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闻雁心中仿似被什么挠了一下,酸酸痒痒。
这是他们第一次把“以后”摆上台面,却谁都无法接过这个话题。
上次和高闻溪聊过后,她也一度想用“快乐过就好,且行且珍惜”来说服自己,却仍是止不住地感到遗憾。
她从未和谁有过这样深的羁绊,也是第一次从一段关系中领悟到何为喜欢。
这种情感一度让她觉得十分神奇,原来真的可以只因为见到一个人,而不自觉地满心欢喜。
会忍不住拈酸吃醋,又想要靠近更多。
会想要日日相见,与他岁岁常安。
这些情感,高闻雁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她侧过脸,轻笑道:“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是我极其幸运才是。”
他的嘴角终于扬起笑意,方才笼罩的那片阴霾也渐渐消散。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触着她的脸颊,高闻雁听见他低沉而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会有办法的。”
他们之间,会有办法相守的。
便是舍了这相位,楚序也想护她一生欢愉。
“嗯,会有办法的。”
高闻雁破不了这局,但既然楚序说会有办法的,那她便相信着。
她的丞相,向来要比旁人聪颖一些。
第121章 好不容易你才来一趟
回到相府,楚序径直带着高闻雁去了书房,知言跟在后头,频频黑脸。
虽然高闻雁隔着幂篱看不真切,却也能感觉到身后那股不愉悦的气息。
她扯了扯楚序的衣袖,笑道:“你若再不去休息,知言就要吃了我了。”
楚序回头瞪了知言一眼,谁想知言脸更黑了。
他只得叹气:“没办法,一碰上我身体问题,他们就这样。”
所以也无法怪他们。
待进了书房,她缓缓道:“别担心,只是与他吃个午膳。”
“即使你不说,用完膳我也会赶他去休息的。”
知言这才脸色稍霁,转身去厨房看人备膳。
自楚序身子大伤后,知言便不再让他人经手他平日的膳食,每一道菜都严苛得很,有一段时间楚序甚至没见过一道荤菜。
楚序不满道:“好不容易你才来一趟。”
“胡说。”
分明每过几日就跑来一趟,却被他说成了好不容易。
待菜肴被一一端上,高闻雁也陷入了沉默。
这委实看着有些太修身养性了。
楚序习以为常地耸耸肩,坏笑道:“请。”
高闻雁夹了一筷子素菜,虽然味道偏淡,却还是好吃的。
“知言还是很用心的。”
“嗯,他们素来如此。”
其间,知行端了一碗药过来,让高闻雁千万看着楚序喝完。
难怪她入府后没见到知行,原是去煎药了。
“放心吧,定让他一滴都不许剩下。”
如此,知行才放心地退下。
高闻雁笑道:“看来平日让你喝药定是很困难。”
颇为嫌弃地看了汤药一眼,他皱眉道:“那东西是真的难喝。”
果然一到喝药的时候,楚序就分外磨叽。
高闻雁好说歹说,才哄得他将药全数喝尽。
因为有要事禀报,知言和知行守在门外,恰好将这过程都听见了去。
知行颇为无奈:“怎感觉女郎在,公子喝药反而更磨蹭了。”
“若小晚在,你可能更磨叽。”
一句话,堵得知行哑口无言。
将将处理完几件公务,楚序被便三人不留情地赶去休憩。
高闻雁止步在他寝房外,算是她对男女之防的最后一点认知。
见他苍白的脸上布满疲倦,高闻雁忍不住嘱咐:“好好歇息。”
“嗯,你便回去吧,我让知言给你开门。”
若她还留在这,楚序定是无法安心休息的。
见他精神状态还不错,又有知言他们守着,高闻雁便稍稍安心了些。
而高闻雁不知道,她前脚一走,楚序这边便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地的血。
知言才刚送完高闻雁回来,见知行行色匆匆,脸上难掩急色,他便知道出事了。
他几乎是一路疾跑到楚序房内,待见到那遍地血色时,双腿不禁一软,直直瘫坐在地上。
“公子!”
他踉跄地走到床边,发现楚序早已陷入了昏迷。
怎会如此?
分明已经用了药,为何还会更加恶化?
仿佛将人放到了火上炙烤,郎中赶到前的每一刻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知言在房内来回踱步,除了等待,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直到有人传报,说是楚盈来了,知言才如梦初醒般地恢复了些冷静。
是的,不能慌。
于是他立马安排封锁消息,即便是相府里,也必须将这事掩得滴水不漏。
而楚序定不想让楚盈担心,所以他连楚盈都一并打发了回去。
所有人都只知道相爷乏了,正在休息。
第122章 一切只能交给造化
知行这次更急,又是将郎中直接拎着过来了。
那郎中胡子花白,走不快,而知行每次找他都情况紧急,是以也习惯了被他这般或拎或扛着走。
地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楚序却还没能醒来。
乍见到那一地血,郎中心中不免一颤,连忙给楚序把脉。
结果眉头越皱越紧,叫旁边两人大气也不敢出。
这位郎中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本来早就退隐了,结果不知被楚序用了什么法子,硬是让他每年留在京城几个月。
楚序身体一向很好,岂料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每次眼看要好转,结果又复发。
也是他幸运,正好赶上了老郎中在京城的这段时间。
“唉。”
郎中收回了手,听他叹气,那两人心里皆是“咯噔”一声。
到底是兄长,这时候比知言多的那点稳重就显露了出来。
“老先生,公子如何了?”
郎中捋了捋胡子,道:“脉象十分奇怪。”
他道:“若能过得了今夜,大抵便好了。”
“若……过不去呢?”
“那便是没有了。”
知行不禁红了眼,哽咽着继续问道:“开些药,也不行吗?”
老先生只摇摇头,慢慢地收拾医箱,是只能如此的意思。
楚序这病十分奇怪,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未能将其摸透。
如今,一切只能交给造化了。
房内迎来了许久的沉默,知言低头清理着房内的血迹,豆粒大的泪珠却不断地往下滑落。
知行也好不到哪,一边用温水给楚序擦着手,一边泣不成声。
他们自幼跟着楚序,却从没想过有一天,楚序也会有离开他们的可能。
待该做的都做完了,知言道:“我去让人将小晚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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