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那狼毫笔便在时宴脸上划了一撇。时宴的脸就自这一刻渐渐石化,时白露忙扔了笔,抬起衣袖胡乱地给时宴擦拭,“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母亲……你突然出现真的很吓人啊……”那狼毫笔本来墨色就并不湿润了,划在脸上也只是轻轻的一笔,可是她这么一擦,那一条小黑道子就一点点变成了一团黑渍,周围的宫女太监见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眼见着这小兔崽子用的力气越来越大直把她的脸擦得生疼还兀自说着气人的话,时宴面无表情地两指揪着她的耳朵一提溜,将她从座位上带到台阶下:“坐着舒服就容易入睡是吧?那就给我跪着。”她说罢接过王芍适时递来的毛巾把脸擦了干净。
时白露双膝跪地揉着被揪得通红的耳朵,嘴里小声嘀咕着:“房间里热当然容易产生睡意啊……”她见时宴低头写字不在看她,膝下就悄悄向后挪了几步,避开了地毯与地板间的交接凹凸不平之处,才刚刚心生窃喜,却在抬头时被时宴一记眼刀射中:“跪着还不老实,”时宴自笔筒里选了几支粗细不一的笔扔了下去,硬声说道,“跪在笔上。”
碍于台上之人冷冰冰的眼神,时白露心里纵有千般不愿都只得自认倒霉在左右两边的膝下各放了三支毛笔,才跪下去远山眉便皱成了川字。时白禹见状不由为她求情,却被时宴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若是想让她在鹅卵石上罚跪自省便尽管求情。今日上朝时便迟到,在我眼皮底下看书练字还敢睡觉懈怠,她也是能耐了。”
“是,母亲……”时白禹言语里透出些无奈和作为兄长的心疼。
“陛下,京兆府尹严尤求见。”
“宣。”严尤来干嘛?京兆尹府的事大多直接上六部,很少经过她手中,若有要事大可在早朝时上报,何以等到现在。时宴心中疑惑却并未看见台下子女的异样,时白露身形微微一颤,脸色也白了几分,而时白禹却自几步之外瞅着妹妹的身影,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
“臣严尤叩见陛下,陛下龙体金安。”
“嗯,严大人有何要事来禀吗?”
严尤自袖中取出奏折双手递呈:“昨夜一更末时,有人闯了宵禁,还打伤了巡夜的衙役。”王芍将奏折接过递给了时宴,时宴却不打开,只看向严尤:“犯宵禁是常有之事,巡夜的衙役被打伤了显然那人极是蔑视法度,只是这种事情你交给刑部贴榜抓人处置即可,怎么还到朕这里来了?”
严尤低头轻轻看了一眼时白禹,见他点了点头,才向时宴回话:“陛下有所不知,虽说刑部最近折了不少官员,运转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臣相信这种小事于刑部而言不过餐间茶水。只是……这犯禁的人怕不是刑部能处置得了的……”他说着还不忘将视线定格在正跪得浑身发颤的时白露身上。
时宴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怒气,冷哼一声:“呵,刑部处置不了的人,你且大胆说来,是何人。”
“是……是二公主殿下……”严尤惶恐答道。
还不待时宴反应,时白禹在一旁拍案斥说:“严尤,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犯宵禁和殴打巡夜之人虽不是大过,可也不是你随便一句话就能安插给公主的,你可有何证据?”
“太子殿下说的是,臣今天早上便得那衙役告状,说昨夜一更末时有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子骑着一匹鞍饰华然的青海骢鞭打于他逼他开栅栏门,还说那女子眼底有颗痣。臣心想这青海骢可不是寻常人等能在楚京驾驭的,还凑巧也有颗痣,一下子便想到了公主殿下。可是这事关重大,臣既怕那衙役到处嚼舌根,又怕若在上朝时提及此事会群臣哗然,只好向陛下禀报并待与公主求证。”
感觉到众人的眼光都看向自己,时白露抿抿唇,颤声答道:“严大人,昨夜事出紧急,是我鲁莽了。”
“事出紧急?我道你昨夜与我争吵之后愤然离场是去冷静一下,原来你竟为己开心去寻人晦气了,身为楚国的公主还知法犯法。”时宴说到气处随手拿了旁边的茶盏向她砸去,惊得严尤不由往一旁躲了躲,时白露却不敢躲,只闭着眼睛生生受着,等了半天却只觉得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到了身上,侧目一看时宴也不知是气得还是不忍她受伤,砸的歪了些,在地上落了满地的碎片,茶叶茶水污了一地。
一时殿内四下寂静,严尤抬眼瞅见时宴搁在案桌上的双手握成了拳,指节泛白,怒意显然,只是不管怎么说时白露是她女儿,纵要处罚责骂也断然要留她些面子,刚才砸她茶杯已然是怒不可遏。于是便先行告退了。
“母亲,小露她……”时白禹满脸焦急之色,想要为时白露说些好话,却被时宴抬手打断:“别说了,你也下去。”
☆、第 26 章
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地毯都被润湿了一大块,时白露只觉得后背也是黏糊糊的,分外难受,她也不敢抬手擦拭。在时白禹和严尤离开之后,时宴就只字不发地把她晾在那几只笔之上跪着,这还真不如直截了当打她一顿痛快。
膝盖也是酸疼不已,她见时宴不在看她,就心存侥幸地微微弯腰,妄图取出一两支毛笔,可哪知腿已经跪麻了,好似粘在了那笔上,她不得不一边看着时宴一边暗自加大力气,好不容易自膝盖底下拔了出来,可膝盖已经习惯了下方的毛笔,她这么一拨弄,右边的膝盖便如硬木般重重砸在地毯上,疼得她惊呼了一声就忙捂嘴消声,可时宴早已察觉她这些小动作,瞥了她一眼:“这就跪不住了?王芍,却外面拾些石子儿回来。”
“陛下……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王芍不禁劝说,又朝时白露使了使眼色。
时白露面露惶恐之色,又顶着满头的汗把毛笔塞进膝盖底下,颤巍巍说道:“母亲,不要……儿臣好好跪着……”
“哼。”时宴狠狠砸了手中的书,厉声说道,“你好好跪着?你当我在上面坐着看不见你下面那些小动作?若是诚心悔过,你还会这样敷衍于我吗。从小学的楚律也不知是被你抛在脑后了还是怎样,堂堂一个公主,闯宵禁不说,还打伤衙役,事出紧急,你当我是不知道为了何事吗?她区区一个舒瑜,值得你这样?”
值得吗……时白露当然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回话才会讨得时宴欢心,消消她的怒气,只是舒瑜对她情深意重,即便只是话语上亏待于她,自问也做不到。“……自然值得。”
“好一句值得!就为了一个儿时玩伴,昨夜席间不顾场合与我大声争执,继而纵马出宫深夜探访,你莫不是还觉得这顿打我打她舒瑜打冤了,莫不是还在心里腹诽我滥用刑罚,屈打成招?”时宴背着手一面训斥一面走下台阶与时白露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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