疏散?”艾薇看向那只随着战斗结束而变得虚弱无比的污蛀魔,“我们应该可以接纳他们,在绿沼镇,他们可以……”
“不,没用有的,他们是法拉玛的遗民,”污蛀魔有些悲伤地看着围拢过来的村民们,恶魔们在方才的屠杀中没有幸存,现在活着的都是之前无力参与争斗普通凡人,“之前我看不到,但当那个‘神明’的力量显露出来后,我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印记——出现的时间应该和法拉玛王国覆灭的时间相同。”“也许这个邪教徒说得是对的,一切王国都会崩溃,至少被那个存在盯上的王国都会如此,即便是它们的遗民也不会存留下来。”
“同样的,也不存在什么命运,这是阴谋和计划,这都是早就谋划好的,我所能尽的微薄之力,不过是将这个结果延后了一些而已……”
“非常抱歉,”格拉兹特教团中的苏霍鲁低声致歉,“如果不是我们,他们可能不会找到这里。”
“不,这不是你们的错,”污蛀魔悲伤地看了那个断腿的凡人一眼,“早晚的问题而已,他们都是凡人,而且是最后一批凡人。等到最小的那个孩子也老死,这支遗民终究是要消亡的。或早或晚都没有区别——又或者有一点。”
污蛀魔看向搀扶着自己的村民们,她沉默了很久,而后再度开口:“很抱歉,查理、伍迪、米兰达……看来我是无法再继续保护你们了。”
她那能够扭曲认知的力量应该早就失效了,然而这些村民们既不吵也不闹,只是默默地搀扶着她,如同她还是原来的那个“智者”。
“您已经守护我们很久了,”一个看起来应该是从事伐木工作的村民摇了摇头,他强忍着悲伤,“您和‘其他人’照顾了我们好几辈人,我们都知道,您早晚都是要离开的,只不过没想到……是这种方式。”
以及这个形态。
但是没什么关系,智者就是智者,如果她对这个村子真的有什么恶意,甚至都不会有他们的出现。对于村民们来说,朝夕相处的智者不过对自己用了个变形术,“恰好”变成了恶魔的样子而已。
“但您刚才说的我们听不太懂,我们是……注定要消亡的吗?这都是那个什么邪神的阴谋诡计?就连您也无法和它抗衡?”
在这些村民的眼中,污蛀魔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村子里来过鬼婆、来过“恶魔”、来过石像鬼来过兽人,但这些都不能毁灭村子。
“是的,我,我很抱歉,”污蛀魔摇了摇头,“不过那个存在应该还不是真正的神明,所以……”
“您有办法?!”一个村民立刻惊喜地问道。
“有,”污蛀魔似乎是下了不小的决心,她看向周围的凡人们,“但这不是‘反击’,而是一种‘报复’,是一种能够让对方无法得偿所愿的报复,而即便是这样,也需要通过所有人的牺牲来实现,我……”
“那就来吧,”一个村民立刻打断了智者的“但是”,“没有什么但是了,智者,我们的家园被毁了,在我们祖辈的王国之后,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彻底消亡都成了必然。”
“智者,再带领我们一次吧,您肯定能做到的对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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