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听见遥远的人声隔着冰层传来:
——“我好累。”
——“真的好想去死。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你拼了命想要突破这层坚冰,朝着冰面上的人呼救。
没有人听见。
人们来了又去,脚步总是那样匆匆。
你用力拍打着冰面,气泡顺着你的口腔冒出,你能听见雪地靴踩踏在冰面上的声响,却无人回应。
少女婆娑着泪眼,泪珠混进水中。
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抽离。
——“求你,答应它。”
你听见电波混乱的杂音,那是属于001的。
电音又重复了一边,这次的波动比上次更加剧烈、刺耳、吵闹,近乎要化作利刃,刺进你的脑海。
——“求你,答应它。”
在意识陷入混沌的最后一秒,你依旧固执得不肯屈服。
你会去见魈,哪怕孤身闯进魔物营帐,用生命赌一个见他的可能。
你会去见魈,以自己的方式。
而不是这样将命运交到一本荒谬的手册中,受到手册的支配。
少女闭上了眼,身体一点点沉没。
你却突然听见冰层碎裂,风雪疯了般钻入你的四肢百骸。
刚从窗户翻进来的少年,带着一身凉意摸了摸你的额头。
散兵撇撇嘴,“怎么又烧起来了。”
“喂,病秧子,我把愚人众办事处砸了。”
所以,我,散兵,打钱。
你能感受到少年将什么温热的东西覆在你的额头上,耳边传来他低声的吐槽——
“怎么碰一碰就红了。真脆皮。”
“先说好了,你得感谢我,醒了记得给我打钱啊。”
你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第12章 chapter12.至冬国
又下雪了。
眉眼精致漂亮的少年望了望天色,细细检查了各种可能漏风的地方,窗户锁紧了,房门也是,暖气也开到最大了。
他皱眉睨了眼床上的少女。
——病秧子怎么还不醒。
——人类就是脆弱。
散兵支着下巴坐在床沿,少年视线散漫,百般无聊地玩弄着少女墨长的发丝。
少女极黑的发色配上白肤,唇角透着病态的苍白,放在腰侧的手臂布满细小针孔,手腕细得散兵一只手就能捏牢。
他垂着眸看你,细长的黑色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
少年的手放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似乎是在测量能不能将你两只手腕都握入手心。
他看着你,手却僵硬了片刻。
少年的脸色又臭了些许,恶狠狠地将手收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瞪了你一眼。
室内的暖气一直在排放,比起外面的天寒地冻,潘塔罗涅显然把最好的环境用摩拉堆给了你。
热气熏得散兵有些烦躁,他带着热意的指尖放在你的额前衡量着温度,又将你的被子掩好被角。
少年分明眉眼充斥着不耐,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着你醒来。
他直起身,回想起不久前的场景——
坚冰铸成的王座之上,高贵的女皇神情慵懒,她垂着眼看高台下的人偶,冰冷的声音让散兵想起了至冬国肆虐的暴风雪,寒凉的温度直达背脊。
她说,“把潘弥莎带进深渊。”
——人类邪恶、丑陋、恶心。
——神明或许更甚。
肆虐的风雪终日席卷着这片土地,温柔的神明变得冷酷无情,将权术与利益运用到极致。
冰雪本就寒凉,怎么能奢求冰雪中诞生暖阳。
散兵压下帽檐,遮住眼底的嘲讽神色。
“生死不论,带她进去。”
高座之上的神明扬起下巴,眸光寒凉。
她就像述说日常一般宣告最后的结果。
即便对象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即便她那般宠爱这个孩子。
‘至冬国不相信眼泪。’
子民的诞生都应该发挥最大的价值。
潘弥莎是至冬国塑造的利刃,她将粉碎坚冰,荡开风雪。
——替我,燃尽旧世界吧。
等宫殿里的威压散去时,散兵只来得及望见飘落的雪花。
来自云层的花朵,却寒凉到能将一切冰封。
少年伸出手接住冰洁的花朵,雪花融在掌心,很快化作一滩雪水。
他的指尖颤了颤,水珠顺着指尖滑落,伴随着“啪嗒”一声,与冰砖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轻声嗤笑,声音微不可查,“病秧子,你还真是可怜啊。”
——病秧子,病秧子,病秧子。
少年戳了戳你的脸,指尖陷入你脸侧的软肉中。
属于人类的温度顺着指尖传递,少年眼睫颤了颤。
当年作为[倾奇者]的他,遇见的那个小男孩,也是个病秧子。
只不过没有你这么幸运。
散兵敛去眼底得情绪,将视线转移到你的房间。
这不是他第一次翻进来了。
这么金碧辉煌的室内,甚至比冰之女皇的宫殿更甚,随便一盏茶杯,一块布料,用的都是极好的料子。
天寒地冻里,潘塔罗涅用钱吊着少女的命,昂贵的薪火终日供给着暖气,温养一株易枯萎的花。
散兵自始自终都认为,自己是因为好奇你的死亡,才会总是翻过高墙,来到窗前凝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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