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年岁大了,她反倒是对曾孙子们更加在意。
胤礽还小,但却早慧,完全不需要担心,而大公主亦是如此,虽是个姑娘,可论起读书,却不落在男儿之后。
唯有这个胤褆,自小养在宫外,没人好好教着,养成了一个泼皮性子,淘气得不像话,连他额娘都管不住。
他倒也不愚笨,只是不肯用心读书,气得上书房的师傅们直告状。
“你有空还是多管管他吧,我瞧着,你阿玛快要忍到极限了,别到时候挨了打,你再跑来哭。”
太皇太后毫无节操的将管胤褆的重任交给了年纪更小的小太子。
没办法,谁叫这整个紫禁城里,最能压得住胤褆的,就是胤礽呢?
太皇太后也纳闷,为什么对着康熙都敢蹦高高的胤褆,在胤礽面前会那般小意。
这其中除了因为胤礽与胤褆兄弟情深之外,还必须得有惠嫔好几分的功劳。
延禧宫中,惠嫔捂着额头瞪着被她数落了半天还一脸无所谓的儿子,终于放出了绝杀:
“胤褆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太子今日不肯叫皇后皇额娘呢?”
胤褆大喇喇道:“皇后哪里像额娘了?她以前还欺负过弟弟,弟弟肯定不愿意喊她!”
惠嫔忍着想抽儿子的冲动,继续引导:“可太子多懂事啊,怎么会计较这些呢?”
胤褆听到惠嫔夸胤礽懂事,便没有反驳,勉强的点了点头。
“太子之所以没喊皇额娘,是因为他的皇额娘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没了,他喊别人皇额娘,会心里难受,”
惠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温柔,“你想想,若是额娘不在了,让你去跟别人叫额娘,你会愿意吗?”
胤褆皱着眉半晌不语,惠嫔心中一喜,果然儿子没白养,还是心里有她的。
然而胤褆纠结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管谁叫额娘?”
惠嫔:……?
敢情你纠结这么久,纠结的是选谁做你额娘?
没良心的兔崽子!
该打!
惠嫔举起手冲着胤褆过来,胤褆也不傻,转身就跑,母子两个在殿内你追我赶了好多圈,累得惠嫔气喘吁吁,胤褆却是对着她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不见了。
惠嫔:……这儿子我不想要了!
另一边,钟粹宫里,荣嫔小心翼翼的给康熙送上一杯茶,整个人仿佛受惊的兔子,再一吓唬,定然转身就跑。
胤礽猜错了,康熙没有召佟佳贵妃,而是来了钟粹宫。
康熙看着面前熟悉的女子,满心疑惑。
她在他身边好些年了,比这宫里所有的女人都久,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女人。
她为他生过五子一女,虽然如今只剩下二公主和胤祉两个,但他依旧是很感激她的,无论是位份还是赏赐,从未亏待过她。
他们也曾情意绵绵,如胶似漆,可是如今,她怎么会变得这么生疏,仿佛他随时会发火吃了她一样?
“彤儿,别忙了,坐下来陪朕说说话。”
康熙放柔的语气,“朕就是瞧见你跟胤祉今日都没去慈宁宫,所以过来看看你们。”
荣嫔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惶恐道:“臣妾尚未痊愈,三阿哥又太小,所以才求了太皇太后的恩典,免了今日去见礼。明儿臣妾就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赔罪!”
康熙愣了:“你还病着呢,给她赔什么罪?”
荣嫔俯首道:“是,臣妾自知病弱,不敢出去给皇后娘娘添晦气的。”
康熙想要扶她的手伸出去半截,却又停住了。
康熙看着跪伏在地上的瘦弱女子,心里一阵难受,但又不知她这般是因何而起,最终强忍着又问道:“荣嫔,你定要如此吗?”
荣嫔埋头不语,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康熙一眼。
康熙从不是一个会对女人低头的人,荣嫔不愿意跟他好好的,那后宫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在等着他,他也不是非要她不可!
康熙不再多话,怒而起身,直接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荣嫔软倒在地上,宫女上前扶起她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
“主子啊,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疼惜您,特意来看您,您像从前一般说几句软话,皇上不就留下来了吗?有了皇上的宠爱,这宫里还有哪个敢对您和三阿哥不敬啊!”
“你不懂,我实在是,承受不起皇上的宠爱了!”
荣嫔泪流不止,“这些年来,我一连生了六个孩子,从未曾有半分停歇,我的身子,早就被吸干了,喝再多的补药,也补不回来了!”
“我偏又是个极容易有孕的,若是皇上依旧宠爱,我怕是离死不远了,”
荣嫔看向胤祉所在的暖阁,“三阿哥还那么小,我舍不得抛下他,还有二公主,前几日我见到她的时候,她都不认识我了!是我对不住她!”
“我也算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如今什么都想明白了。我有阿哥有公主,也有了嫔位,即便没了宠爱,日子也不会差,又何必非要用命去争?”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多要,只求着能多活几年,看着二公主和三阿哥长大成人,便够了。”
康熙在钟粹宫里讨了个没趣,转头便进了承乾宫,然而佟佳贵妃正忙着接手送过来的账册,也没空闲理会他。
康熙很郁闷,但又不能对着无辜的佟佳贵妃发脾气,毕竟这些活儿都是他给佟佳贵妃找的,所以只是一个人坐在偏厅里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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