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些年他也受够了儿媳不回家的指指点点,单说这是觉罗氏的意思,他就不会反对。
当年他极力坚持让儿子娶官氏,一则为了报答颇尔喷在朝中的援手之情,二则也是不想看儿子一直沉沦过去,想叫他好好生活。
可谁知婚后儿子不但没能过上正常日子,反而更加不愿意回家了,若不是官氏自己跑回了娘家,只怕现在儿子还在侍卫营住着呢!
这儿媳娶了还不如不娶,儿子一样过着和尚一样的生活,实在是糟心的很,明珠早就想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但觉罗氏顾惜官氏,一直拦着,才拖延至今。
如今儿子和妻子都说要和离,明珠还能拦着?
当下亲自来了儿子的院子里,看着儿子亲手写下和离书,然后立刻叫人将官氏的嫁妆收拾好,保证只多不少,第二天便连着和离书一起,送去了瓜尔佳府。
官氏昨晚上回家后一直在哭,颇尔喷也没问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一见闺女的嫁妆和和离书,当场便傻眼了。
不是说好了趁着去探病的机会跟女婿好好谈谈,争取早日搬回去好好过日子,怎么就突然变成要和离了?
这和离书和嫁妆都给送回来了,即便是他舍下这张老脸,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啊!
颇尔喷不由得暗恨自己将闺女给惯坏了,叫她冲动任性,吃不得一点委屈,就这么将已经到手的大好姻缘给葬送了。
他那好女婿可是刚立了功,又最得太子看重,如今太子爷如日中天,皇上恨不得让太子立刻参政,到时候纳兰性德必然就是太子帐下最得力的能臣,这可是送到手里的从龙之功,将来既然会飞黄腾达,只怕明珠要更有能耐!
不过就是跟太子爷身边的宫女传出些流言来,便是太子爷将宫女赏给他做妾室,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闺女怎么就这么不听劝,非要计较那些个对她没有任何威胁的宫女呢?
这人到了府里,还不得给她端茶倒水,乖乖听话吗?!
然而颇尔喷再怎么懊恼也没用,官氏本就是个不肯服软的倔强性子,而纳兰一家又是真的下定的决心,此事再无转圜!
在胤礽被陈廷敬指使的团团转,被迫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的时候,纳兰性德突然间又成了香饽饽。
在明珠有意无意的提及儿子已经和离之后,媒人又开始踏上纳兰家的大门。
这年头,上哪儿找这种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人品才华相貌俱佳,又不贪欢好色,性格还好的男人啊,官氏不知道珍惜,有的是人想珍惜!
更何况眼看着太子越来越出息,纳兰性德必将跟着水涨船高,别说是原本就看好胤礽的人,就是那些原来没支持过胤礽的,更想要通过纳兰性德与胤礽好生亲近亲近。
故而此时纳兰性德若是开口说想要再续,就不止几个媒人了,只怕纳兰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秃了!
然而觉罗氏对于这些上门之人全都一口回绝,而纳兰性德此刻,却是进了宫,求见念珠。
二人这次见面是在康熙面前过了明路的,就在东宫的前院里。
数日不见,纳兰性德因为生病的缘故清减了不少,原本合身的衣裳竟是看着空落落的。
念珠的精神倒是还好,那日事后,佟佳皇贵妃特意叫芙蕖来宽慰了她,并与她承诺,若她不愿意留在宫里了,她可以安排她到行宫里去做管事宫女,暂时避避风头。
然而念珠却拒绝了,依旧愿意留在东宫里。
过了那日的激愤,平静下来后她想了许多,也慢慢释怀了。
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过错,又何必庸人自扰?
她不过一个身世浮萍的奴才,能得太子爷的维护,又叫皇贵妃如此惦记,是莫大的殊荣,自该自己坚强起来,不能叫主子们再操心。
故而再见到纳兰性德的时候,她已然平复了心绪,又如同以前一般,客气礼貌。
“念珠,虽说你已经拒绝过我,但我如今还是想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宫去?”
纳兰性德直言道,“我已与官氏和离,如今孑然一身,若你愿意,我会以全礼相迎,不会叫你委屈。”
念珠微笑道:“纳兰大人说笑了,您出身名门,又深得皇上器重,怎会孑然一身呢?想必皇上早有安排,定会为您再觅得如花美眷的。”
她避而不谈,纳兰性德却不愿意罢休:“可我如今只想娶你。”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念珠也是避无可避,只能收了笑意正色道:“纳兰大人,我知道您是君子,但我也不是柔弱的姑娘。那日之事你我皆是受害者,您人品端方,不曾逾矩,我心中十分感激,绝不会恩将仇报,以此为由攀附大人。”
她抬头看向东宫重重宫闱,“或许您觉得我太过矫情,但于我而言,这样的缘分实在是不愿再回想,我只盼您能忘了此事,今后再不必提起了。”
这已经是十分明确的拒绝,纳兰性德张了张嘴,却也再说不出什么来。
他与念珠相识在她最落魄之时,而喜欢上她,亦是在她最狼狈不堪之际。
他们之间的回忆对她来说可能都是不愿再提及的痛,也许他的求娶对于她来说,是一种侮辱。
纳兰性德终究是不愿再为难心上的姑娘,狼狈的离开东宫,却迎面撞上了鄂伦岱。
鄂伦岱一把将他扯住,连声道:“快快快,跟我去上书房,咱们太子爷跟陈廷敬快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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