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靠脸 - 分卷阅读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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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还没写,我去书房了。”他戴上面具,站起身来。
    鞑琮沾玉叹了口气:“皇上又从不回复,你何必这么雷打不动?”
    燕重锦立在门口,苦笑一声:“回不回是他的事,写不写是我的事。”
    他迈步走了出去,下了台阶,看着掌心的五六个针眼,嘶了口气,无奈地甩了甩手。
    每次面对鞑琮沾玉,他都在手里藏着根针,一感到意识恍惚就扎自己一下,靠痛觉迫使自己清醒。虽然不知对方用的是何种蛊惑人心的方法,他都不能掉进陷阱里。无论为了梁焓,还是为了大淳。
    凉风拂过衣摆,燕重锦抬首仰望着澄清的碧空,看到一只孤雁向南飞去。
    来塞北两年,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急切地盼望冬天。
    寒衣节当晚,大漠迎来了第一场暴雪。
    新来的战马和骑兵经过一个月的磨合训练,已经能够应对战场厮杀。二十万规模的骑兵,意味着淳人拥有了和达靼主力正面相抗的能力。
    天明之后,风停雪住。白沙堡城门大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向西而去。
    等他们到达泰尔拉山口,刚好赶上大漠最冷的时节,也是达靼守军精力最疲软的时候。燕重锦此番亲自领兵,志在一举夺得要塞。
    临走前,鞑琮沾玉给他送行,结果燕重锦没喝几口,他反而醉倒了。
    “真是不知爱惜自己。”燕重锦将醉醺醺的人扶上床,盖好被子,“本帅不在的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碰酒。”
    鞑琮沾玉眼中带着醉意,迷迷糊糊地道:“我只和你喝酒,旁人不陪。”
    “那就得等本帅回来,一醉方休。”燕重锦笑道,“夺了要塞,达靼人便难以东进,这场战争也快要结束了。”
    他转身欲走,却被对方抓住了披风。
    “燕重锦,你能不能别去?”
    “为何?此战很关键,别人带军我不放心。而且我这一年都没出战过,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鞑琮沾玉眼神似是挣扎了一下,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没什么外面风雪大,早点回来。”他露出一个空洞的笑容,“我在这儿等你凯旋归来。”
    燕重锦脸上绽开一抹夺目的笑容,他戴上面具,应了一个字:“好。”
    大军开拔,又是在雪原上行进,一走就得小两个月,白沙堡改由殷梅雪坐镇。
    燕重锦走后,鞑琮沾玉变得沉默寡言,整日里眉头紧锁。因天冷风寒之故,心疾还犯了两回,被刘大夫骂得像冬眠的松鼠一样缩在屋里不敢出来。
    这日,殷府来了个店铺老板,将鞑琮沾玉订的货送到了听雪院。
    见到送上来的是一枚黑色腰佩,鞑琮沾玉脸色倏然大变。
    燕重锦不限制他买东西,所以他和堡中线人一直靠卖挂件的摊子交流。白佩为胜,黑佩为败,青玉佩是见面相谈。
    自己明明把消息送到了,达靼怎么会输了?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对管事道:“告诉老板,再照这个样式打件青玉的。三日之后,我亲自去取。”
    “是,公子。”
    煎熬地等了三天,又跟刘大夫扯皮了半日,终于得了出门的赦令。
    鞑琮沾玉裹着轻裘从马车上走下来,进了街口的铺子。
    他是订玉饰的熟客,小厮便将人迎进了后院的客厢。
    棉帘子一打,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
    鞑琮沾玉搓了搓手,举步迈入门中,却在看清房中男人的瞬间变了脸色。
    “沾玉,许久不见了。”燕重锦把玩着一枚环形青玉佩,轻声笑道。
    听到对方熟悉的声音,鞑琮沾玉脑中一片空白。
    “你你不是出征了么?”
    “打几炮的事儿,何必我亲自出马?”燕重锦摘下面具,口吻淡然,“墨佑樘现在应该已经抵达泰尔拉山口了,火炮应该也打响了。”
    “砰!”泰尔拉要塞上空,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响动,将达靼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有敌袭!快集合!”众人纷纷奔了出来,抬头一看,却全部骇得僵在原地。
    墨佑樘在十里之外打的一炮,没能撼动要塞分毫,却引起了泰尔拉山的雪崩。
    刺骨的寒风刮得天昏地暗,整座山口开始地动山摇,崩塌的雪块和冰川混成一条游动的银色巨龙,带着吞噬天地的威势,从山顶怒啸着狂奔而下
    淳军连放三炮,将泰尔拉的积雪全部震落。不过几息功夫,谷中的要塞已被雪海掩埋。喷薄的雪流在冲出山口后气势不衰,甚至冲毁了一里外的达靼大营。
    跑出来的残余人马,要么被淳人的骑兵围歼,要么就四散奔逃进了沙漠。至于能否在冰天雪地中存活,就要看真主是否保佑了。
    “泰尔拉山口根本不适合建立要塞。这一点,淳人在三百年前就知道。”燕重锦垂着眼解释道,“那个地方在沙漠之西,补给困难。而且山高谷低,土石松脆。夏季遇上暴雨会有泥石流,冬天大雪封山不说,还容易出现雪崩。”这便是他等到冬天才动手的缘故。
    鞑琮沾玉结结巴巴地道:“那我那我在书房看到的那张,那张要塞规划图”
    “那是错误的图纸,故意留给你看的,皇上的规划其实是在山口之外圈地筑墙。”对方声音平缓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和你三番两次地强调那个要塞的重要性,是为了让巴勒孟甘动心。”
    鞑琮沾玉身子一晃:“你早知道我是细作?”
    “你说曾被达靼王虐待,身上却无一丝伤痕。你说你受罚受累,两只手却保养细腻。”燕重锦蓦然抬起头,直视着对方,“鞑琮沾玉,从你来白沙堡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为何而来。”
    既然达靼王使了用间计,他何妨将计就计?鞑琮沾玉想尽办法取得他的信赖,他也在努力演戏,让对方相信自己所言不虚。
    至于所谓的试探梁焓燕重锦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早在密信里阐明了自己的计划,如果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开演,东都那边不炸窝才怪。
    鞑琮沾玉踉跄地行了两步,无力地扶住桌沿,苦笑道:“如此说来你这些日子都在骗我?”
    “也不尽然。”燕重锦叹了口气,“我真的想过放你去东都,彻底摆脱间客的身份,也彻底忘却过去的经历。可你不愿离开,还一直和堡中的细作暗中联络,我不得不让你回到听雪院。因为只有在我身边,我才能准确地误导你。”
    其实鞑琮沾玉拿到的情报大半都是真的。包括金眼雕的几次失利,都是燕重锦有意安排。
    只有让对方吃到几次小饵,巴勒孟甘才会完全信任鞑琮沾玉这条线,才会在要塞的陷阱里栽个大跟头。
    鞑琮沾玉总算知道什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一直以为自己控制了燕重锦,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让人看穿了!还反被对方利用,误导了巴勒孟甘
    那个人,一定很恨他吧。
    听得快马传回的噩耗,巴勒孟甘坐在王座上,呆若木鸡。
    上次是山崩,这次是雪崩自己居然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了两次!而这一次,达靼直接损失了二十万的人马!
    “鞑琮沾玉”他面目铁青地站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本王!”
    鞑琮沾玉奔墙而去,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燕重锦捂着胸口,无奈地道:“我实在不明白,那样的王,值得你以死效忠么?”
    鞑琮沾玉揉着脑门,惨然落泪:“我不止效忠于君,也效忠于国,效忠于家族。我是达靼死间,既然任务失败,就没有活着回去的道理。”
    “可就算你现在死了,不是也要背个叛徒之名,让家族蒙羞么?”燕重锦道,“虽然之前是逢场作戏,但我说过的话还作数。你可以留下,也可以去东都。如果有机会,我让你和达靼王当面解释清楚,总好过不明不白地背着误会去死。”
    鞑琮沾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我一直在骗你,你不恨我吗?不想杀了我么?”
    燕重锦摇摇头:“你我各为其主,各凭本事,输赢自负,有什么可怨恨的?沾玉,我对你只有惋惜,惋惜于你的际遇。”
    如果鞑琮家不是达靼安置在淳国的暗桩,鞑琮沾玉会和殷梅雪一样成为塞北的荣耀。如果这个人没有遇上巴勒孟甘那样的君主,他也许能成为达靼的贤臣能吏,而不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禁脔。
    相比对方,燕重锦觉得自己幸运太多。即便生为魔头的儿子,依然有燕家的庇护,月爹爹也从未给过他复辟魔道的压力。即便做了所谓的男宠,梁焓也从未折辱自己分毫,反而全权信任,给了他在战场上一展抱负的机会。
    鞑琮沾玉固然在靠卖惨接近他,但有些伤痛是真实可辩的。那些原本可能落在自己头上的厄运,都被很多人挡在了远方。
    而这个人只能独自苦撑,没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也没有一个同伴可以分担。
    鞑琮沾玉也许是个狠毒的人,只是战场之上,敌我之间,哪有什么善恶可言?何况,单凭临行之际的挽留,就足以说明此人不是一个冷血间客。他还有良心,还会挣扎!
    所以燕重锦不愿下杀手,不希望对方就此凋零。好不容易重活一场,他想挽救更多堕落的灵魂。
    从没想过,最了解自己的,最同情自己的,不是自己为之牺牲的族人,也不是相伴多年的枕边人,而是一个敌国的将领,是他要害死在战场上的人。
    鞑琮沾玉忍不住扑到对方怀里,痛哭失声,仿佛要把四十年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最后竟因悲恸过度晕了过去。
    燕重锦彻底无言。
    就冲这身板儿,寻死还需要撞墙?真是可怜了自己的肋骨
    他立即叫刘大夫将人带了回去。
    鞑琮沾玉奸细的身份既已暴露,一场好戏也已谢幕,自是不能再将人留在听雪院里,而是送回了殷府那间冷僻的小院。
    泰尔拉山口一战,彻底扭转了战局形势。达靼兵马接连损失近四十万,大淳的骑兵却暴增至三十万。双方兵力的对比变成了敌弱我强,攻防的角色也发生了互换。
    太和八年春,梁焓向白沙堡及阳门关下达了全面反攻的御令。
    燕重锦心里清楚,所有阴谋诡计皆是旁门左道,能够决定最终胜利的,一定是正面战场的抗衡。
    从开春时节起,大淳和达靼两军开始在大漠中频繁交战。在血的历练下,军中的新骑兵迅速成长起来,同时也磨练出一批经验丰富的悍将。
    拉锯战胶着了大半年,在严冬来临之际,达靼人再次退出塞外回到达靼草原,巴勒孟甘也不敢往泰尔拉山口安插人马,生怕被淳人再来个炮轰雪崩。
    鞑子不敢留人,却没想到燕重锦带着十万骑兵,人衔草马衔枚地翻过了雪山。
    本国境内突然出现大批敌人,还是在最不可能的冬天,达靼守军三大营地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巴勒孟甘骑在马上,望着那面逼近王庭的燕字旗,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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