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点心灰意冷,“当年要我死,看上去是你做的决定,但却是父亲母亲默许的。我如你们所想去死了,一切都还给你们了,现在良心的谴责,反而要我来背。”
“别在父亲面前说这些话,”林楹扶着墓碑,狠狠地拔起了一束绿草。
“林家家谱上,没有我的名字,”谢临弯腰把三炷香插到坟前,青烟悠悠地升了上去,“何来父亲一说。”
“阿榭!”林楹怒喝,她站起身来,“你别逼我动手,我说了,有什么怨恨尽管朝我来,你这是要让父亲在九泉下不得安宁!”
谢临漠然地迎着林楹:“你动手吧。”
林楹牙咬得紧紧的,一腔怒气积在胸口无法纾解,但是她看见谢临苍白的脸色,想起他被自己打的内伤还没好,怒气便作流云四散,心又软了下来。
她兀自埋头除草,谢临只在一旁立着,直到返回林家,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
到了次日,侍女来报,说谢临想去栖霞岭。
林楹吃惊,接着又顾虑重重,怕谢临去了那地勾起往事对她积怨愈深,又怕谢临有此想法是再不打算原谅她,当下坐立难安。
半晌,林楹挥了挥手。
那侍女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公子没说什么。”
“我不让他去,他没有生气?”林楹讶然,心中却忧虑更甚。
侍女摇头。
他是知道自己绝不会让他去,因此不再抱有希望?还是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林楹刹那间被这个想法纠缠得心浮气躁,没忍住直接寻了过去。
“昨晚梦见坠崖,一片漆黑,无所凭依……”谢临淡淡地说,似是真的不在意林楹到底允不允。
林楹听见这寥寥数语,只觉心如刀绞,再听不下去:“我送你去,你远远地看一看,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用上去了……”
谢临默然。
片刻后林楹夺门而出。
谢临骤然脱力般地坐了下来。那一段身死的往事不止有林楹不堪忍受,他每每回忆起,都觉得寒意浸透心扉,无可排遣。回到林家的这些日子,午夜梦回,少年时的自己像一只鸟儿一样一遍遍地坠落下去,无声又孤独。谢临常常一身冷汗惊醒,终夜难眠。只除了秦惜偷偷跑来的那一晚。
此时提起,谢临不是为了刻意让林楹伤心,只是记不得从林家往栖霞岭的路。他要去认一遍路,好为下一个黑夜的逃跑做准备。
不管他与林楹谁对谁错,他去见秦惜,这是唯一不会出错的事。
栖霞岭。
林楹站在远处,看着谢临的白衣被风吹起来又落下去。她一向果断冷静,现在却怎么都不敢站到谢临身边去,只能离得远远的,假装谢临不会过分细想那一段过往。
风过草动,林楹忽觉背后有异动,回过头去,只见绿叶如海,起起伏伏,倒不见人影。
林楹心中生疑,又记起卢沐雪与她所说,立时变了脸,片刻前的忐忑一扫而光。她快步走过去,拉起谢临:“风很大,你该回去了。”
所幸谢临并未辩驳,安静又顺从地跟她回了林家。
第115章
月上中天时,谢临点燃了一炉香,那香不怎么好,没一会儿就把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弄得乌烟瘴气,闻着清香中夹杂着辛味,浓得发了苦。
谢临用手捂了口鼻,手上又把半纸包药粉倒了进去,这是秦惜来的时候给他的miyao,他自己又添了些别的东西,搅和了一炉药效奇强的香出来。
要是谁此时进屋子里来,只怕吸一口就要倒下去。好在谢临百毒不侵,这么闻了,也仍然神志清醒。
他盖上香炉盖子,拿起赤霄,打开了后窗。
窗外是无边月色,夜虫轻鸣。两个立在窗边的年轻人立时看了过来。
谢临若无其事,用手扇了扇空气:“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一人吸了吸鼻子,狐疑地道:“好像有……”
“不太好闻……”另一人肯定地道。
谢临皱了眉,一副被恶心坏了的形容,窗后垂着的那只手却暗自运起内力,将屋内的空气送出去。
那人发现了不对,惊讶地道:“公子,这味道好像是从……”
话止于此,他一头栽了下去。另一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也跟着倒下去趴在了那人身上。
谢临当即从窗口跳了出来,还不忘关上窗户。
月亮的照射让一切恍如白日,谢临从林家的院墙上跳下来,不顾自己内伤未愈运起了轻功,经脉有些许的刺痛,但都被他忽略了。谢临像在亡命奔逃,未到约定地点之前,他要穷尽所有力气。
栖霞岭静谧如画。
秦惜坐在一棵大树的横干上,茂密的枝叶把他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却不妨碍他看到外面。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些时候,谢临还没有来。
秦惜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精巧的玉环在挽剑穗,那玉玲珑剔透,殷红如血,用来配赤霄正好。
他专心致志地做着这一件事,连玉环下头坠着的流苏都要打磨仔细了,太长了便斩断一些,太多了便分掉几根,唯恐搭着赤霄时有一丝一毫的多余或不足。
等他挽好了这一根剑穗,月影已经偏西。秦惜轻轻拨开枝叶向山岭那头望了一会儿,便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秦惜把剑穗攥在手心里,纵身跃下了树干。
他刚要朝着谢临那里去,迈出的半步还未落地便猛地停住了。
月光下的大地看起来仍然安静而温柔,只是那些斑驳的树木阴影却突然说不出的阴森诡异起来。
已经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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