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他跟前,提几个要求,他都该感恩戴德。
但是这回,提起他要带宝嫣单独小住,散散心,晏子渊的神情立马变了,气势上也表现很不情愿。
“不行,她是我晏家的妇人,凭何跑出去在外留宿。”他瞪着道貌岸然,一脸无欲无求的陆道莲,他难道不知道让那妇人发-春是对他的不公。
他还费尽心机对她勾引,这是想让人对他死心塌地,好叫他这个做丈夫的丢脸丢一辈子。
晏子渊:“我不同意,你且叫她死了这条心。”
“你们二人在晏家后宅想怎样都行,我又不曾阻拦,出去了在城里,万一被人认出来,不知道的以为你与她才是夫妻。”
晏子渊横眉冷笑:“可这世道,哪有出家人娶妻,妇人嫁僧侣的。别到时候牵扯到我,一同陪你二人被人耻笑!”
这是第一次晏子渊表露出对他僧侣身份的轻视不屑,陆道莲知道他可能是气急了,不小心表露的。
但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他微微笑了下,嘴角的弧度不是很明显,一副没想与他计较的模样,说:“我会易容,你觉得会对你名声不好,那就让我伪装成你的样子不就好了。”
他只是来和他说一声,也算是让那个对他翘首以盼的小妇人安心,并没有真正在意晏子渊的意见。
不然不这么做,新妇还会两眼汪汪,用看负心人的眼神看着他。
说罢陆道莲便走了,姿态倨傲,气势一点都不比王孙贵子弱,晏子渊阻止不了,只能在背后隐忍地问:“她这次在山里,也是故意把自己弄丢的,就是为了引你去找她?”
那道白色身影脚步不停,健步沉稳,即便没有回应,还是用沉默说明了一切。
奸夫氵??妇。
说好不会暗生情愫,这会却不再遮掩,当着他的面要悱恻缠绵。贱人。
迟早叫他们付出代价。
知会了晏子渊,就当尽了人事。给够了做兄长的道义。
没叫他凭白丢了一个妇人。
现下只要考虑带新妇在城里哪座宅子居住,陆道莲不曾在清河置备房产,一下还有些愣神。
入了昭玄寺的僧人,少有出家还俗的,教导他的方丈更是一生未娶,到死都把一腔心血付诸到他身上。
陆道莲更不曾想过,过这种“半路夫妻”的日子。
这一刻,他好像不是什么高僧,就是个寻常娶妻生子的人。
如今妻要另外择宅院居住,陆道莲还得打发人去相看新屋,虽然是桩麻烦事,但是意外的竟不惹他厌。
“夫君。”到了外人跟前,宝嫣表现得毫不羞臊,自称是他的“爱妻”,同床共枕的原配夫人。
喧宾夺主地向所有人展示她和他的亲近。
城里莲花到了凋谢的季节,满池的莲子需要撑船收割,宝嫣闹着让他带她来采摘。
于是租了一条小船,陆道莲乔装打扮了一番,一如他所言,他伪装成了晏子渊的样子,是个带发能束发冠、面如白玉清冷如雪的高贵郎君。
莲花池的主人并不认识他们,即使见了陆道莲的脸,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晏家新任的家主。
只是带发,扮个模样,气质、神韵和习惯,陆道莲一概都不曾模仿。
宝嫣在旁,含娇细语,陆道莲冷漠沉默,却不乏耐心听着,池塘主人今日得了不少租赁小船和采莲的钱币金珠,又见这对璧人赏心悦目。
不惧陆道莲的气势,专注讨好他身边的妇人,口口称赞道:“夫人好福气,不仅生得如花似玉,还得了这般对你宠爱万千的好夫婿……”
“愿祝两位恩爱不疑,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陆道莲看着没什么特殊的反应,目光依旧望着满池塘深绿的荷叶,淡定如斯。
只听见宝嫣在耳旁捂嘴娇笑,羞涩地回应:“借老伯吉言,贵子这事……急不来的,随缘。”
“至于白头到老……”她话里有话,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他一眼,他余光能瞥见她此时有几分哀戚伤感在里面。
她又想哭。
又被惹哭,但是很快当着外人的面居然忍住了。
像是说给他听,宝嫣无比欣慰满足地道:“能和夫君在一起一时,已经足够了,妾身哪里还敢贪心。”
自称为“妾身”,并非是说自己是妾室,而是在他面前,有意将自个儿身份姿态放得很低,以他为尊。
她从山上下来,对他的态度就很卑微了。
小心翼翼,极尽讨好,若说换她以前,表现出宁死不屈的样子,陆道莲还能不管不顾得对她调-戏撩拨。
但是现在,她弄得他不大会了。
就算陆道莲不看重情意,也知道一个女娘,或者说一颗真心是难得可贵的。
他怎么可能再去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去作践她?
只有选择,不接受,不回应,不去理的方式,冷处理宝嫣。
希望她能尽早醒悟,可别因为他吃尽苦头。
到头来还要怪他,他可不受这份指责。
“下来泛舟。”
不想宝嫣再和碎嘴的老人交谈,免得到时哭哭啼啼,到了伤心处还得他来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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