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重明两根触须不安地动了动。
【你要让它吞噬你。】重明说。
陈默猛地顿住。
【所谓诱变,其实就是改变它内里结构,这一点无法从外部做到,只能深入它体内。】重明解释道,强调:【别无他法。】
【这样我不是死了吗?】
【不,你有精神力,可以保有一线清醒,你需要用这一线清醒侵入殊灵花灵魂,想象出红线蜉蝣的形态,诱使它发生变化。】
陈默默然片刻,深吸一口气,看向陆寒枫,认真道:“我有办法制止殊灵花,但……可能会死。”
陆寒枫瞳孔微缩,银色瞳仁恢复黑色,看向陈默,缓缓道:“把握大吗?”
陈默摇头:“不足三成。”
陆寒枫先是看了眼面前生长无止尽的殊灵花,随即看向陈默:“有办法就试试吧。我想,司徒渐鸿大概也被困住了,就算没有你,大概也是被困死。”
陈默却是摇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和你说一声,我需要对你们的命负责,但该拼命的时候也不会犹豫。”
陆寒枫这时才真正看向陈默:“那你……”
既然并非担心他死了之后魂契带着他们一同死去,为什么要单独对他说这件事?
“我们之间有魂契,我主你仆,如果你感觉不对,不计代价,哪怕要牺牲自己,也务必保全我,我活着你才有可能活着。”陈默冷冷说着,眼眸中难得浮现一丝银色“主”印。
陆寒枫没想到陈默竟是对他交代这个,双眼一时怔愣,眸中有“奴”印闪过,虽然只是片刻便回神,但他知道自己被下了强制命令。
他难以置信地抬眸:“你不相信我?”
他以为陈默这些日子一直带着他,早以对他无比信任,却不想在这危险时刻,竟然还是对他下达强制命令,对陈默不信任自己的错愕与隐隐的愤怒甚至超过了命令本身。
“我很相信你,但我更相信我自己。”陈默说,“我走了,会尽量不让你死的。”
陈默说完,没再和其他人交代什么,纵身一跃,便投入了底下的殊灵血河之中。
慕惊得险些就要跟下去,被陆寒枫拉住,震惊道:“小默怎么跳下去了?”
“他有办法。”陆寒枫面容前所未有的冷。
但这种冷,细细看去,却并非是被陈默怀疑的冷,而仿佛是露出了本性一般。
他盯着脚下的暗红色雾气,侧脸被红光笼罩着,神情晦暗不明。
如果陈默能看到,会发现比起陆红月,陆寒枫此刻的表情才真正诠释了什么是冰冷。
“他下去了?小陆你怎么能让他就这么……小陆,你现在脸色有点可怕……”
慕刚想质问陆寒枫,便看到了陆寒枫的神情,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转了话头。
“不好意思,将就看吧。”陆寒枫神情未变,只是从血河中收回视线,见四周赤红雾气再盛,冷冷道,“魂法。”
甚至没有念出术法名称,但眼前的雾气却是被一股无形的气浪猛地吹开,一下子将方圆十里的雾气悉数隔绝开。
“?你刚刚怎么没那么厉害?”慕更疑惑了,随即反应过来,“你刚刚在装?”
陆寒枫脸色更臭了:“不关你的事!”
陈默……竟然一直没有相信他!
一想到这里,陆寒枫就心中一口气不上不下,他心里确实有一点不好的想法,但是行为上他分明一直很尽心,结果,竟然和司徒渐鸿一个待遇!不,或许还比不上对方。
陆寒枫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陈默什么时候怀疑他的,亦或是……一开始就没信过他?
陈默此刻已是浑身被血雾入侵,不用看就知道整个人必然一团血肉模糊,但好在血雾浓郁如河,众人大概率也看不到他的模样。
正如重明所说,他身体已经报废,但识海内竟还保留着一线清明。
不过,这一丝清明,非常微弱,身体的痛意时时刻刻折磨着他,尤其是殊灵花似乎也很排斥他的灵气,但却有种莫名的渴望,因此几番拉扯之下,他的意识越发飘忽。
“红线蜉蝣……”过了好久,陈默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目的,但没一会儿又想睡过去。
结果殊灵花忽然又开始拉扯从他身体抽出的那团灵气,陈默被痛醒了。
“这方法到底靠不靠谱啊……”陈默一遍遍重复回忆着胸口那只蜉蝣的样子,但很快意识飘向了另一个方向,“陆寒枫……不会想到办法解除魂契,把我灭了吧……”
想了一会儿陆寒枫,陈默又感觉到了灵气被吞噬的痛苦,脑子里再度骂起了殊灵花:“靠!有病啊、吃了吐、吐了吃、噎不死你……”骂着骂着,他忽然很想爸妈……
虽然他压根不知道爹妈长什么样子,自有意识起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但这会儿他给自己安了个赛博爹妈,并无止尽想念起来……
“不对……我就没见过爹妈我在思念什么……”陈默智商又回到了脑子里,正想要继续念叨红线蜉蝣,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激动起来,“殊灵花,这是殊灵花的感情!”
当了好一阵子神经病,他触摸到殊灵花灵魂了!然而,这清醒也不过一瞬,他再度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痛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触摸到对方灵魂的缘故,这一次的痛感持续得尤其久,久到陈默以为自己这缕精神力再护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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