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皮肤白皙光滑细腻,上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光辉皎洁。被风吹干有些凌乱的墨色半长发四散在岩石上。
少年的眼睛正对着太阳,不适地抬手遮阳,右眼被抬起来的手挡住,在阴影下呈现黑色。另一只露在外面的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糖浆般的金色光彩。
降谷零很好的抓住了这个瞬间。
“就是没什么男子气概,果然男人还是长得黑一点比较好,”看着在照片里白到发光的自己,童锐叹气道,“就像师哥你这样的肤色就很好,很阳刚,看起来很强壮,就很好看。”
“有什么办法变得和你一个肤色吗?”
“每个人的特点不一样,”降谷零表示,这是血统问题,爱莫能助,而且因为这份不同,他没少受到区别对待,“你也不差。”
回程的路上,有什么金色的光影一闪而过,降谷零退回脚步,走到刚才的位置。
枝叶繁茂的榧树后,朝阳的金盏菊花田迎着晌午的阳光,金甲般保护着远处属于它们的土地,他透过枝叶的间隙得以偏见一隅。
童锐正关注着安室透,也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不解地问道:“那边怎么了。”
“那边有金盏菊的花田,要去看一眼吗?”降谷零邀请道。
金盏菊是一种普通且常见的花朵。
因其适应能力强,耐旱耐寒,对土质要求不高,是公共绿化常用植被。换句话说,在何处看到这种花都不用惊讶。
但此时,这座温泉旅馆内藏着一个连环杀人犯,他每杀一个人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个金盏菊图案。
也许是巧合,但足够让人联想了。
童锐揉了揉眼睛,跟上说话间已经朝着花田走去的安室透。
童锐拨开树枝,走到榧树内侧,看到连片的金色花田惊讶了一下,随即注意到花田的尽头是旅馆楼,“这边连着旅馆一楼,怎么不在这里开一个门呢。”
“这是旅馆的负一层。”降谷零解释道:“负一楼不对外开放。”
这家温泉旅馆早年间发生过事故,负一楼自助餐厅的后厨煤气罐爆炸,导致一人死亡多人受伤。
警方调查结果显示,是后厨工作人员操作不善导致的这场悲剧。再后来,旅馆的经营者封闭了负一层,对外只开放一楼到三楼。
能明显看出,整栋楼的窗户,只有这一层的窗户上满是泥土和雨水划过的痕迹,此时光线充足,在窗内的红砖墙上留下拱形窗横梁微微歪斜的影子。
听安室透讲解,童锐忍不住吐槽道:“原来是这样,这趟旅行着实不太吉利。”
见安室透看他,问:“怎么?”
“你的眼睛近视吗?”降谷零问道,他记得童锐没有带眼镜和美瞳的习惯。
“我不近视,”童锐被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有什么我没注意到吗?”
见安室透点头,童锐指着自己眼睛解释道:“我眼睛有些遗传问题,做手术后好了很多,视力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比一般人畏光,阳光下看东西都白花花的。”
“那你应该配备一副墨镜。”降谷零看着少年的眼睛说道。
少年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耀眼浅金色,他的眼睛显然比一般的琥珀色更浅一些,像流动的蜂蜜随着瞳孔缩放涌动,流进最中心的黑色深处。
浅瞳色的人大多都有些畏光,这一点在降谷零身上并不明显,但在日常生活中,他也能感受到一些细微的差异。
“墨镜什么的,还是算了吧,看上去不像好人。”童锐连连摆手拒绝,语气好奇地问道:“说说花田的事吧,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只是有些介意。”降谷零摇头道,“这些金盏菊是自由生长的,应该是我想多了。”
这一片的金盏菊越靠近温泉旅馆和另一边的榧树,长势越不好,越靠中间长得最茁壮灿烂,这显然是受到了光照的影响。
挺立而有朝气的花枝下,是去年、前年,甚至是更早前累积的枯萎花枝,它们爬服在泥土地上,大半已经腐烂了。
空气里弥漫着金盏菊青涩的花香和潮湿泥土的味道。
看得出,这批花并不是人工移种的,而是陆续在不知多久前某一颗、或者是一片金盏菊花圃的繁衍中跟随着时间蔓延开的。
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但不管如何,这片金黄的、璀璨而烂漫开放的花田并不能让人舒心欣赏。
就像是出门踩到了死老鼠,早餐在米饭里吃到了石子,终归是个坏征兆。
但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走,回去吧,快到中午了。你为什么觉得带墨镜不像好人?”降谷零手插进工装裤的口袋里,往回程的小路方向走。
“因为……很多□□片子里坏蛋都带着墨镜吧。”童锐看着安室透的背影,身处的山林,恍惚间世界陷入黑白默剧中,只有满地的血肉鲜红。
瞳孔剧烈地缩放,他又回到了阳光下,自嘲地笑着说道。
“是吗?还真是小孩子的想法,其实戴墨镜也会让人显得很酷。自然光线下看不清很难受吧。”
“还好,已经习惯了。”
——
旅馆的一楼会客厅是早上定好的集合地点,降谷零和童锐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闹轰轰放着音乐,门外的餐车上已经有撤下来的餐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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