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演对手戏的同行也看兰笙的这副模样看得呆了,反应硬生生慢了半拍。
“当然,”主角赫蒙洛夫迟钝笨拙地站起来,台词也被兰笙的气场震慑得有些露怯,“杀手先生,我并不介意将此作为报酬赠送给您。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事情。”
杀手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逐渐喜形于色,见沙发上的商人乖乖起身去保险柜中取画,他意识到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旋即得意洋洋地坐到了沙发上。
一套演绎行云流水,哪怕是神态细微处也毫不露破绽。
“画在这里,您请验查。”赫蒙洛夫手上端着一副画框送到杀手手里。
兰笙轻搓手指,光是接画时向赫蒙洛夫撇来的那一眼,就将杀手的傲慢和自大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放松警惕地接过画框,殊不知赫蒙洛夫竟是从画框背后摸出了一把手木仓!
砰——!
终于迎来赫蒙洛夫白切黑的大高潮。
木仓声响起的瞬间,兰笙蓦然睁大了眼睛,就连瞳孔都不可思议地震颤起来。
藏在口中许久的血包被即时咬破,鲜红的血水于是顺着他漂亮的脖颈蜿蜒而下,逐渐与胸口的血窟窿融于一处。
舞台灯也“唰——!”地一声全部集中在兰笙身上!
台下一阵唏嘘,而后沉默,呆滞。
兰笙的身体倒进沙发中微微痉挛着,双手还倔强地抓着画框,那双睫毛下覆盖着的漂亮的眼睛,则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商人。
最终,他向后仰倒,死在了商人的木仓下。
这样的死法绝对称不上雅观,但因为演员过于出众的五官,即便是如此狰狞的演绎竟然丝毫也没有破坏美感。
甚至于,当血液汩汩涌出,演员身上流露出来的破碎感还强烈冲击着台下观众的感官。
杀手死亡的瞬间,原本打在兰笙身上的光瞬间寂灭,转而另一道光打在主角赫蒙洛夫身上。
观众再也无法从漆黑的环境中看清兰笙的模样,用尽全力,也只是影影绰绰看见一个模糊影子。
“啊?死了?他是我全场最喜欢的演员啊靠!他死了??”
“不是吧,长这么帅还演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他是最后赢家,怎么还死了啊??”
“这主角完全接不上戏啊,靠……杀手死了谁还想看啊?看主角这破演技??”
原本安静的舞台下响起不满的议论声,观众们一边低声吐槽,一边极力观察阴暗中“死去”的兰笙。
几乎完美的下颌线条,因为仰头的角度被完美呈现出来,流畅的颈部线条仿若优雅的白天鹅。在场的许多观众都是冲着兰笙来的,自然是忍不住掏出手机咔咔拍照。
兰笙:谢邀,死了都不放过。你们是真爱我的。
剧场一隅,戴口罩的青年久久沉默,他眼皮垂睨,显出几分冷淡的凉薄。男人盯着自己胸前挂着的相机,最终没有留下舞台上兰笙“死亡”的剪影。
美则美矣,却不是他所想见的。
这场戏无论看兰笙演多少遍,他都抑制不住胸口翻涌的情绪。
在舞台上杀手倒下的瞬间,他几乎以为兰笙真要死去,别说拍照,他甚至想不起来要呼吸,恨不能冲上台将那把软下去的腰安稳捞起,至少不能让他“死”得这样惨烈。
但他毕竟知道兰笙不过在演戏,所以做到最多的是垂下自己的眼眸,只看兰笙天鹅般的脖颈以下,而不去看他剧烈颤动的瞳孔。
直到这一幕结束,场内灯光全部暗了,青年起身离场。
唯利是图的商人,在异国展览中买下本国在战争中丢失的艺术品送回国家博物馆,爱国美名红极一时,转头,又联合杀手独占家中仆役的传世画作,企图天价卖出,却反被杀手威胁,高.潮反杀。
后续结局如何,谢逢歌就是不看也能猜到。无非是赫蒙洛夫名利双收达到讽刺目的,或者赫蒙洛夫被黑吃黑,实现教育目的。
他是为兰笙而来,既然后续没有兰笙的戏份,也就了无兴趣。
舞台后方。
兰笙一边用湿纸巾清理脸上血迹,一边揉着酸疼的脖子,和导演老师吐槽:“老黄,下次能不能派我演个死法轻松点的,难道我就不能躺着死吗?”
这是兰笙在黄老手底下的第八场“死戏”。
上次是被人毒死,上上次是被人活活掐死。
黄老是个非常严谨的导演老师,在华大表演系颇具威望,蓄着一点花白胡子,戴眼镜,带着点儒派的学者气质。
不过华大整个表演系的人加起来,也没他这样敢在黄老跟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你演技好,死人最不好演,死相奇特的更不好演,当然找你演。再说,我说兰笙,这杀手的角色是你先找我来讨的啊。”
兰笙一笑,话题也就一转,问:“今天这场,赫蒙洛夫演员还满意吗?”
黄老摇头,“不行,不好看。高.潮反转硬是被他演垮了!这怎么行?”
黄老越说越激动,脸上由愁转气,花白胡须下的脖子都红了。
“马上三个月后元旦票选,人隔壁清大的,戏都拍过几轮了,我们这边主演都没找到!还拿什么和人家比!”
兰笙抬眸看黄老一眼,旋即又漫不经心继续对镜卸妆。
卸掉一半的妆容在他脸上,竟然也显出七八分明灭难辨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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