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洋洋地道: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呆了这里连吃的东西都没有,我简直要饿死了,少爷,你不饿吗?
对方摇了摇头。
罗敷笑道:等进了客栈,咱们叫点好酒好菜,一块儿在榻上共饮,好不好?
荆无命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道:好。
罗敷半卧着,娇声道:那你还等什么呢?我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啦你知道要怎么做的吧?
荆无命很快就给出了正确的答案:我抱你走。
罗敷的唇角越翘越高。
清晨,城外,翠微道。
翠微就是山的意思,翠微道就是山下的一条路,距离县城不远。
翠微道上,倪八太爷正坐着滑竿往前走,他的身后,是一连串的独轮小车,车上放着一个个的大箱子。
这车并不是用马或者骡子来拉得,这车是用人来推的。
骡马有蹄声,人没有;骡马会乱叫,人不会。1
箱子里装的是八十万两镖银,由中原镖局保镖。2
但倪八太爷却不是镖头,他是绿林土匪!
这八十万两镖银,乃是他苦战了大半个时辰,折损了十几个兄弟换来的。做完这一单,倪八太爷就打算金盆洗手不干了八十万两雪花纹银,已足够让他舒舒服服地过好下半辈子。
他今天路过这个小小的县城,认为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截他的道儿。
但是他错了。
这城中有个捕头杨峥,说好听点叫一身是胆,说不好听点叫又虎又彪。
昨天,罗敷进入那家小面摊,杨峥正在和自己的兄弟们吃面,他的话很少,其中一句就是晚上有个差事,我去做。
差事就是倪八太爷。
现在,倪八太爷已经尝到了杨峥给的苦头。
走在最后面的七辆车已不见了,七个车夫被四马攒蹄的方式绑住,嘴里塞了公门中人惯用的铁核桃。倪八太爷的兄弟,走在最后面押车的铜锤被一根牛筋绳勒死。
杨峥果然是个硬骨头!
而且他不但是个硬骨头,脑子也很不差,为了抓住倪八太爷,特地使出了一点阴谋诡计,让自己的兄弟假扮成他,他自己躲在草丛里,趁着倪八太爷的注意力被吸引时偷袭他。
倪八太爷果然中招,但倪八太爷毕竟纵横江湖二十余年不会被这样的伎俩所击倒。
清晨,城外,翠微道。
倪八太爷的一双刀中拐已经亮出!
黝黑,沉静,一双招子如豹子般精亮的杨峥立在他的对面
任谁都知道,这场仗是你死我活的,这八十万两镖银是朝廷的赈灾银,官府的人在追,倘若今天倪八太爷被杨峥抓住,那么等着他的必定是秋冬行刑,年前问斩!
他必须杀了杨峥!
肃杀之气逐渐的蔓延开来,杨峥静静地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倪八太爷,他的那些兄弟们倒是真的三脚猫功夫,知道不能给杨头儿添乱,于是都已经躲远了。
突然,他们二人都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叮咛
铃铛的声音被风送来。
来的人是谁?
是谁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出现在城外?是谁胆敢在这时候再来找倪八太爷的不痛快?
倪八太爷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戾气。
而杨峥此刻也不敢动他怕来的人是无辜的人,刀剑无眼,让别人死在这里可不行,所以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倪八太爷,双眸中只透露出一个意思我在这里盯着你呢,你敢乱动一个试试?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这时,杨峥的余光看见了来人。
那是个赤着上身的男人,精悍有力,浑身伤疤,气场倒是很平静。
他怀里抱了个雪肤乌发的美貌女人,身上裹着这男人的上衣,上衣的料子放得不够长,遮不住膝盖,所以任谁都能瞧见那女人足上挂着的一串红绳金铃铛。
这是一对野鸳鸯。
这对野鸳鸯满不在乎地往前走,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里一触即发的火药味与肃杀气,这男的腰边有剑,大约也是习武之人,但此刻面对倪八太爷
杨峥忽然高声道:官差办案,不许靠近!
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理也没理他一下,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直线。
八尺,七尺,六尺倪八太爷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狞笑。
他打算劫持人质。
这自信他还是有的,他的那双刀中拐,劫过多少道儿,杀过多少人,一对野鸳鸯罢了等一会儿他们再靠近一点,他就杀了男的,劫了女的,让杨峥这小子不得不让他走!
这时,窝在男人怀里的那女人忽然开了口,她的声音透出一点慵懒的疲倦来。
她说:你挡着我的路了。
叮咛
铃铛的声音一闪而过。
倪八太爷忽然重重地跌在了地上,一张脸因为剧痛而扭曲得不成样子,捂住腹部,像一条虫一样痉挛扭曲,哇的一声呕出了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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