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魂的报价已经接近了五千万,金顺英撑不住了,她的精神就快崩溃了。
她举起手道:“四千七百一十五。”
这是她能接受的最后价格,纵使不是她的钱,她也说不出更高的数字了,否则她精神会失常。
宋千魂再次举手:“六千。”
金顺英抓了抓头发,笑了。
他居然连五千万都不说,直接就说上了六千万。
老板确实有过叮嘱,让她无论如何都拍下来。
老板也确实说过,让她不要轻易回头看。
但这次她必须看一眼,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
她需要确认一下老板的态度,至少要确认一下老板的精神状态是否还正常,如果老板抢先一步疯了,事后不认账了,在这报价的人是金顺英,她的人生可就彻底崩塌了。
金顺英缓缓回过了头,在李伴峰的座位上看了好久。
老板呢?
老板哪去了?
老板怎么不见了?
金顺英浑身颤抖,差点喊出声音。
他不见了,我怎么办?
我上哪弄六千万去?
这辈子不就毁了么?
台上的主持人池慧怡高声喊道:“六千万一次。”
金顺英视线模糊,呼吸困难。
“六千万两次!”
金顺英感觉自己的头皮快要裂开了,她抓掉了自己一绺头发。
“六千万三次!”
金顺英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恭喜这位先生,请店家上菜!”
先生?
为什么叫我先生?
金顺英抬起头,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报价六千万不是她,是身后那男的。
人家花六千万,人家买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
高度紧张之下,金顺英出现了认知偏差,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看到伤魔煞已经成交了,金顺英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一会老板要是问起,就实话实说,就说我吓傻了,不敢再报价了,他要生气就打我,我认打,我给他打,但是要罚钱,我是肯定没有的!
金顺英还在这胡思乱想,楚子凯带着水涌泉的亡魂,来到宋千魂身边,两人要按规矩到门外偏厅做钱货交割。
这么大的数目,这么大的生意,负责保护楚子凯的金发老者,自然也要跟去。
今晚成交了一笔六千万的生意,舞场的主人池慧怡也很兴奋,按规矩,她能拿到一笔价值不菲的抽成。
看到宋千魂缓缓起身,脚步很慢,池慧怡也不敢催促,毕竟这是出价六千万的大人物,千万不能冒犯了人家。
宋千魂一步三回头,走的确实犹豫。
他不是为了六千万犹豫,他是放心不下接下来的菜码。
李七答应他了,大轴菜绝对不能上桌。
直到宋千魂走出舞场,池慧怡才接着上菜:“大轴正菜,店家掌勺!”
香烛铺子老板常士贵,神情庄重的捧着盒子,来到了舞池中央。
做了一辈子生意,对常士贵而言,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在大宴开始之前,常士贵跪在大神的裤衩儿面前,祷祝了整整两个钟头,今天上台要说的话,一字一句,已经演练了几十遍。
而今他站在众人面前,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用浑厚的嗓音说道:“我今天带来的这道菜,是大神的……”
“我买了!”李伴峰举起了手。
常士贵一句话还没说完,李伴峰就说买了。
池慧怡笑道:“这位客人,您先别急,等店家掌过勺,再向您请赏!”
“不用掌勺,这道菜不管什么成色,我肯定要买!”
池慧怡道:“您要买,也得等店家报了价呀。”
“不管什么价钱,我必须要买。”
常士贵道:“劳驾您先等等,容我把这菜色说完。”
李伴峰皱眉道:“怎么个意思,今天不是开大宴么?我点菜了,你还不卖?”
池慧怡愣住了,常士贵也想不明白,大宴上向来都是价高者得,这怎么还带点菜的?
周围客人议论纷纷,有的还在笑话李伴峰不懂规矩。
“这人第一次来大宴吧?”
“他以为他谁呀,想买就买?”
“指不定是哪的土财主,撒野撒惯了,跑这来丢人现眼。”
金顺英想到过老板会发疯,但没想到会在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发疯,难道是因为我没拍下来伤魔煞,老板生气了?
那他事后会不会狠狠地惩罚我?
他怎么打都行,千万不能罚我的钱。
李伴峰看着常士贵道:“我就问你一句,卖是不卖?”
池慧怡收去了笑容,她也生气了:“这位先生,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您既然来吃我们这桌菜,就得按我们的规矩办事。”
“你哪那么多规矩?”李伴峰喝道,“到底卖是不卖?”
池慧怡眉毛一竖:“你是成心来找事儿的!”
话音落地,几十名暗能者从舞场四周窜了出来。
敢在这摆宴席,池慧怡自然不是凡辈,她也不是第一次应对闹事的人。
她想警告李伴峰两句,没想到李伴峰比她更生气:“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卖是吧?我还不想给钱呢!”
说完,李伴峰来到舞池中央,一把将常士贵手里的盒子抢走了。
常士贵愕然良久,李伴峰动作太快,池慧怡也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李伴峰已经抱着木头箱子,拎起金顺英,冲到了舞池出口。
一群宾客看的两眼放光,他们都是有见识的人,没想到能在大宴上看到这种场面,要不是因为这里不让用手机,他们真想把这场面拍下来。
“拦住他!”池慧怡大怒,“敢来我这场子明抢,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池慧怡是什么人?
抓住他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人命我担着,在座的诸位客人仔细看看,
我池慧怡就这个脾气,今天在我地界上撒野,我肯定不能,我那什么,我不能,让他,走……”
池慧怡声音越来越小。
她发现这个男人并没有逃跑。
李伴峰只是把金顺英送出舞池,而他自己并没打算离开,他很想和池慧怡的护卫较量一番。
池慧怡的舞场里一共有三十五名护卫,都是挺有名气的高手。
眨眼之间,李伴峰打倒了三十三个,还剩两个。
这两名护卫退到了池慧怡身后,指着池慧怡道:“你别打我们,我们都听她的。”
李伴峰看着池慧怡,笑呵呵问道:“他们都听你的,是你不想让我走?”
池慧怡抿抿嘴唇:“那什么,你,你来都来了,这突然说要走,我还想,送送你……”
“也行啊,一会你送送我。”李伴峰先把池慧怡放在一边,对着偏厅的方向,用出了断径开路。
偏厅里,楚子凯正在和宋千魂说生意上的事儿:“这位先生,您出价六千万,打算通过什么方式支付给我们,是用支票,还是通过银行转账?”
宋千魂思索片刻道:“我打算赖账。”
楚子凯一愣:“我没听明白。”
宋千魂道:“这有什么听不明白,我就是不打算给钱,还要把水涌泉带走。”
说完,宋千魂拉住水涌泉,转身就走。
“吱呀!”楚子凯发出一声锐鸣,声波如羽箭射向了宋千魂。
宋千魂头也不回,三名声修鬼仆,守在宋千魂背后,朝着楚子凯一起嘶吼。
“呼呜!”
嘶吼声和锐鸣声两两相抵,楚子凯一惊,没想到宋千魂手下有这么强悍的声修鬼仆。
金发男子冲着宋千魂连连摇头:“在外州,我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通灵者,你应该是普罗州来的人吧?
普罗州是个野蛮愚昧的地方,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们对契约的尊重,可我没想到,你连这点优点都没有,居然在拍卖会上公然违背契约。”
说话间,宋千魂面前复现出一道厚实的砖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宋千魂回头看着金发男子:“你是工修?”
金发男子笑道:“这与你无关,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你要做的是兑现你的承诺,把六千万立刻交给我们。”
宋千魂摇头道:“六千万不能一次性给你,你先说出你什么道门,我给你六十块,你再给我磕一个头,我再多给你六十,我说的是桓国钞,可不是大洋钱。”
金发男子叹了口气:“你的幼稚和愚蠢让我非常失望,你在这里做出这些离谱的挑衅,无非是因为你有一个看似还算强悍的帮手,
这名帮手是个旅修,名字叫李七,在普罗州和外州都有很高的身份,但你觉得他能给你提供多少帮助?
你们在舞池下边交头接耳,我看的非常清楚,现在舞池里乱了,我也能听见些声音,这就是你们的作战计划?如果李七真的出现在这里,你觉得他还能活着离开么?”
话音落地,金发男子身后的墙壁裂开了,李伴峰用断径开路之技打开了一条通道。
等李伴峰冲到金发男子背后,一团水泥突然从空中坠落,牢牢裹住了李伴峰的身体。
李伴峰在水泥之中奋力挣扎,金发男子笑道:“你想用穿墙的技法,还是想用变换脚步的技法?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两种技法都没有用处,
我们不是第一次在岩楼村相遇,你以为我们不会对你做出针对性的准备么?你太幼稚了,现在到了你要为狂妄付出代价的时候。”
金发男子的右手做了一个捏合的动作,很潇洒,很有压迫力。
水泥迅速压缩,随即凝固,压爆了李伴峰的身体。
噗!
血液溅在了金发男子的脸上,很腥,很甜。
很腥可以理解,很甜是什么缘故?
金发男子没太理解,他发现“李伴峰”流出来的血液不是红的,是白的,带着一股独有的清香。
这是香瓜的味道……
李伴峰笑道:“味不对吧,这个味你觉得怎么样?”
噗!
唐刀挥落下来,金发男子身上被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涌了出来。
这回味道对了。
金发男子捂住伤口,操控着一团团貌似水泥的糊状物,攻击李伴峰。
李伴峰躲得并不吃力,这些水泥的速度不快。
“啊,呀呀呀!”楚子凯吟唱了一段旋律,试图控制李伴峰的行动。
宋千魂召唤出五名鬼仆,帮楚子凯唱和音,把他的声音淹没的无影无踪。
躲开了金发男子的一轮水泥攻击,李伴峰迅速近身,一刀接一刀砍在金发男子身上。
为什么非得用刀?为什么不用技法?
因为李伴峰看出了老者的特点。
这个金发男子非常善于制造墙壁和水泥,在相对闭塞的环境里,对付这样的敌人,用走马观花和踏破万川都不合适,稍有不慎就会被金发老者的技法卡住脚步。
这种情况下,用刀砍最实惠,李伴峰拿着镰刀,带着唐刀,加上钟摆,对着金发老者不停的砍。
老者遍体鳞伤,想要施展技法,却始终得不到空隙。
“我们,我们先谈一谈,谈一谈,我们可以把这具伤魔煞,无偿送给你们……”在刀锋之下,金发老者艰难的进行着谈判。
李伴峰的刀始终没停下:“光送伤魔煞不行,你们的命能送么?”
“命不行……”
“那没得商量。”
楚子凯想过来搭救老者,宋千魂不给机会。
在宋千魂手下有不少武修,都是用刀的好手,而且随便捡起个家伙,就能当刀用。
双方厮杀激烈,地上留下了不少砖头瓦块,十几名鬼仆捡起碎砖烂瓦,围攻楚子凯。
楚子凯改换音调,唱起了他最熟悉的那首《锅盔》。
这首《锅盔》的杀伤力不小,宋千魂手下的五名声修鬼仆一起高歌,都抵挡不住,武修鬼仆离宋千魂太近,他们身形渐渐模糊,在声修技的伤害之下,魂魄有些不稳。
李伴峰想用声修技让楚子凯跑调儿,但这金发老者也不好应付,他用极短的时间制造了一面墙壁,并试图带上楚子凯逃命。
李伴峰不敢分神,穿过墙壁,带上法宝,继续和老者厮杀。
楚子凯打开喉咙,一人发出了数百人的歌声,音律千变万化,节奏快慢不齐,准备把宋千魂的鬼仆全部击溃。
牵丝耳环用烟雾堵住了李伴峰的耳朵,能让李伴峰抵挡一时。
舞池那边,参加大宴的观众可受苦了,透过李伴峰开出来的通道,每个人都能听见楚子凯的歌声。
修为低的,在歌声之中双耳流血,陷入昏迷。
修为稍高一些的,在歌声中陷入疯狂,和周围人撕打起来。
池慧怡抱着手下的脑袋,把一名护卫的耳朵生生咬了下来。
金顺英运气算好,李伴峰动手之前把她从舞池扔出去了,给了她一个逃命的机会。
其余人连逃跑的意识都没有,全都被楚子凯的声修技折磨的死去活来。
但楚子凯的目的不是折磨他们,他的目的是打败眼前这个强悍的魇修。
他不知道这个魇修是什么来历,但他知道,凭他这招千音夺魄,足以摧毁一名魇修的所有鬼仆。
没了鬼仆的魇修,不再具备任何威胁,楚子凯这一仗稳操胜券。
“我是你的锅盔,纵使忘了我的一切,不要忘记那熟悉的香气……”楚子凯越唱声音越豪迈,一首情歌,眼看被他唱成了战歌。
宋千魂这边并没有做出什么特殊应对,他又放出了十名鬼仆,和楚子凯一起歌唱。
“洒一把葱花,纪念我们落幕的爱情,
葱花留在你的牙根上,恰似你刺鼻的真诚!”
这几名鬼仆把歌词改了,改的很有意境。
楚子凯愣了片刻,他不在乎这些人对歌词的篡改,他在乎的是歌曲的穿透力,准确来说,这是技法的穿透力。
宋千魂新派出来的这十名鬼仆都有声修技法,难道他们都是声修?
一个魇修手下怎么会有这么多声修鬼仆?
楚子凯加大音量,再次把鬼仆的声音盖住。
宋千魂又加派了一批鬼仆。
不算围攻楚子凯的武修,在场的鬼仆加起来有五十个,这五十个鬼仆都有声修技,把楚子凯的歌声吞没在了声浪之中。
这不可能。
一个魇修一共才能操控多少鬼仆?这个男人召唤出了五十名鬼仆,全都是同一道门,这显然超出了楚子凯能够理解的范围。
宋千魂面无表情道:“大歌星,咱们赌一回,看看是我的鬼仆硬,还是你的修为硬!”
楚子凯提高了调门,歌声之中穿插着言语:“就凭这几个鬼仆,也想和我赌?你也太看得起自己。”
“这几个不够?”宋千魂又派出二十名声修鬼仆,跟楚子凯对歌。
楚子凯的歌声差点没呛住,他手上到底有多少声修。
宋千魂道:“还不够么?我还有!”
说完,他又派出二十个声修,接着对歌。
楚子凯呛住了,但他没听见自己的歌声,对面的歌声太大了。
宋千魂道:“咱们今天赌到底,谁也别走!”
他又放出二十名声修鬼仆。
宋千魂的战法和他报价的方法同样的粗暴,他用这一百一十名鬼仆的歌声,把楚子凯的歌声彻底淹没了。
李伴峰在旁边也很惊讶,他在仔细对比宋千魂和归见愁的实力。
宋千魂还是地头神,归见愁的修为已经超出了地头神的范围,按理说,归见愁的实力在宋千魂之上。
可让归见愁拿出一百个声修鬼仆,这事儿他能不能做得到?
宋千魂到底有多少鬼仆?
该不会是一千个吧?
淹没了楚子凯的歌声,宋千魂依旧没有改变战术,他又叫出来百十个武修鬼仆,围攻楚子凯。
战术就这么简单,可也真的奏效!
宋千魂的本钱太厚了!
楚子凯的声修技被彻底抵消,深陷重围,他也没有更好的应对策略,被武修砍得遍体鳞伤,意识渐渐模糊,很快丧失了战力。
宋千魂喃喃低语道:“小赌或许不赚,大赌向来不亏,豪赌从不失手,今天让你看看真本事。”
金发老人也被李伴峰打伤了,而且伤的不轻,到了这种局面,只能动用神灵给予他的所有恩赐,把最强大的手段都用出来。
他用刀子,自肩头往下,斩断了自己的左手。
手臂落在地上,顷刻化成了一团淤泥。
这是一种献祭仪式,李伴峰在暗星局的卷宗之中看到过类似的手法。
淤泥越来越多,并且层层堆积,很快变成了一座青黑色的城堡。
说是真实的城堡,它似乎小了一点,只有两米高五米宽,前后纵深差不多三米。
但要说这是个模型,又委实大了一些。
而且这绝对不是幻术,巨大的城堡撑破了整个偏厅,也慢慢撑破了舞厅的屋顶。
城堡放下了吊桥,打开了大门,一股汹涌的力量倾泻而出。
李伴峰和楚子凯同时后退,虽然没有收到趋吉避凶之技的提醒,但这是高手的避险本能。
这股力量没能吸走李伴峰和宋千魂,把楚子凯和金发老人一并吸了进去。
李伴峰要追进城堡,宋千魂把他拦住了:“不要鲁莽,这城堡太邪门,进了城堡里边,咱们肯定吃亏。”
李伴峰也渐渐感知到了城堡里的凶险,可他不想把楚子凯放走。
他还在思考攻入城堡的手段,城堡趁关上大门,拉起了吊桥,周围有层层火焰保护着城墙。
在火焰的炙烤下,城墙开始慢慢变硬。
宋千魂发觉了对方的目的:“他们要逃了!”
李伴峰掏出了八音盒,放了一首大上个世纪的西方摇篮曲,柔美的曲调加上八音盒特有的音色,让城墙周围的火焰慢慢停息,城墙硬化的速度很快变慢。
这是眠修手段,八音盒没有能力让楚子凯和金发老人睡着,但她成功让这座泥土城堡睡着了。
与此同时,宋千魂派出了三十名工修傀儡,此刻正在拆除城堡,北面一段墙壁已经被拆光了。
守在城堡里边的金发老人希望城堡尽快苏醒,可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孩子,你得帮我,我们得一起帮着这座城堡移动。”
楚子凯艰难的说道:“我该怎么帮你?我不知道移动这座城堡的方法。”
“你不需要知道方法,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集中你的精神,用你的意念帮助这座城堡,躲避沉睡者的控制。”
楚子凯试着集中精神,可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思维越发涣散,渐渐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这样一来,他无法给金发老人提供任何帮助。
在宋千魂的操控下,工修鬼仆已经挖透了半个城堡,楚子凯的身形从城堡里显现了出来。
金发老人在楚子凯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孩子,再见了。”
城堡断成了两截,其中一截留在了原地,另一截突然消失不见。
金发老人把所有力量集中在半个城堡上,城堡的移动速度快了很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摸索,李伴峰得出了一个结论,无论普罗州还是外州,事物都没有凭空消失的可能。
所谓消失,就是视觉上的不可见,其中原因有很多种,可能是用了障眼法,也可能是因为对方速度奇快,超出了视线的捕捉范围,也可能是因为对方进了匿形空间甚至是暗维空间。
李伴峰用金睛秋毫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城堡,这就基本排除了对方使用障眼法的可能。
至于对方速度特别快,这点不成立,这座城堡是有实体的,这种有实体的大体积物体高速移动,肯定会给周围的事物带来严重影响,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沿途撞倒一路建筑。
既然不是障眼法,也不是速度快,那就证明他们藏到了某个空间里。
李伴峰想用绿水丐的钵子检查一下,可现在时机不合适,宋千魂还在这里。
他把陷入昏迷的楚子凯,从半个城堡里拖了出来,从鬼仆手里接过一枚丹药,塞进了楚子凯的嘴里。
吞服了丹药的楚子凯,很快清醒了过来,可他不能使用技法,身体也只能在小范围内活动。
舞池那边,还有不少客人在互相扭打,声修技的余威还没散尽。
李伴峰收回了断径开路之技,偏厅和舞池之间的墙壁“愈合”了,通道消失了。
宋千魂把楚子凯拎到了李伴峰面前:“这个人,你要么?”
李伴峰点头道:“要,我就是冲着他来的。”
“既然你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宋千魂朝着李伴峰伸出了手。
李伴峰没太明白,还很客气说了一句:“前辈,你开个价。”
“别装糊涂呀!”宋千魂怒道,“我的东西呢?”
李伴峰这才想起来,宋千魂要的不是钱,是裤衩。
他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了裤衩儿交给了宋千魂:“那个箱子,您还要么?”
宋千魂摇摇头道:“箱子就不要了,回头我给常老板一笔补偿,他也怪不容易的。”
说话间,宋千魂看向了水涌泉,叹口气道:“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李伴峰道:“他用洗心涤念之技,把自己记忆洗没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的回来。”
宋千魂解开了水涌泉身上的铁链,失去了束缚,水涌泉本能的活动了一下关节。
“还有办法,”就这一个动作,让宋千魂看到了些希望,“洗的不是那么干净,应该还有找回来的途径,老水是个聪明人,应该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如果能找回来记忆,还能找回来修为么?”
“也有机会,只是……”宋千魂沉默片刻,有话却又没直说。
李伴峰道:“是不是怕水涌泉连累了你?”
“连累倒是谈不上,但是铁门堡这地界,你知道,铁门堡这里的人,你也知道,我不能被太多人盯上。”
李伴峰明白宋千魂的意思。
铁门堡这地界,连通着普罗州和外州。
铁门堡的人太过淳朴,能打的,是一群与外界接触极少的宅修。
宋千魂想要守住铁门堡,行事必须要低调。
“前辈,你放心,水哥的事情交给我,我会把他安置在合适的地方。”
宋千魂微微点头:“我和你之间确实投契,但有些事,我还是放心不下。”
李伴峰道:“前辈,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透露出去,裤衩儿的事也不会透露出去,你要实在放心不下,咱们就在这赌一场,我尽量想办法输给你。”
宋千魂不太高兴:“这话说的不中听,什么叫尽量想办法输给我,这事儿有这么难么?
咱们就不赌了,我是真心看中了你我的缘分,咱们拜个兄弟吧。”
李伴峰一拍胸脯:“千魂,我认你这个兄弟,以后我就是你亲哥哥!”
“凭什么就亲哥哥?你几个岁数?我可不是跟你瞎闹,这是正经拜把子。”
“那行,你当哥,”李伴峰四下看了看,“我这没什么准备。”
宋千魂道:“我这有准备,香烛黄纸都有。”
两人就地盟誓,拜了把子。
宋千魂拿着裤衩儿,离开了岩楼村,心里舒畅了许多。
骰盅有些不解:“我说你怎么想的?和这么个小辈当兄弟?让人知道了不得笑掉牙?”
“笑我?”宋千魂哼了一声,“小赌或许不赚,大赌向来不亏,豪赌我从不失手,这兄弟认得不亏,到底谁是赌中豪杰,咱们走着看吧!”
宋千魂走了,李伴峰掏出钵子,试探着周围的暗维空间,钵子却始终没有反应。
难道是匿形空间?用老罗的设备或许能试探出来。
一直昏睡的楚子凯突然睁开双眼,准备发动技法。
李伴峰一脚把他嘴给踩住,回手打开了随身居的门:“留点力气,别急着说话,我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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