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看到前方庞大的出行队伍,也没放在眼中。
车轮停下不动了,似是给后来者让出一条通道。
出于好奇宝嫣在那辆马车过来时,朝窗外看了一眼。
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人,门窗紧闭,给人一股玄乎又玄的神秘感。也不是多华贵的队伍,但随行的护卫蒙着半张脸眼神戒备,凶中带煞,人人都骑一匹大马。
衣着更是朴素,纪律森严,还有那打了铁钉的马蹄。
想想就知这支队伍背后的势力怕不一般。
不然,怎么会就连在自己地盘上的清河府兵都未曾阻拦,甚至还带头礼让到一边。
宝嫣观察期间,苏赋安还前来安抚关怀,“阿嫣没受惊吧?”
宝嫣摇头,“大兄,那是什么人?”
苏赋安比她年长,很早就娶妻生子,阅历开阔,他没有瞒着:“问了府兵,都不认识。但我瞧着,倒像是……”
“什么?”宝嫣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她附耳上去,苏赋安有意压低了嗓子,“我猜,不知是哪家私下豢养的死士。”
宝嫣:“……”
烟尘滚滚,等到那行人过去,消失得没有踪影,他们才重新起程。
傍晚在驿站落脚。
宝嫣被婢女搀扶着下来,惊讶地发觉她旁边竟停着一辆之前在郊野碰到的马车。
不知里边的人出来没有,看外观依然是门窗紧闭。
因这回是近距离观察,宝嫣还看出些许不同,不像是押送犯人的囚车,倒像是在保护哪位重要的人物。
乍一眼以为普通,实则朴素不过是种障眼法,这马车就是在战场,一时半会都刀枪不入。
那些跟在一旁护卫都不见了。
想起兄长猜测的那帮人的身份,宝嫣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就在这逗留间,苏赋安似乎也发现了这边异样,派人过来了解情况,安抚几句就让宝嫣先回房中休息。
而另一头,兰姬和她的婢女早已站在驿站门口,目光越过她们落在这张行踪诡秘的车辆上小声交谈。
看来对途中遇到的事同样感兴趣。
“阿嫣妹妹。”
待宝嫣走近后,兰姬装模作样地跟上关心道:“清河府就在不远了,看来明日就能抵达新宅子。阿嫣妹妹这一路可还好?”
出嫁女即使远嫁,还是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让夫家前来迎娶的。
早在年前,苏氏就已提前安排人前往北地,在清河购置了一套豪府深宅,算作宝嫣单子里的一份嫁妆。
兰姬动静不小,身量比宝嫣高,嗓子也学不来她天生的柔嗓。
苏家长辈更是站在不远处,闻声瞥了她们一眼。
宝嫣看着对方意图找她上演一出手足情深的画面,平静而和气地道:“除了半途有些颠簸,其他还好。兰姬阿姐呢?”
兰姬:“我?我倒是习惯了,就是担心妹妹身子娇,受累了。”
乍一听这话好像没什么错。
念头一转,却觉得与兰姬一比,宝嫣显得过分娇气了。
长久没等来回应,兰姬侧头看向她。
似是没受半分影响,宝嫣还一副犹疑的样子回视过去,恭祝号图颜社团“兰姬阿姐还有事?”
感到无懈可击的兰姬:“……没了。”
“那我就先上楼了。明日还要赶路,兰姬阿姐也早些歇息吧。”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刚才的事掠过,宝嫣带人离开这里。
背后,注视她的兰姬冷哼一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夜里宝嫣就寝得早。
连日来的赶路奔波,未曾像这回睡得踏实过。
在梦里她的心跳得飞快,追逐在一个不知相貌的男人身后,意识告诉她那就是她素未谋面的夫婿。
清河府那么近,隔着一郡之遥,晏家可有收到他们即将抵达的消息?
晏氏子可是会像她这般心情激动,猜想他的新妇是何模样?
宝嫣做了有关夫婿的美梦,可这梦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给戳破了。
所有的春心荡漾化作从梦里惊醒过来的痴愣。
她摸着不由自主发烫的脸颊,也不过是个十六岁从他乡嫁到这里的娇柔小女娘。
“各方留意,小心……”陌生的声音骤然从屋外响起。
透过薄薄的纱窗,在月色的照影下,宝嫣隐隐约约看到有几道纠缠不清,神秘黢黑的影子。
这动静宝嫣听着可疑,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人前来喊她起身戒备,隔间守夜的婢女更加没醒。
当她再次忐忑地朝窗外望去时,就如幻觉般,不光影子,就连方才的说话声都忽而销声匿迹。
宝嫣借着月光下了帷床,经过屏风时发现,果然平日里劳累的下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她轻手轻脚地拿起桌上忽明忽暗的烛台,等挑亮了些才带着它小心翼翼出门。
夜里秉烛夜游于她一个娇女来说实在不合适,但宝嫣被刚才的动静扰了好梦,只有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她大概出来的时机不好。
在宁静而漆黑的回旋长廊上,风里忽然飘来一股浓稠的血腥味。
宝嫣猝然嗅到,还未明白空气里为何有血,直到她步履轻缓,依旧不小心撞见一个人。
长廊梁柱的背后。
烛火闪动的微光中,照应出两张面色各异的脸庞,“怎么是你?”“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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