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棉被一路上在箱笼里捂着,定然全是潮气,说不准还会发霉,到时候如何能用?倒不如到那儿现做来的方便,又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东西。”
“还有这些笔墨,也不必带这么多,当地都会有地产的供奉上来给皇上和太子试用,你们只需备些路上用的就好。”
“这些又是什么?带着一箱子摆件干什么?”
苏麻喇姑简直无奈了,“这些东西又金贵又易碎,路上不一定要弄坏多少,还用不上,带着不是糟蹋东西么?带这些还不如多给太子爷带些衣裳!”
“南边天气湿热,一天换上几套都是有的,你们收拾出来这点衣裳哪里够用,便是叫绣娘们现做也来不及啊,还不快去再多收拾些,再带上三倍也不嫌多。”
林抱节不由得咋舌:“那也太多了,去年去北边也没带那么多衣裳啊!”
苏麻喇姑嗔道:“那怎么能一样!去年太子爷的物什还归着乾清宫管,你们带一份,御前的人也带上一份,太皇太后那儿也备了一份,再加上北边干燥,自是够用的。如今太子爷已经迁宫,你们不能再指望御前还带着太子爷的东西,必须得自己都准备妥当才行。”
有苏麻喇姑看着,胤礽的行装总算是收拾妥当,念珠瞧着差不多了,才上前低声对苏麻喇姑道:
“苏嬷嬷,太子爷身边的太监是自小伺候惯了的,但宫女们却都还年纪小,只怕跟着出去也做不了什么,我问过太子爷了,想从慈宁宫借两个精干的姐姐跟着去。”
苏麻喇姑侧目看她:“怎么,你不打算跟着?”
念珠微微低头:“总要有人留下来看着乾安宫。”
“乾安宫好端端的,又不会长腿跑了,还要你特意留下来看着?太子爷出巡,乾安宫按例自有内务府接管,不必你多操心,你只管跟着去,照看好太子爷才重要。”
苏麻喇姑并不赞同念珠的主意。
念珠咬了咬嘴唇,没好意思多说,但苏麻喇姑见状便懂了,摇头道:“都过去多久了,你若还惦记着那件事,真就枉费了太子爷对你的信重了。当初你既然有勇气留在宫里,如今就不要做出矫情的样子,反倒叫旁人多想。听嬷嬷的,大大方方跟着,这没什么的。”
这些男女大防之事,是入关之后才日渐严苛起来的,对于历经四朝的苏麻喇姑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
别说是当年在草原上的时候了,就算是在盛京旧宫之时,这种男欢女爱之事还少了?
太宗嫔妃中有那么多改嫁之人,若是都计较这些,那还不都得去抹脖子?
不说旁人,就是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与一些旧人有过情爱纠葛,最终还不是谁都没嫁么。
她亦曾经年少贪欢过,却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是人之本性罢了,更何况念珠是遭人陷害,还未曾真的失身呢。
念珠抬头看着苏麻喇姑慈爱的目光,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力量。
她攥紧了手心,终于咬牙道:“是,奴才会跟着的,但还是想向太皇太后借两个姐姐一起去,奴才年纪轻,也怕在外面有什么事支应不过来。”
苏麻喇姑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微笑道:“行,你放心,我自然挑了懂事的送过来。”
晚上胤礽听念珠说要跟着一起去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纳兰性德已经离京半年了,念珠也终于愿意走出来,虽然经历过的伤痛也许永远无法释怀,但至少她终于肯走到阳光下,无惧其他人的视线好好的生活,也是叫人欣慰的。
胤礽自是不会在念珠面前再提起纳兰性德,但纳兰性德此时人在江浙一带,正接到前往杭州接驾的旨意。
圣驾此次出京会经济南、苏州再到杭州停留一段时间,然后换船南下,由海路行至福宁府上岸,再由陆路至厦门。
之所以选择走一段海路,康熙说是怕胤礽到厦门后吵着要上船,故而提前叫他过过瘾,但胤礽却觉得,是康熙自己想过过瘾,却拿他当借口。
不管究竟是为了什么,总是父子两个对这段海路的安排都十分满意,故意将姚启圣、施琅等福建官员以及曹寅、纳兰性德等人都召至杭州,一起坐船南下,正好在船上商讨一下□□的事宜。
康熙二十年六月中,康熙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南巡。
因为越往南边越热的缘故,所以这一路行程并不着急,康熙打算九月再上海船了,故而之前这两个半月,基本上就等于是体察民情(游山玩水)了。
今年是难得风调雨顺的一年,一路过来并没有遇到什么受灾的地方,也叫康熙甚是满意,觉得老天爷是在奖赏他平定三藩抗击鄂罗斯的功绩。
御驾在山东曲阜停留了数日,康熙带着胤礽亲自探望了几位大儒,交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亦是收获良多。
胤礽终于开始接触到一些民间的思想流派,不掺杂政治权衡的思想更加洒脱奔放,有弊端亦有值得细思学习之处。
待到拜过孔庙,上过泰山,实现了自己曾经许诺过要拜祭四方的誓言之一后,康熙便令御驾继续前行,直奔江宁。
江宁府,既后世的南京,是清代统辖江南省江西省的两江总督署驻地,总管两江财税、军政等大权之所在,是大清的财赋重地,自是南巡的必经之所。
御驾进入江宁府后,直奔江宁织造府而去,这里暂时被划为行宫,御驾将会在此停留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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