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还在给何玉秀上药,一次就上一点点,保证药量充足,还得保证何玉秀不能受伤。
吃了穿心丹,何玉秀气血旺盛,痛觉十分敏感,她是个要强的人,能忍的时候都尽量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也就出了那么两声。
就这两声,被何海钦听见了。
他此刻就在树林外边的空地上站着,随时准备走进树林。
何海生化作一片烟雾,拦住了何海钦的去路。
何海钦看着烟雾,略带怒意:“咱姐正往云上走,我经历过一次,知道这里的难处,我想帮她一把,你在这拦着是什么意思?”
何海生依旧保持着化烟的状态,回答道:“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何海钦反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何海生道:“你别管我是怎么找的,我来这,不是为了算计咱姐,也不是为了算计这块地界,我就是为了找你!”
何海钦道:“你找我做什么?”
“哥,从你回了普罗州,我就盯上你了,你在绿水城转悠了好几天,没回过家,没见过家里的人,也没问过家里的事,
你到处打探李七的下落,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和他沾着亲,听说李七到了绿水城,你先一步跑这来了,这里边到底是什么缘故,你能不能说说?”
“我跟你说不着!我的事情轮不着你操心!你把路给我让开!”
何海生把烟雾集中成了一团:“不让,哥,只要我在这,你就别想动咱姐。”
何海钦笑道:“你特么是不是贱?从小到大,咱姐正眼看过你么?兄弟姐妹里,她最不待见的就是你吧?”
何海生从没这么想过:“我没觉得姐姐不待见我,我小时候让人欺负了,都是姐姐给我出头。”
何海钦放声笑道:“咱们不管谁受了欺负,都是她出头,对你难道还有什么特殊么?”
何海生回应道:“我没要求什么特殊,她对我好,我记得。”
何海钦把脸一沉:“你让开!”
烟雾徘徊,何海生道:“不让!”
“老三,这就别怪我了,是你自己找的!”话音落地,何海钦张开了嘴,嘴角从鼻子下边一直咧到耳根子,下巴直接垂到了肚脐上。
食修九层技,气吞山河。
这招天然克制烟修、水修和火修这类道门,何海生要是还保持化烟状态,何海钦能把他给生吞了。
何海生迅速现身,一部分烟气还是被何海钦吞进了肚子。
“把路让开!”何海钦怒道。
“不让!”何海生手指一搓,搓出一团火焰,何海钦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手段,忽觉肚子里一阵灼烧。
这是何海生专门针对食修的手段。
他的身体被何海钦吃进去了一部分,这部分肯定拿不回来了,那就干脆把它烧了,现在何海生的一部分肢体,已经在何海钦的身体里着火了。
换成寻常人,何海生能把对方烧到肠穿肚烂,但这招对付何海钦明显不够。
食修层次越高,肚肠越糙厚,何海钦揉揉肚子,打了个饱嗝,喷出些烟火,笑道:“就这点本事?”
“还没完!”何海生再一搓手指,烟气迅速膨胀,把何海钦的肚子撑大了。
这个技法叫做如堕烟海,原本是通过烟气,制造迷雾和幻境用的,而今技法被用在了何海钦的肚子里,直接胀满了何海钦的肠胃。
把食修撑满了,让他吃不下了,也算是个好战术。
何海钦揉了揉肚皮,笑道:“老三,你这些烟修技没用到正途上,都是用来对付我的,你是不是一直惦记着家主的位子?”
何海生摇摇头:“我从来没想当过家主,食修克烟修,我练这招是为了防身,大哥,别再逼我,你走吧。”
说完,何海生再一搓手指,何海钦感觉腹中剧痛。
这是烟修技,烟消云散,何海生能让烟雾散去,同时也能让敌人随着烟雾一并散碎。
这么凶悍的技法,何海钦还真就不怕,揉了两下肚皮,何海钦的肚子变小了,他把烟气都消化了。
何海生大惊,何海钦的实力比以前强了太多,没等他回过神来,何海钦突然化成了浓烟,包围了何海生。
食修技,百吞百化。
何海钦吃掉了烟修的一部分身体,在短时间内,有了烟修的技法。
何海生也想化烟,可忍住了没化。
化成烟气的何海钦依然有吞噬能力,现在何海生如果化烟,等于给他哥送菜。
烟气化作实体,何海钦仿佛变成了巨锤,猛然砸在何海生胸口,给何海生砸进了林子。
何海生艰难起身,何海钦再次化成巨锤,砸向了何海生的脑门。
这下不得不化烟了,再不化烟,肯定没命。
何海生把头化作烟气,但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吃了三成多的力气,被砸倒在地起不来了。
何海钦变回人形,本来想结果了何海生,可他听到了何玉秀的呼吸声。
姐弟两个这么多年,何海钦深知一个道理,任何情况下,不要轻视何玉秀。
何玉秀也不想出声音,可她疼的厉害,实在控制不住。
况且现在也没必要控制,何海钦就在面前,离她只有百十米远,肯定看见她了。
真看见了么?
何海钦四下张望,他还真就没看见。
声音就在耳边,为什么看不见人?
何海钦冷哼一声:“幻术?还挺高明!”
他再次咧开了嘴,要用虎踞鲸吞之技。
李伴峰没看明白,他怀疑是幻术,为什么还要吞?
难道食修技连幻术也能吞掉?
还真能。
食修在前期没什么手段,无非能打、能扛、有膀子力气,看似什么都行,其实没一样专精的本领。
可到了后期却大不一样了,食修各类技法交替使用,能把幻术、魅术、毒术、咒术、魇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没有实体的手段,全都给吞下去。
如果李伴峰用放映机把自己和何玉秀遮起来,何海钦这一吞,放映机的影像真就被吞掉了,甚至连放映机本体都有可能被吞掉。
可何海钦吞了半天,还是看不见何玉秀,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何玉秀和他不在一个空间。
李伴峰用钵子,在树林找了个暗维空间,带着何玉秀在这里晋升。
不同的暗维空间有不同的特点,这个暗维空间的特点是里边能看到外边,也能听到外边。
外边能听到里边,但是看不到里边。
何海钦能听到何玉秀的动静,却看不见何玉秀的人,他没有打开暗维空间的方法,也根本碰不到何玉秀和李伴峰。
所以李伴峰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给何玉秀上药。
李伴峰问道:“药量够了么?”
何玉秀咬牙道:“再来一点。”
何玉秀身段极好,腰下这两瓣肉够厚,倒也能扛,李伴峰又抹了一些,何玉秀一阵哆嗦,强忍了过去:“应该差不多了,老三他……”
何玉秀挣扎着想爬起来。
何海生眼看要没命了,她不能看着不管。
“你先歇着,这事我来处置。”李伴峰拿了条毯子,给何玉秀盖上,然后开始跟自己商量事情。
“兄弟,咱俩平时不管怎么打,到底还是自己人,这事你得帮我。”
“帮你可以,可凭什么你在这照顾秀儿,我出去玩命?”
“咱们还分什么彼此?”
“既然不分彼此,那你就出去玩命,把秀儿留给我吧!”
“这不能光看你一个人的想法,还得看秀儿的心意。”
秀儿傻眼了,这是什么状况?
李七在和自己说话,但两个声调,两个语气,完全不同,就和两个人一样。
“你们两个别吵了,推来推去让人笑话,把秀儿交给我,你们俩一起玩命去吧!”
“我觉得我这人比较细心,照顾人的事情交给我,玩命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
秀儿眼睛瞪得溜圆,居然还不止两个人!
外边的何海钦更加惊讶。
何玉秀身边应该只有一个李七,而今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他一个人都还没看见,却发现自己快被包围了。
李伴峰七嘴八舌把事情商量妥了,周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何海钦加紧了戒备,忽见一道黑影窜了出来,在何海钦面前一闪而过。
走马观花?
何海钦知道李七是旅修,必须防备走马观花。
眼看李七消失在夜色之中,何海钦毫不犹豫跟了上去,视线始终锁定在李七身上。
吃饱喝足的食修,速度确实不慢,而那道黑影跑的也不算太快。
跑到树林深处,何海钦渐渐追上了那道黑影,却发现那道黑影非常的黑,在夜色之中很难分辨。
这又是什么技法?
估计是遁形术。
按照何海钦掌握的消息,李七修为并不高,这是想用遁形术躲避视线,借机使用走马观花。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海钦没有轻敌,再此发动虎踞鲸吞,要把李七身上的遁形术给吞掉。
大嘴一张,旋风骤起,就连黑影都出现了些许扭曲,足见这技法强悍。
何海钦要是修为够了,能把李七的影子给吞了,可他终究还是差了点火候,到了内州至今,他刚到云上一层。
眼看黑影没什么变化,何海钦冲到近前开打,黑影忽然消失不见,何海钦一愣神,只觉背后一阵剧痛,整个人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他中了李伴峰的踏破万川。
不对呀,传言有误,这小子的踏破万川怎么这么狠?他修为不低!
刚才那黑影又是谁?他还带着帮手么?
李伴峰用形影相吊之技把影子放出来,是为了分散何海钦的注意力,可惜李伴峰技法学的不到家,用了形影相吊,就用不出其他技法,因此先得把影子收回来,才能用踏破万川。
没等何海钦爬起来,李伴峰脚下荡起光晕,又从何海钦身上刮掉一层皮肉。
换成寻常人,肯定要想,这层光晕是怎么来的。
只要多想一会,李伴峰打几个来回,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可何海钦不一样,这人身经百战,还在内州锤炼过,到了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想来历,只想怎么应对。
食修能扛,何海钦忍着剧痛,上前抱住了李伴峰,张开巨口,要把李伴峰的脑袋给吞了。
李伴峰被何海钦牢牢抱住,没法躲闪,眼看一张大嘴,奔着脑袋扑了过来。
差一点,就差一点。
要是真被何海钦把脑袋吞了,李伴峰再有多少手段,都难逃一劫。
好在关键时刻,李伴峰把两只手挣脱出来,一只手扯住何海钦上颚,一只手扯住何海钦下巴,两只手一发力,把何海钦的下颌骨给拉脱臼了。
何海钦大惊,李七是个旅修,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力气?
这是宅修九层技,展土开疆。
李伴峰这个技法学的不好,但这是光晕之内,对李伴峰而言,这和宅子里边没有区别,无论速度还是力量,他都上了一个层次。
何海钦用力甩脱了李伴峰,左手把下巴复位,右手从袖子里甩出来一个痒痒挠。
痒痒挠朝着李伴峰面门冲了过来,李伴峰俯身躲闪,痒痒挠自动转向,张开五指,亮出一寸多长的指甲,来抓李伴峰的脑壳。
何海钦正准备偷袭,李伴峰要是继续躲闪,就要躲到何海钦手上了。
唐刀反应够快,从李伴峰的腰间跳出来,先架开痒痒挠,见何海钦正在逼近,唐刀一刀劈向了何海钦的脑门。
何海钦躲过唐刀,痒痒挠从背后抓住了唐刀的刀身。
痒痒挠五指交错,扭转发力,要把唐刀折断,唐刀一时之间还真摆脱不了。
钟摆跳了出来,在痒痒挠的把手上一撞,痒痒挠失去平衡,卸了力。
钟摆和痒痒挠对打起来,刚和金珠子一起炼化过,钟摆的速度大幅提升,和痒痒挠打的有来有回,唐刀在旁看准时机,一刀把痒痒挠砍成了两截。
何海钦处境不妙,李伴峰在身前,光晕在身后,越过光晕要受伤,在光晕里和李伴峰交手也得吃亏。
李伴峰以往遇到的对手,在光晕里边都要纠结片刻,何海钦没有半点犹豫,舍了一层皮肉,直接跳出了光晕。
李伴峰心下赞叹,何海钦出手太果断了。
跳出去不要紧,追上他接着打。
李伴峰速度比何海钦快,眼看光晕又要从脚下滑过,何海钦把手边一块石头,塞进了嘴里。
咕咚!
石头进了肚子,何海钦整个身躯变得和石头一样糙厚,光晕过处,基本没受伤害。
吃了石头的何海钦回身撞向了李伴峰,看似只是寻常一次反击,实则动了全力,光看这撞过来的速度都不好躲闪。
李伴峰用宅心人厚招架,还被何海钦撞得一阵晕眩,趁着李伴峰没缓解过来,何海钦一张嘴,把地上的痒痒挠给吞了。
双手张开,指甲伸长,何海钦多了一双利爪,抓向了李伴峰的脑壳。
李伴峰堪堪躲过,从身后擒住何海钦,用了归心似箭之技。
光晕之内,相当于进了宅子,李伴峰本来就在力量上占便宜,再加上归心似箭,何海钦抵挡不住,被李伴峰拖到了门口。
何海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知道这大门绝对不能进去。
他擦燃了一根火柴,把火苗吞进了肚子,从头到脚,燃起了熊熊烈焰。
李伴峰衣服和头发都被烧着了,还在扯着何海钦,奋力往屋子里拖拽。
何海钦抓住门框,就不进去。
唱机吩咐道:“莹莹,客人上门了,还不赶紧招呼着。”
洪莹上前,透过火光,看了看何海钦的脸,这人嘴那么大,明显是个食修。
她对着何海钦的脊背锤了一拳,何海钦一声痛呼,把之前吃下的大量食物,连同石头、火柴、痒痒挠,全都呕了出来。
这一呕出来,食修的战力可就下去了一大半,身上的火焰也熄灭了。
李伴峰一发力,把何海钦拖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何海钦当即起身,看到眼前有一人形之物,面若枪锋,何海钦张嘴就要吞噬。
洪莹上前一脚把何海钦踹翻在了地上。
何海钦赞叹一声:“好法宝。”
洪莹又是一脚:“你说谁是法宝?”
何海钦被踹断了胸骨,捂着胸口,又往四下看了看。
这是间房子。
再想想李七所用的手段,地上有光晕,光晕里战力暴涨,这明显是宅修的战法。
何海钦想到了一个看似非常矛盾,但又唯一合理的推断:“李七,你是宅旅双修?”
李伴峰没作声。
何海钦看向洪莹道:“你不是法宝,你是他的宅灵!”
洪莹本来想再踹何海钦一脚,但这话听着倒还顺耳,索性放过他了。
何海钦很是震惊,居然有这种事情,宅旅真能双修,难怪李七这么难缠,难怪有不少狠人……
嗤啦!
一团蒸汽烫了何海钦满身燎泡,他的思绪被打断了。
他说洪莹是宅灵,这话唱机听着不顺耳。
何海钦看了看唱机,也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法宝,他没敢多问,转脸看向李七道:“你是家庆的朋友吧?”
李七还是不作声。
何海钦一笑:“当初我以为家庆把红莲交给了你,当时陆家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我还替你捏了把汗。”
这话说的多艺术。
他说他捏了把汗,意思就是说,他从来没有加害过李伴峰,还曾经为李伴峰担心。
可实际情况是,当时何家把矛头对准了陆小兰,没去理会李伴峰。
当时的李伴峰是什么身份?在何家大爷眼里连个人都算不上,还能为他担心?
李伴峰依然不说话。
看李伴峰这个态度,何海钦也不再提及旧事,说起了当前的状况:“今天我来这里,的确是和我姐之间有些误会,
有些事情我只想跟她说个明白,并没打算真和她动手,我之前真不知道,你和我姐之间还有这份情谊。”
李伴峰笑了。
这可真是个高手,东拉西扯,这是想把事情给绕过去。
“我先问你一件事,你是怎么找到这块地界的?”李伴峰开口了。
何海钦道:“三英门的大金印沈进忠告诉我的。”
“沈进忠怎么会知道何玉秀的去向?”
“沈进忠和我姐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时至今日,两人也没断了联络,这事应该是我姐告诉他的。”
李伴峰微微点头,心里夸了何海钦一句,瞎话就得这么编,这才能看得出功力。
李伴峰要真是何玉秀的相好,光这两句话,就能把他的注意力全都引到沈进忠身上。
何海钦说的有模有样:“你要是不信,可以把沈进忠叫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李伴峰摇头道:“沈进忠就不用来了,我信你。”
唱机在旁故意说道:“要不还是让沈进忠来一趟吧,别冤枉了人家大金印。”
李伴峰道:“不方便呀,娘子,沈进忠去汽水窑,见他的老相好去了。”
唱机问道:“他相好的是谁呀?”
“罗丽君呀,”李伴峰拍了拍何海钦的脸,“就那个长得像田螺一样的姑娘,你认识么?”
何海钦思索片刻,没有说话。
李伴峰直接掀老底,这事儿就不好往下编了。
他不好往下编,李伴峰替他往下编。
“老何,我并不想为难你,你说的没错,家庆是我朋友,我刚来普罗州的时候,你们何家也确实没有为难我,要不是你们当时一直牵扯着陆家,我恐怕都走不到今天。”
李伴峰开始搭坡。
“当初在汽水窑,我和玉秀被江相帮给害了,要不是我们俩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这两条性命就留在他们堂口了。”
何海钦微微点头,这事他还真就知道。
事儿是真的,情谊就是真的,加上一道铁证如山,这坡搭的更加顺畅。
“再说前几天,我和家庆在外州碰上了绿花子,绿花子有多大本事你心里清楚,可我们俩还是把他打败了,这叫什么?这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这件事何海钦可真不知道。
李七、家庆与绿花子交过手?
他们和绿花子之间有过节?
“那你为什么还要替绿花子做事?还替他弄了五千个三头人?”何海钦上坡了,虽然心存疑惑,但他开始顺着李伴峰的思路想问题。
李伴峰笑道:“江湖哪有隔夜仇啊,事情过去了,又何必计较,非得争个你死我活?
何大哥,我和玉秀是真相好,我和家庆是真兄弟,咱们的情谊还能假的了么?
今天咱们打了一场,就当咱们哥俩互送了一份见面礼,事情就算翻篇了,
眼下把这冤仇化开,日后带上家庆,咱们一块磕头拜把子。”
辈分算得有些凌乱,但何海钦没计较:“咱俩这冤仇真能化开?”
李伴峰笑道:“我从罗丽君那费尽力气弄了块地,别人不给,我就给咱家秀儿,你且看这份情谊,却还信不过我?”
何海钦点头道:“好,我信得过你,既然你说了实话,我也不瞒着你,我今天来,正是为了这块新地,告诉我消息的,正是内州那群人,
他们不光把消息告诉给了我,还告诉了其他人,消息长了腿,走的飞快,那些人陆陆续续会来,内州发话了,这块地谁能抢着算谁的,谁得着了这块地,以后不受内州辖制,做个自在地头神。”
李伴峰皱眉道:“这事儿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
“你以为呢?”何海钦指着门外道,“你觉得何海生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这证明消息已经传到他那了!
我还不妨跟你说句实在话,周围的几个新地地头神,包括炉火旺、沙定忠、楚腰纤、荣四角、谢赖子,都往这边来了,
远处还有大人物,也正往这边走着,潘德海、桃雪红、花满春、窦吉艳、宋白金,这些哪个是你惹得起的?
你心疼玉秀,这份心思我明白,但这块地界要是给了玉秀,就等于把她给害了!”
李伴峰捏捏下巴,一脸骇然道:“何大哥,要是没你提醒我这句,我差点误了大事。”
何海钦叹道:“现在想明白了也不迟。”
李伴峰站起身,把所有法宝都卸了下来:“何大哥,我去劝劝玉秀,这事儿不能鲁莽,这地界我们守不住,还得交给你。”
何海钦摆摆手道:“我不行,我也未必守得住!”
李伴峰一笑:“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就没意思了,何大哥背后站着内州,管他潘德海还是桃飞燕,谁敢和内州叫板。”
何海钦摇摇头,谦虚的笑了笑。
李伴峰对唱机道:“宝贝娘子,你先招呼大家吃饭,我去去就回,别忘了让何大哥上桌,他可是上宾。”
洪莹接过话茬道:“放心吧相公,他不上桌,我们吃什么。”
“谁让你叫相公!谁让你乱说话!”唱机打了洪莹两板子,客客气气对何海钦道,“何大哥,你确实该上桌了。”
何海钦感觉情况不对。
见李伴峰走了,他就觉得情况不对。
回想起刚才和李伴峰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情况更不对。
我怎么能信了他呢?
我怎么能跟他说实话?
何海钦冲着李伴峰那堆法宝张开了嘴,准备吞了这些法宝,然后殊死一搏。
洪莹拿了瓶上好的生抽,塞进何海钦嘴里:“这家酱油好,特别有滋味,骁婉,你吃你的,我先把他给腌上。”
手套走到门口,听到了两声呻吟。
痒痒挠趴在地上,虽说断了半截,还被何海钦吞下去一次,但这法宝命硬,还没死透。
“留着吧,没准当家的有用。”手套把这痒痒挠给收了。
……
回到树林子里,李伴峰看到了何海生。
何海生一直坐在何玉秀身边,他看不见何玉秀,但就这么一直坐着,他能听见姐姐的呼吸声。
看到李七,何海生抬头问道:“我哥呢?”
李七道:“他走了,赶着回去吃晚饭了。”
何海生明白了李伴峰的意思。
都是一家人,何海钦肯定也不舍得下死手,他既然走了,这事儿估计也就过去了。
何海生朝着何玉秀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李七道:“谢谢你照顾我姐。”
李伴峰微微点头。
何海生走了两步,回过头道:“你要好好待她。”
李伴峰再次点头。
等何海生走远,李伴峰进了暗维空间,何玉秀靠着松树坐着,眼神有些涣散。
“七哥,我真不想到,是老三救了我,兄弟姐妹里,我最不待见的就是他。”
李伴峰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待见他?”
何玉秀苦笑一声:“想不起来了,小的时候就不待见,我记得他特别矫情,总喜欢往我怀里钻,
五六岁也就罢了,七八岁也能宠着,到了十五六,还往我怀里钻,这谁能受得了?”
李伴峰回头看了看何玉秀:“十五六了,还往你怀里钻?”
“是呀!”何玉秀点了点头。
李伴峰看向了森林的边缘,看向了何海生离去的地方。
何海生已经走了很远,他突然停下脚步,回望着远处的森林。
“一定要对她好。”何海生自言自语。
说完,他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
李伴峰扶着何玉秀,在新地上穿行。
现在必须让何玉秀熟悉地界,否则守不住位格。
何玉秀走的吃力,走个三五里就得歇一歇,两人坐在树下,何玉秀道:“我现在还是想不明白,我那两个弟弟到底是怎么找来的?”
李伴峰道:“这是内州散出来的消息,他们叫人来抢这块地界,谁能抢到算谁的。”
何玉秀思索许久:“你还别说,他们这么做,倒也不算违背了契约。”
李伴峰点头:“是,没有违背契约,他们做的光明正大,让咱们守不住这块地界,还让咱们挑不出毛病。”
“要是各路狠人都过来抢地界,咱们可怎么打?”何玉秀想不出办法,索性一拍大腿:“七哥,这地界咱们既然守不住,干脆就不要了,
你立刻回绿水城,我去契书那先等着,实在不行就把契书挖了,当场毁了,我就拼上性命,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李伴峰摇头道:“这是咱们的地界,谁也别想捡便宜,我料到了内州有这手,早就做了准备。”
何玉秀思索片刻道:“你说的是那些三个头的……”
李伴峰拿出简易电话,装上拨号盘,通过罗正南,联系上了马五:“老五,把那五千人送来吧。”
把五千人送到新地,还是三头人,这事儿可没那么好办,马五大致做了规划:“老七,我打算分十次把这些人送过去,用大箱马车,就说往新地运货。”
李伴峰道:“不用十次,一次全运过来。”
马五道:“这可就藏不住了,一次运五千人,这什么车能装得下他们?”
“不用装车,直接走过来,堂堂正正走过来!”
马五愣住了:“老七,你这是怎地了?咱们可不能这么胡闹,五千个三头人,一起往新地走,这不得传遍整个绿水城?”
李伴峰很严肃的说道:“能传遍绿水城,那就最好不过,要是没传遍,咱就在报纸上登出来,就说李七给绿花子找了五千三头人,全都送去新地了。”
马五愣了片刻,明白了李伴峰的意思:“老七,你是早就留好了这一手!”
何玉秀也明白了:“七哥,你也想做个光明正大?”
“没错,光明正大,”李七看着远处道,“咱们一开始图个清静,是为了晋升,地界上要是人多眼杂,难免会有变数,
现在晋升这事儿成了,咱们就光明正大把地界经营起来,绿花子带了五千个三头人,就在这站着,我看还有几个人敢过来搞事情。”
何玉秀仰头看着李七,忽然觉得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七哥,等他们过来开荒了,我是不是还得学学该怎么回应?”
“这个挺难的,是得好好学学,”说到开荒,李伴峰站在荒野上四下张望,“秀儿,觉不觉得这地块上少了点什么?”
秀儿也觉得少了些东西:“好像是有那么点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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