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红楼之黛心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插曲

    这边王夫人和宝钗尽释前嫌，而黛玉这边因着接到了圣旨，便带着身边的几个丫头在准备着进宫的事宜，也不去管那府上下人们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鴀璨璩晓。请记住本站
    到了中秋这日，贾母等人早早便起身，又因着黛玉接了圣旨，便将黛玉带在身边，瞧着黛玉穿着好了的一身水绿色绣着腊梅的宫装，头上梳着繁复的牡丹髻，插了两只羊脂白玉的簪子，加上耳朵上垂下来的水滴形碧玉流苏耳环微微晃动，当真是叫人挪不开眼了。
    贾母暗暗点头，这一身打扮衬得黛玉肤色极白，将江南女子的风流袅娜凸显到了极致，却又符合黛玉未嫁女儿的身份，也丝毫不显奢华张扬，果然是书香世家出身的风范。
    “大姑娘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清雅，虽说你一向喜欢这些素净的颜色，但是女孩子家家的，还是稍稍鲜艳一些为好，更何况今日是进宫的大日子，若是犯了哪个贵人的忌讳，得了不是不说，还连累的府上跟着一起遭罪。”王夫人看着黛玉撇了撇嘴，这狐媚子平日里一幅慵懒模样便也罢了，到了今日进宫这样的好时候，却仍旧是这样一番不死不活的模样，敢情是想连累了府上不成，可真是歹毒。
    黛玉身后紫鹃怀中抱着的月华听见王夫人的话，恼怒非常，便猛地跳到黛玉肩上，朝着王夫人呲了呲牙，倒是将王夫人吓得连忙退了两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月华看了看忌惮看着自己的王夫人，心中方才稍稍满意了些，便闭上了眼睛在黛玉肩上假寐，黛玉瞧着这小东西的模样颇有趣，便也阻住了紫鹃伸过来想要将月华拎起来的手。
    旁边站着的凤姐听了王夫人的话，心中暗暗叹息，自己这姑妈可真是闭着眼睛说瞎话，如今林妹妹这样的打扮也算是合乎身份了，一来如今林妹妹是府中的未嫁女儿家，不好过于出头；二来如今林妹妹尚在孝中，若是穿得花红柳绿的，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如今老太太尚在跟前呢，便这样鸡蛋里头挑骨头的，老太太如何能依？
    “二舅母这话可是说的差了，黛玉如今可是在孝中的人，只因着今日是正日子，又是接了圣旨要进宫去，方才穿了这一身颜色稍稍鲜艳了的衣裳，便是害怕犯了忌讳的缘故。若是再鲜艳些，只怕外头的人便会说黛玉不孝了。”黛玉瞧着一旁木着脸的王夫人，也是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大姑娘说的是，毕竟是四代列侯家出身的人，自然比不得那些个暴发户家里头的姑娘，一点子规矩没有。在自己府里头倒是装的贤良淑德，等着一出了这门，便将自己的身份忘记得干干净净，连姑娘家的脸面也不顾了。”邢夫人撇了撇嘴，她时时帮着黛玉说话，不仅因着宝钗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儿，自己和王夫人一向是不对盘的；还因着当时黛玉从江南带回来给自己的东西可是和王夫人的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大小眼的意思。
    “行了，如今可都是要进宫了，还在这儿斗什么气呢！一屋子的人，也不怕外头丫头婆子门听见了笑话。”贾母听了邢夫人的话，只觉得颇得她心意，便也不等着王夫人开口，顿了顿手中的龙头拐杖，眼睛紧紧盯着王夫人说道。
    王夫人见贾母当着众小辈训斥自己，脸上便有些讪讪的，颇觉尴尬。王夫人顿了一顿，看着黛玉肩上先前对着自己呲牙，如今正在闭着眼睛蜷成一团的月华，开口问道：“大姑娘先前不是说这只狐狸走丢了么，怎么倒是好，去了一趟丞相府，便又找到了，莫不是将它藏在哪里，不想给我们晓得罢。”如今可好了，这小畜生可算是找回来了，如今冬日也快到了，等日后将它抓到手中，给宫中的娘娘做一条狐皮围脖，在宫里头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是啊，玉儿，我瞧着你这只狐狸倒像是传说中的雪狐，可真真是难得的。”若是当真做成了狐皮围脖，只怕这整个天圣王朝也是少见的，当真是给宫里的娘娘挣面子。
    倒是难得，在这样时候，这婆媳俩的想法是出奇的一致。
    “这倒不是玉儿将它藏起来了，只是月华颇有灵性，若是它不高兴了，便谁也不理会。前些日子想必是在府上呆闷了，便想着跑出去转了转。此番玉儿到丞相府去的路上，这小东西便自己回来了，我看着它在外头这些日子，倒是瘦了好多。”黛玉看着肩上抖了抖的月华，自然不知道月华在丞相府里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这样折腾了几个月下来，如何还能不瘦呢。
    “至于外祖母说的什么雪狐，只怕不是罢。玉儿听说这雪狐是生活在北疆穆国境内的雪山上，便是当地人也甚少有见过的，又如何会在京城出现呢。若是月华当真是雪狐，那黛儿可是得了宝了，听说穆国人将雪狐看作是雪山的守护神，若是有谁伤害了它们，会遭天谴的。”黛玉笑了笑，看着贾母和王夫人眼中贪婪的光芒，自然明白两人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便直接将话头给堵死了。
    贾母听了黛玉的话，心中一咯噔，想着只怕这孩子是晓得她们的想法了，但看着黛玉脸上淡淡的，又想着黛玉平日里性子一向是有些冷淡，便放下心来，方才的话想必只是巧合罢。
    王夫人正想说话，便听见外头的婆子进来传话说道：“老太太，进宫的时辰到了，还请老太太起身。”
    贾母听了，连忙带着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和黛玉一并起身，让各自的丫头帮着整理了衣衫，方才昂首阔步带头出了屋子。
    贾母坐着一乘八人大轿；邢夫人和王夫人均是每人一乘四人轿；凤姐儿和黛玉共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众人浩浩荡荡进宫去了。
    因着是中秋正日子，街上纷纷杂杂，进宫的车马排起了长队，便将贾家的车马堵在了后头。贾母见轿子叙旧不懂，便让鸳鸯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若是误了进宫的时辰，那可是大事。
    鸳鸯下得轿来，见前方路上人头攒聚，密密匝匝的，车鸣马嘶声不绝于耳，还有前头要进宫去朝拜的人在争吵，当真是烦乱不堪，上前去拉住了一名老妪问道：“老婆婆，请问这前头是除了什么事情，倒是将这路堵了起来，我家主子如今忙着进宫，若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得了了。”
    那老妪方才听见进宫二字，脸色便变了，急忙想挣脱鸳鸯的手，可是鸳鸯紧抓着不放，没奈何，只得看着鸳鸯说道：“我听见前头的人说是刑部老爷家的车坏了，没办法动，便放在原地，后头来的大官儿等不及了，便争起来。”
    鸳鸯听了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老婆婆，不知道这位行不老爷叫什么呢？”
    那老妪见鸳鸯和颜悦色，不比那些个有钱人家的人嚣张跋扈，便将心头的担忧放下了一大半，笑着答道：“啊哟喂，姑娘，我老婆子不过是一个不识字的粗人罢了，又是个平头百姓，哪里知道人家老爷叫什么呢，只是我听见前头吵架的人说是姓孙，后头来的那家姓吴。那话骂得可难听了，连我们这些老婆子听了也都咋舌……”
    鸳鸯听那老妪说着住不了嘴，便笑着打断了话头：“那便谢谢老婆婆了，这些东西老婆婆拿着去买点子东西罢。”说着递给那老婆子一贯钱便想要转身离开。
    岂知那老婆子非但不谢，鸳鸯未曾走远呢，便听见身后的嘟囔声：“什么大家子里出来的，竟是这样小气，拉着我说了一半天的话，竟然只给了这么一点子东西打发，哄我呢！”一面说着一面往回走。
    鸳鸯转过头去看着那老婆子使劲将那贯铜钱往怀里塞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只笑了笑，也不和她计较，便自回车上去和贾母复命。那老婆子见鸳鸯转过身来朝着她笑了笑，知道是自己的话被听见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小跑着回了家，等到了家里看看后头，并没有什么人跟着，方才松了一口气。
    鸳鸯回了贾母的轿上，见贾母睁开了闭着的眼睛，便低声回道：“老太太，是刑部尚书孙家的车坏了，便放在路当中，后头吏部尚书吴家来了，见孙家的车拦着路，一语不合便吵了起来。”
    贾母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在这样下去，怕是当真要耽搁了进宫的时辰。我记得那孙家人口少些，你便上前去，请孙家老妇人和夫人过来，便与我们同乘一辆车进宫去罢。”
    鸳鸯应下了，连忙上前，找到了正在和吴家争吵的小丫头，将她拉到一旁笑着说道：“这位妹妹，我是贾府里头的丫头，我们老太太听见说孙家的车坏了，便想着让我过来请孙老妇人和孙夫人同我们府上的人一并进宫，一来也免得在这里多费些口舌；二来这样下去只怕会污了进宫的时辰。”
    孙家那小丫头正在火头上，见旁边有人将自己拉过去，正想要张口骂人，可听见了鸳鸯的话，方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连忙笑着回道：“多谢姐姐，可是这事情也容不得我这小丫头做主。这样姐姐且等一等，等我回车上去回明了我家主子再过来回复姐姐。”
    鸳鸯点了点头，那小丫头便一溜烟回到了那辆坏了的车上，将事情回明了孙老夫人。
    那孙老夫人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也真是无奈，如今听见说可与贾府的人一同进宫，可真是雪中送炭，连忙喜道：“喜儿你去和那丫头说，便说多谢贾老太太了，只是这样可真是麻烦她们了。”
    鸳鸯听了喜儿过来说的话，便知道孙家老夫人是同意了，连忙回明了贾母，因着那路被堵得严严实实，没法子将贾家的车赶到孙老妇人车前去，无奈只得又扶着孙家老夫人过去上了贾母的车。
    孙家老夫人伤了贾母的车，笑着对贾母说道：“今日可真是多谢老太君施以援手了，若不是如此，只怕今日误了进宫的时辰，大家身上都得落得不是，尤其是我们府上。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谁都承受不了。”
    “孙老妇人过谦了！孙大人可是朝中重臣，皇上岂能为了这一点子小事情怪罪呢，倒是那吴府的人当真可恶，仗着宫中有个娘娘便这样仗势欺人，若是皇上晓得了，只怕得不了好去。”贾母眼光闪了闪，当年元春尚未进位的时候，不过是个嫔位，这吴淑妃可是没少给元妃和贾家明里暗里的下绊子。好在娘娘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可是高了吴淑妃一级，虽说吴淑妃仗着皇上仍旧宠爱她，也因着两家均是为忠顺王府效命的，娘娘不好拿她怎么样，但如今吴淑妃见了娘娘可是得行礼的，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若是之后再不小心失了皇上的宠爱，以她那嚣张的性情，只怕好日子在后头呢。
    孙老妇人想起自己儿子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便只听着贾母说，也不多说什么，只笑着问道：“噫，我听见说前日王公公到府上去宣旨，让府上的姑娘进宫觐见，不知是府上的那位姑娘能得此恩典呢？”皇上的那道圣旨在京城里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如今正是闹着立后的时候，皇上忽然在这时候下旨，众人都想着莫不是皇上看上了贾府的姑娘？
    “这事情可真是皇上抬举我们府上了，此番进宫的姑娘仔细说来倒不是我们贾家的姑娘，原本是江南林家的，是前巡盐御史林海的女儿，是老身的外孙女儿，因着父母双亡，便住到了府上。想来是皇上体恤我那女婿尽忠殉国，可怜我那外孙女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真真是可怜可叹的。”贾母擦了擦眼泪，只是着眼泪却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极而泣。如今正是立后的时候，若是玉儿当真被皇上看中了，便是做不成皇后，封了妃位也是好的，不枉自己辛辛苦苦养她一场。下载本书请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