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靠脸 - 分卷阅读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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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燃烧,只为梁笙能生活在温暖光明之中。
    石冰雁心头一哽,眼泪簌簌而落。
    和澹台烨比起来,她对梁笙的喜爱就像沧海一粟,她永远也无法为一个人牺牲至此。
    可悲的是,梁笙永远也不知道澹台烨是何人,更不知道对方为他承受着什么。他现在是常笑,会在国公府里和自己白头偕老,平淡安稳地度过余生,和那个人再也没有交集。这很好,也很残忍。
    石冰雁阖目一叹。
    梁笙失忆了,所以没有负担,可她会有。一想到他们的幸福是建立在澹台烨的痛苦之上,内心深处就会生出愧疚不安。她觉得自己像个贼,利用一个人的苦难,偷走了另一个人的情感。
    更何况,忘忧对梁笙的影响有限,再加上子母蛊的作用,他对澹台烨很可能残留着模糊的印象。一旦药效丧失,他如何承受得住这种打击?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她石四坦荡一生,难道要在这件事上挽个心结吗?如果可以,她宁愿光明正大地和澹台烨抢梁笙,也不想做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石冰雁回府时,梁笙正悠然地坐在菱窗下,给一张鹤鸣秋月琴调弦。
    见她提着一只绛红坛子踏入房中,梁笙抿唇一笑:“你还真将酒讨回来了。”
    “这是自然,她哪敢赖本小姐的帐?”石冰雁将坛子墩在桌上,开了封口,豪气干云地将酒倒在碗里,“桃花酿通常是绯色的,唯独这碧桃酿是青色酒液,我一直想知道配方,可惜人家不告诉我。”
    “怎的今日有雅兴品酒了?”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酒香,梁笙叮嘱道,“莫喝醉了,否则明日成亲时爬不起来就糟了。”
    石冰雁手中一顿,青色的酒浆溅了出来。
    她出神地凝视着桌上亮晶晶的渍迹,强然一笑:“常笑,你真的想娶我吗?”
    “为何这么问?”梁笙放下琴,走过来,望着她道,“冰雁,你是我未婚妻子,我当然会娶你。”
    “可你喜欢我吗?”
    “我我不想骗你。你知道我以前的事不记得了,所以对你只是有些好感。”梁笙诚恳地执起她的手,“虽然现在谈不上情深,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成亲之后,我们还有大把时光互相了解”
    石冰雁抽出手,苦笑一声:“就算没有记忆,你我也相处三个月了,可你还是没喜欢上我”
    “不,我、我挺喜欢你的。”梁笙有些结舌,“但不是你想的那种。你一直很照顾我,我也觉得你很好,只是”只是少了一点扣人心弦的悸动,少了一丝拥抱对方的。
    他对石冰雁的感觉,比友情深厚,比亲情暧昧,却又比爱情疏远淡薄。
    这个女人就像一碗温水,给了他平淡安闲的幸福。但他内心渴望的是一片深海,有平风浪静的温柔,也有惊涛骇浪的激情,能够在澎湃起伏中将自己淹没。
    石冰雁缓缓抬眸,凤目含泪:“常笑,你是不是把心给了别人,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何时把心给过别人?”梁笙一时茫然,随即反应过来,“你是指那个已经不在的人吗?”
    “他没死,只是活得生不如死。”石冰雁终于痛哭失声。
    对不起,澹台烨,我真的办不到!我不想一辈子瞒着他!与其守着一个失心之人,还不如放他找回自己
    梁笙完全反应不过来:“还活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为了让你无灾无苦地活下去,甘愿忍受无穷无尽的折磨。”石冰雁抽泣道,“他初衷是好,可也太过霸道,根本没考虑过你是否愿意抛却过去,以常笑的身份活着。”
    “澹台烨执拗地保护着你,甚至剥夺了你和他同生共死的权利。却忘了,在灭除记忆的一刻,梁笙就已经死了。”
    “澹台烨?!”回想起囚车里的男人,梁笙脑子里轰然一声,脸色瞬变,“梁笙是谁?”
    “梁笙是你的名字。”石冰雁指了指碗里的酒,“你的过去充满了痛苦,回忆起来也只会更加痛苦。如果你确定要复忆,就喝了它。”
    梁笙望着酒碗里澄亮的青液,一时怔神。
    石冰雁转身走至门口,背对他道:“一切想起来之后,如果你还愿意娶我,我就嫁。如果不愿意,别忘了把欠的债还上,你我从此两清。”
    她说完便举步走了出去,步履轻快,背影潇洒,回到自己房间就关上门,抱着小桃哭至天黑。
    她并非伤心梁笙不会再娶自己,也不是难过嫁了两次都没好结果。
    石冰雁真正难以接受的,是那个人恢复记忆后,注定会选择和澹台烨同生共死。而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们沉沦深渊。
    “小桃,我要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们?”
    小桃也没了主意,倒是一旁的陆奶妈道:“要不,小姐找找国公爷?这事儿拿主意的必定是皇上,能跟天子说上话的也只有老爷子了”
    石冰雁擦了擦眼泪:“一个刚谋逆过的反贼,一个曾经谋逆的废王,只怕爷爷不会出面。石家现在巴不得和澹台家撇清干系,哪还会上赶着替他们求情?”
    “可那庆王是被昭告天下的死人,若您不知道他是梁笙,皇上又怎怪罪得着石家?”陆奶妈道,“您就一口咬死他是常笑,是你未婚夫婿。实在不行,咱就一哭二闹到御前。天子不会和一个女儿家计较,何况您是鸿平郡主,国公府的四小姐,他多少也会有所顾忌。”
    石冰雁担忧地道:“不会连累到家里吧?”
    陆奶妈叹了口气:“这事儿其实就是赌一把,无论输赢都是给上面添堵,但您自己求情比国公爷出头要好些。”
    石冰雁静下心想了想,点头道:“还是我自己撒疯耍泼吧,也不至于让万岁多想。”
    她从小桃手里拿过湿巾,敷在红肿的眼上:“明日婚礼一切照旧,若出了什么状况,我就穿着嫁衣闹到宫里去!”
    躺在床上,辗转一夜,好不容易熬到天明,石冰雁起床洗漱上妆。
    刚戴好珠翠穰花的凤冠,小桃匆匆跑进门:“小姐,不好了,姑爷不见了!”
    果然还是走了。坐在妆镜前的新娘子表情木然:“知道了。”
    “他他留下了这个。”
    石冰雁接过来,看着那整整十章曲谱,眼泪还是忍不住滚落下来。
    “小桃,取琴来。”
    梁笙站在国公府的围墙外,听着院中传来的悠扬琴声,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明明弹得不错,却非要藏拙,用猫挠弦折磨他的耳朵,真是个狡猾又有趣的丫头
    可惜自己没福分,只能就此别过了。
    冰雁,老天从不亏欠善者。你值得遇到更好的男子,拥有更美好的婚姻,我无法给你的幸福,终将有人弥补。
    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府邸,他步履蹒跚地走向街口。一步又一步,迎着熹微的晨光,缓慢而坚定地走向人生的尽头。
    “澹台大人今日精神不错啊。”裴紫衣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木桩上的人吹了个口哨,澹台烨喜滋滋地道:“今天是最后一次行刑了,我能不高兴么?”
    “是啊,陛下也很高兴,所以特意赐你一瓶药,让你好好治治身上的伤,还不快快谢恩?”
    澹台烨嘴上谢着恩,心里却在念叨:梁焓会那么好心?不会是毒药吧?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裴紫衣望着被折磨得面目扭曲的男人,问道:“感觉如何啊?”
    “感觉好极了。”澹台烨忍受着浑身的蚁噬之苦,咬牙道。
    “陛下仁慈,所以才赐药给你。陛下说了,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咱们接着玩。”
    澹台烨:“”
    裴紫衣走下监斩台,靠近他低声道:“接下来等着你的是水牢腐刑。本官最后劝你一句,能死就死吧,来世还是全活人儿,总比当公公强。”
    澹台烨笑了笑:“太监就太监,好死不如赖活着。”
    “”
    “裴大人,您不用再劝了,我不会寻死的。”自己多撑一天,梁笙就能多活一日。反正他已是废人,后半生注定在牢狱中度过,再少点零件又有何妨?
    真是疯子裴紫衣终于放弃,转身对刽子手道:“行刑!”
    梁笙站在人群里,揪心地望着远处早已瘦脱形的男人。
    澹台烨裸着上身,肩背上密布着千刀万剐的疤痕。刽子手每搁完一刀,涂一次药,他的眉头就深皱一分。
    鲜红的血像小溪一样淌下来,脸上的冷汗也簌簌滴落。他额上青筋虬曲,明显经受着剧痛,却死咬着牙关不肯出声。
    “不要,停下!”梁笙艰难地拨开人群,挤到法场的边缘,大声喊道,“澹台烨!澹台烨!”
    官兵们哪容他冲撞法场,当即用长枪拦截住:“放肆!敢擅闯法场,你活腻了?!”
    “官爷,求求你!带我去见监刑官,我是废王梁笙。澹台烨不是主谋,我才是罪魁祸首!”
    对方哈哈大笑:“废王早就死了,你多大胆子冒充他?赶紧滚吧,老子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梁笙也清楚和大头兵没道理可讲,干脆使尽浑身力气往里硬闯。
    见他不识好歹,一群官兵顿时发怒,将人一次次推倒在地。梁笙假肢都掉落了,却还试图往法场里爬,边哭边喊:“澹台烨澹台烨!”
    听到外面有骚动,裴紫衣呼喝道:“何人胆敢扰乱法场?!”
    “回大人,有人自称澹台烨同党,前来投案自首。”
    圣上不是已经清理了一大批吗?怎么还有主动送上门的?裴紫衣一挥手:“带过来。”
    “大人,我是废王梁笙!”梁笙跪在地上频频叩头,“我才是兵变主谋,澹台烨只是听从我的命令,求您求您不要再折磨他了!”
    “废王梁笙?!”裴紫衣惊愕地看着他,“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澹台烨!澹台烨!”梁笙冲刑台的方向哭喊道,“你告诉他我是不是梁笙?!”
    澹台烨早骇得心神巨震,连身上的剧痛都忘了。
    怎么回事?阿笙怎么会想起来?石冰雁那个泼妇给老子搞什么?!
    不行,不能功亏一篑他喘了口气,缓缓松开牙关,笑着答道:“这位公子,我不认识你啊。”
    梁笙登时呆住。
    “裴大人,今日的刑受完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裴紫衣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挥手道:“嗯,你可以滚蛋了。”他指着梁笙,对官兵道,“此人藐视国法,扰乱法场,依律当斩,暂且收监候审。”
    “是!”
    澹台烨心里一紧,忙道:“裴大人,这人的声音我听着耳熟。似乎是国公府四小姐的夫婿。”
    “我不是!澹台烨,你别以为自己算无遗策!”梁笙怒道,“我没和冰雁成亲!”
    “啧啧,都冰雁冰雁的了,叫得这么亲切,还能是一般关系?”澹台烨对裴紫衣道,“裴大人,我想起他是谁了。常笑,国公府的准女婿,给我戴过无数顶绿帽子。这人脑子不太清楚,说话疯疯癫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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