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觉得他想死得其所,无所遗憾。”
他继续看着明月,一身清冷孤寂,但最后目光落在院子里唯一的白玉兰树上面。
“又是一年春,它又要开花了啊。”
“孤,会让这天下太平很久很久,让每个小县的百姓都能好好吃饭吧。”
他自言自语的。
觉得自己绝不能比那个作为女帝,顶着天下人的挑剔都无可挑剔最终得全天下赞颂怀念的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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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貔是决计想不到自己等着跟自家大人一起变成炭烧乳猪的时候,有人会钻狗洞跑进来。
“阿宝,你干嘛!”
他真的是要被吓死了。
但这姑娘力大无穷,一脚踢开门,那门砸在他身上,差点没让他吐血。
可阿宝怒瞪他,又气又蛮横,蒙着一张破布——她在灶台坐事久了,被哑巴婆婆教着火烟大要用湿布蒙面。
你看她这蒙得,跟做贼的女土匪似的,又凶又蛮。
冲进来就扛起差不多已经死了的县令大人,健步如飞冲了出去。
章貔惊呆了,但后来又笑了。
命?
看来罗大人有命在身,而自己....他看了下周遭火海,也跟着出去了。
护着两人出了后巷。
然后就瞧见一个小师傅匆匆带人来,两边在巷子里见面,就跟匪人狭路相逢似的。
那小师傅跟女土匪差点打起来,还好最后稳住了。
救人,放尸体。
“男尸?她女的,你能蒙混谁?”章貔冷笑。
“你谁啊?要你管?那太子是个傻子,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女的!”
章貔一想也对。
那个傻子。
后来他们一起上了战场。
可算是杀了羟王,他吐着血,问言洄:“傻子,你觉得我这算是洗去屈辱了吗?我杀了羟王,你的武功,不如我。”
“闭嘴。”
太子殿下冷酷,跟太子妃一样高高在上,可能还觉得他抢了羟王的人头,看不惯他,于是让军医救了他一命,然后....让他回乡下去了。
那个乡下啊,那个县城,那个命好到连续几届都是最好的官员管制的好地方,他其实一到,就有点喜欢。
原来归宿还是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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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王山寺。
后山墓碑一片片,下面还摆着祭拜的贡品。
正院。
“周姐姐,你爷爷也没了吗?”
“嗯。”
“是什么....圆寂?”
“.....他是道士。”
阿宝在灶台烙饼烤馕,送来热腾腾的大饼,顺口问正在院子里看书的周燕纾,一边分饼给柳青萝跟她女儿。
有点小气,每人只给一个。
“只能一个奥,剩下的要分我家的阿河....其余的都是大大的。”
“大大都睡了几年了,她能吃什么?又不是清明供奉....”周姑娘嘴毒,轻飘飘的,不吝埋汰里面躺了几年的人。
阿宝撇嘴,不太开心。
“我觉得她在吃。”
小师傅捣药,闻言翻白眼,“你见鬼了?还是她半夜爬起来吃给你看了?”
“哼哼,我不管,我就是能看到,还看到有光,小金光,在大大身上。”
“.....”
几人说这话,也没太在意,直到那小师傅不知道想起什么,笑问周燕纾:“这几年满天下都在说周太公白日飞升,那些下属也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因此不少人都心甘情愿奉你为主,是真的吗?”
他恶毒,嫉妒每一个被公子眷顾的人,所以不吝恶意揣测。
周燕纾:“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我远在王都,而他在滇边的山里。”
顿了下,她说:“在她的故乡。”
所以,是不是真的白日飞升了,没人知道。
神神鬼鬼的,那滇边之地本来就迷信奇妙。
周燕纾起身去书房换书,换着换着,从书架上掉落一本。
才知是凉王的亲笔记事。
从战乱起逐鹿,记下了好多陪伴他打天下,又战死其中的英灵。
她在想,这位英豪当初的风采一定卓绝,可跟太祖并肩。
然后又翻到了最前面一页。
“世道乱,颠沛流离,氏族衰弱可见败亡,父母惨死,托付妹妹,携妹逃亡,滇边遇乱,失其信,此生之大恐惧,大痛苦,不敢想其下场,唯望漫天神佛怜我微生一脉未曾作恶,而予仁德,在下必舍生忘死,为天下苍生为己任,不敢懈怠,绝不为祸。”
“小妹阿青,聪敏伶俐,可爱非常,乃我族至宝,阿兄一定会找到你.....若我不能,后世子孙必时刻谨记....”
周燕纾微怔,手指抚过这篇记事,恍惚间想起从前柳青萝说起一事。
孤女,流民,童养媳,上一代青诡,糊涂失智,困于屋舍,自焚.....
她转头,抱着书,通过窗口看到了那已见青山绿意的孤山坟茔。
一年一年青,一年一年过。
她在想当年那部曲等人找回来的大疆雪莲是一种必然的药,是命运托付给她的爱意,那这世间必然也需要某种隐晦的命数。
也是一种运。
她逆天而行,非要上位,以女帝积攒国运,未负社稷,未知是否有运在身。
她的太公说是飞升,也不知是否有运在身。
那位医术超绝听说最不喜欢她的鬼医,却是辛苦多年,只为救她一命,但不承认,只说自己三姓家奴,先后被奚公,桁帝所控制,但这两人悲观如何斗法,私底下都让他找救人的法子,也给了大量钱财跟药物,他,终究还是找到了一些法门,这也是运吗?
而这位阿青....她的命,她的运,是否跟那座山合二为一?
静默时,她突然听到阿宝那边叫喊。
“啊,我的饼呢?谁动了!”
“有鬼?!”
“大大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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