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长睫盖住眼睛。没有力气了。
聂哥还在一边絮絮叨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记得把我送到你家西边那栋楼,那里厕所干净……别让我妈知道,她肯定会带人又打我一顿。妈的,遇到这个小傻`逼我就没消停过。”
小傻`逼毫无所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门那个方向。
他在等。
周竟到的时候,电视里的节目还未放完。
他先是将手放在吴晨脸上,而后抚过他的额头。吴晨感觉到了久违的温热触感,轻哼了一声。周竟说,先别讲话,等一会儿。
他声音平静。吴晨极力分辨其中是否裹挟着疑惑或质疑,没有。这让吴晨安心。他身上冒着虚汗,听着六哥同周竟解释始末。原来,他们是从警察局的开房记录查到了这里。
周竟自听到连羽的名字时便开始沉默,等六哥说完,他问,人呢?
“洗手间。”六哥答。
于是几秒钟后,周竟将连羽拖了出来。吴晨正讶异为何没有痛呼和叫骂,就听得周竟喊他的名字,吴晨。
在的。他在心里应了一声。
“眼睛能睁开吗?”
头下面被垫了个枕头,吴晨勉力抬起眼皮。周竟站在床边,连羽就在他脚下。
正好对上吴晨的视线。
连羽的嘴巴和鼻子被周竟用皮鞋踩着,上头都是血渍。先前目光中的怒火早已消散,只剩下恐惧。真真切切的恐惧。聂哥缩在六哥身后,用一种说不清是敬畏还是惧怕的眼神望着周竟。
“看一会儿吧,”周竟道,“累了就休息,听着就好。”
说完,他便往下一踩,吴晨仿佛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而连羽,还未来得及呼痛,便又晕了过去。
“弄醒他。”
周竟话音未落,聂哥便乖乖走过来,抓住连羽的头往地板上撞。几下之后,连羽果然转醒。周竟又一脚踏上他的胸口肋骨,还如先前一般,不过两三脚,连羽再次晕厥。
这样的场景不知重复了几次。吴晨看着,便有些犯困。
周竟身上没有沾染一点血渍。许久之后,鞋子在连羽衣服上蹭了蹭,他走过来,环过吴晨的颈窝和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吴晨靠在他胸口,闻着他白色衬衫上浅淡的烟味,张了张嘴。
走进电梯后,周竟才低头,将耳朵贴在他嘴边,问:“想说什么?”
真的疼。周竟的动作已经很轻,但伤口不可避免被触碰,被弯折,好在他的脸尚且完好。
除了没有血色,青白如纸。
他咬着下唇,让自己清醒,上唇划过周竟鬓角的发。他说:“……我、我跟他说了……”
“说了什么?”
周竟的手臂温暖而有力,没有一丝震颤。只在这一刻,吴晨似乎能够觉察他话语中微不可查的心疼。
为自己。
“我说、我想走,我说了、真的说了……”
“嗯。”
周竟抬头,干燥的嘴唇啄到他的眼角:“我知道了。你很乖。”
吴晨合上眼,不自觉地啜泣起来。很快,无声的眼泪一缕一缕,打湿了周竟的胸口。
只是还未在沉寂幽深的梦中待够,他便被冻醒。
浑身上下都疼,睁眼,发现自己半侧着躺在床上。心猛地一坠,吴晨迅速抬眼。周竟坐在床边,手中拿着毛巾裹住的冰袋,正替他敷着伤口。
“醒了?前胸的伤要在你清醒的时候敷,不然会受不了。”
吴晨再次惊慌地查看自己的衣物,还好,除了t恤被褪下,裤子还完完整整穿在身上。他不知是喜是悲,顿了好久,才道:“谢谢师兄……不太疼了……”
“说谎。这种伤放我身上,也不见得好受。”
吴晨不去争辩,开始打量所处的房间。屋中的家具清一色全是木制,一看就价格不菲,恍然中,似乎还能闻到些檀香的味道。“这是六哥的家,他这里东西全。”周竟解释。吴晨突然想起什么,喃喃道:“聂哥他……”
周竟淡淡看他一眼:“怎么?”
“没、没事……现在几点了?”
“天还没亮,要继续睡吗?”
屋中厚实的窗帘遮挡住外头的天色,不辨明暗。吴晨不再说话,只从头想要捋顺这晚发生的所有事。身子猛地一弹,他道:“连羽……”
“没死。”
“……噢。”
“就算死了,也只会有点小麻烦。”周竟懂他的心思,“不算事。”
这种话,若是别人说出口,吴晨不会信。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他来说,周竟的存在,已接近于说服力本身。这样强大的一个人,会不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呢。
有的。他想起两人刚聊微信时,周竟就常说心情不好。
他胡乱想着,嘴却抿得极紧,抗拒着全身自外而内叫嚣的疼痛。敷了一小会儿,周竟问,你在想什么。
吴晨“啊”了一声,说:“手机坏了。”
“嗯?”
“……聊天记录全没有了。”
周竟这才露出点笑意:“没关系的,别人的我不知道。我们的对话,我几乎都记得。”
吴晨怔住。
“等你好了,我教你,再一句一句说回来。”
言罢,他站起身:“等我一下,我出去给你拿点粥来。”
吴晨目送着他,门刚被拉开,聂哥高大的身躯便赫然出现在门边。
不知为什么,他一直盯着自己。吴晨拉紧被子,迷惑地看着他。
“不用理他,他就是想让你帮忙说两句好话。”
六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吴晨懵懵懂懂看着周竟,半天才道:“聂哥是个好人,你、你不要打他。”
接着,便听到了六哥放肆的大笑声。
第17章
快天亮时,吴晨还是发起了烧。
他一直觉得发烧的感觉很奇妙。明明皮肤发烫却觉得冷,影影绰绰,还能看到类似无形大山的东西往头上压。要说有多难受,也还好。
帮他测过体温后,周竟又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明明上身赤裸,全是伤疤,周竟的坦然却让吴晨生不出一丝尴尬。况且他真的很疼。疼得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周竟说,不会发炎,只是几道被皮带扣划破的伤口怕是要留疤。六哥坐在一边,抚着腿上的药箱,问吴晨,要打止疼针吗?
吴晨松开紧抓的床单,手掌轻摆。不想打。
先前他已吃过止疼药,希冀中的药效应当不久之后就会起效,哪怕微乎其微。伤口也被上了药,空气里都是冰凉的草药味。他已经疲惫得不能睁眼,不一会儿,唇边触碰到什么,接着就听到周竟说,张嘴,用吸管含口水,吃药退烧。而后,两根干燥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动作轻柔地拨开他的下唇。他张开牙齿,将微微苦涩的药片就着温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