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红楼之黛心 - 第一百四十章 惫赖

    贾母听见外头小厮进来回话说是贾政和宝玉已经到了府门口，喜得连声说道：“好好好，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不见，不知道宝玉可长高了。鴀璨璩晓。请记住本站”说完又连声张罗着众人跟着自己到二门处去接宝玉。
    那小厮也是个伶俐的，听见贾母的话，赶紧笑道：“老太太放心，先前我见宝二爷倒像是长高了些许，身子骨也壮了，可见在关外是没吃什么苦。老爷也是，比先前在府中时候还要更精神些呢。”
    贾母听了这小厮的话，心中更喜，连忙吩咐旁边的人赏。那小厮原本揽了这差事就是想着能讨个好彩头，果不其然见老太太身边的琥珀递给自己的那锭银锞子莫约有四五两重，抵得上他一年的月钱，心中也甚是高兴，连忙又说了好些吉祥话，将贾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贾母等人一路走来，见府上下人均是满口的恭喜，心中高兴，对凤姐笑道：“今日二老爷和宝玉归家，当真是个好日子，府上的下人通通有赏，每人额外多领一个月的月钱。”这话才出口，边上听见了的下人赶紧跪下谢过老太太，又是争抢着说些吉祥中听的话，阖府上下倒是像过年一般热闹。
    凤姐听见贾母的话，连忙笑着应下来：“老太太说的是，我这些日子不见宝玉，这心里倒是怪想念的，今日好容易回来了。不过可要恭喜老太太恭喜太太，宝玉这样得皇上看重，又是贵妃娘娘的弟弟，将来想必前途不可限量，便是如今到塞外去吃了这几个月的苦头也是值了！如今回了府，好生让宝玉放松放松才是，况他从未像今日这样出过远门，在塞外这几个月，只怕心里头早早便惦记着老太太太太和家中姐妹了。”这几句话说得贾母王夫人均是心中舒畅，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真了。
    “你这猴儿，今日说的话倒是中听！我方才赏了这府里的下人，如今不知道你要什么？”贾母心情甚是愉快，况也知道凤姐素来的性子，也和凤姐开起玩笑起来。
    凤姐听见这话连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说道：“阿弥陀佛，老祖宗可真是偏心了，平日里我再怎么向着老祖宗，也没见老祖宗主动说起给我点什么，今日宝玉回来了，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中听的话，老祖宗便打算散财了，可见老祖宗偏疼宝玉！这样罢，我也不要老祖宗多的了，只要老祖宗将那压箱底的圆的扁的拿一些出来，便能让我这样眼皮子浅的人长了见识了！老祖宗拔一根汗毛下来，可比我们的腰还粗呢！”一面说一面比，那模样甚是滑稽。
    几句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贾母笑得杵着拐杖走不动路，用手颤颤巍巍指着凤姐只管笑。过了好一会子等喘匀了气方才笑道：“这个凤丫头，可真是个疯丫头！如今竟是连这样粗俗的话也说出来，鸳鸯，还不上前去给我拧她的嘴！凤丫头今日若是老老实实站着给鸳鸯拧这一下子，我那屋子里的东西便任你挑了！”贾母看着周围众人说道：“如今倒是好，你们都在，也算是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这凤丫头耍赖！”
    凤姐听见这话，连忙上前问道：“老祖宗这话可是真的？若是真的，那我今日拼着受了鸳鸯姐姐这一下子，只是我记得老太太屋子里有一面苏绣的百蝶穿花的屏风，我可是眼馋了好些日子了，老祖宗可不能反悔！”一面拉着鸳鸯的手说道：“好姐姐，你可看在我素日疼你的份上轻一些，到时候我保证给你找一份好姻缘。”这话说得姑娘丫头们都脸红着偷笑起来。
    鸳鸯没想到凤姐竟是拿自己开玩笑，顿时都羞红了脸，恨恨道：“你可是愈发不像话了，如今竟是连我也打趣起来！原本想着饶了你，现下看来不行，可得狠狠收拾你才是！”说着也不管凤姐满口的“好姐姐”求饶告罪，便上前重重拧了凤姐的香腮一下，将凤姐疼的“哎哟”一声。
    众人看时候，却见凤姐脸上微微红了一小块，鸳鸯却甩着手笑道：“琏二奶奶这脸可真是奇怪，怎么我瞧着你的脸上不怎么，倒是我的手疼了？”一面说一面笑，将众人笑得莫名其妙。
    众人还在有些茫然，就连凤姐也没琢磨明白鸳鸯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听见黛玉“扑哧”一声笑出来，均是奇怪黛玉在笑什么。边上的湘云连忙拉住黛玉问道：“好姐姐，你笑什么呢，难不成鸳鸯姐姐的话中还有什么意思？”
    黛玉轻笑着，那帕子捂着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说风姐姐的脸异于常人，旁人禁不住的疼，她禁得住罢了。”话说完，又到一边偷笑去了。
    这回众人可都明白过来了，鸳鸯这话可是拐着弯说凤姐脸皮厚呢！均是哄然大笑。贾母拉着鸳鸯说道：“好孩子，这府里头便数这凤丫头最最可恶，那嘴皮子当真是利索，平日里说话每一个人能说得过她的。如今可好，这凤丫头可算是在你手上栽了一个跟头，以后我看她还怎么说嘴！”
    凤姐听见贾母这话连忙上前拉着鸳鸯笑道：“好姐姐，今日是我的不是，只求姐姐可别再这样挤兑我了，不然若是老太太将来想起了今日的事情，让鸳鸯姐姐来和我比嘴皮子，只怕我那好容易存下来的好东西还不得都被老太太给收回去了？”
    贾母听了凤姐这话，啐了他一口，笑骂道：“好你个猴儿，如今敢情是连今后的日子都算计好了？那你可要小心了，若是惹恼了鸳鸯，可叫你心疼去罢！还不赶紧过来和鸳鸯赔罪！”
    凤姐连忙拉着鸳鸯又是作揖又是行礼的，倒将鸳鸯闹了个大红脸。
    边上邢夫人见凤姐和贾母玩笑间便将一扇屏风给送了出去，心中甚是不高兴，她这是什么儿媳妇呢，有了好东西不说孝敬自己的公公婆婆就算了，还可劲的往二房里搬，只管护着她那个什么姑妈，也不瞧瞧人家可缺这些，倒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儿媳妇了！
    自此之后邢夫人对凤姐贾母越发不满了，时时想着给她二人找点麻烦，倒是时常将整个家中闹得鸡飞狗跳的。
    这时候，却见外头婆子进来笑道：“老太太，宝玉来了，二老爷因听见说府中女眷都在这里，想着见面不便，便让宝二爷先进来，说等过会子再过来给老太太请安问好。”一番话说的贾母连连点头，叹道：“好好好，政儿果然是个谨慎守礼的。”
    抬头便看见宝玉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从二门外头走了进来。
    宝玉远远便看见贾母带着王夫人一干人等等在二门口，连忙上前去给贾母等人请安之后便扑在贾母怀中。
    贾母看着宝玉果然比先前高了好些，也瘦了，那眼泪便扑簌簌落下来，直喊道：“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一把将宝玉搂进怀里，仔细看了看说道：“黑了，瘦了些，可也壮实了……”说着便呜呜哭出声音来，倒将众人的眼泪都招了出来。
    黛玉皱了皱眉头，见状十分不喜。这宝玉到关外一趟看起来仍旧是没什么长进，还是这样女气，见了贾母便只顾着撒娇，全然没一点子男子汉气概。
    宝玉在关外这些日子可算是度日如年，时时想着家中姐妹，没什么心思也不耐烦去帮着贾政做什么。先前贾政还想着好生敦促着宝玉，也不辜负了他到关外来受这么长时间的罪，可到最后见宝玉那惫赖模样，又想着家中他祖母母亲总是娇惯着他，到现在竟是连自家里的几个姑娘也都不如了，便也灰了心，在不管他了，只求他莫要给自己惹事添麻烦便尽够了。
    宝玉呆在贾母怀中撒够了娇，方才起身拉这贾母问道：“老祖宗，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可还好？”
    贾母听见这话越发高兴，眼中含着泪说道：“好好好，一切都好，每日吃东西也香甜，就是担忧着你们父子二人离开家在外头不知道可能习惯。”一面摩挲着宝玉的头，心中时时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宝玉连忙笑道：“让老祖宗担心了。父亲和宝玉在关外一切都好，只是挂念着老祖宗，母亲和家中姐妹。前儿我在外头尝到了一些特别的点心，想着正好适合老祖宗的口味，便让人将那方子记下来了，改日让她们做给老祖宗尝尝。”
    贾母听了这话叹道：“素日里你们总说是我偏疼了他，你们如今可瞧见了，这孩子是个孝顺的，不管在外头遇上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着的便是我。日后若是再有人说什么不该这样的话，我可饶不了他。”接着又和宝玉说道：“你好些日子不会来，你母亲也是时时挂念着你，还不赶紧去和你母亲请安。”
    宝玉连忙道王夫人跟前去，正要行礼便被王夫人一把拉起来，搂到怀里哭道：“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那关外可哪里是人呆的地方，你原本就是素日不出远门的人，家中宝贝似的养大，如今去了那荒凉地方，不过才几个月时间，你瞧瞧竟然是瘦成这样……”一面说一面哭，到时将贾母原本已经收了的泪水又招了出来。
    凤姐见王夫人搂着宝玉只管哭，连忙上前劝道：“太太莫要伤心了，如今宝玉也算是回来了，也算是最大的喜事了。我瞧着宝玉的好日子可在后头呢，太太莫要伤心了才是。”
    王夫人听见凤姐劝方才回过神来，渐渐收了泪水，吵架木说道：“老太太恕罪，媳妇一时忘情了。”
    贾母叹道：“罢了，这时候说什么罪不罪的。宝玉在家中凤凰似的养大，这样猛然便去了关外那样的地方，几个月见不到一面，便是我们都担着心，更别说你是他母亲，那心里头不知道有多难受。如今也算是好，二老爷和宝玉可算是平平安安回来了，皇上交代的差事也完成得甚好，就像凤丫头说的，是天大的喜事，你就莫要伤心了，交代了下面的人照顾着宝玉，得好生补补才是。”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连连点头说道：“好孩子，这几日你变好生呆在园子里歇着，那什么劳什子的书便暂且放一放，先别管了，你父亲那里自然有我和他去说。等着你歇几日再说罢。”
    宝玉原本就担心着这件事情，听了王夫人的话，喜得他在王夫人怀中将王夫人一顿揉搓，将王夫人看得心中高兴。
    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乐呵呵说道：“你母亲说的是，这几日你变好生歇着罢，若是你母亲说不懂你父亲，还有我呢。好生和姐姐妹妹们在一处说笑玩闹，别理会那些个俗事了。”贾母一面说着一面上了软轿，带着众人往自己正厅去。
    后头的探春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想着二哥哥到了关外一趟想必会更加懂事起来，哪知道如今看下来竟是和以前一样，仍旧是那副样子，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旁边的湘云听见探春的话，只笑着说道：“三姐姐就是爱这样操心，依我说，二哥哥如今年纪还小，便是贪玩写也没什么的。何况二哥哥的学问一向是好的，平日里变暗时作诗什么的也不落俗套，只是在四书五经上不大用心罢了，三姐姐就别担心了，大家一处好生玩闹才是。况二哥哥是从来不爱听让他读书的话的，若是听见了，只怕又恼了。二哥哥刚到家，便是多玩几日也是没什么的。”
    几人素质湘云一向这样素性爽朗阔气，这话倒也不是有什么意思，便也不说什么，只一笑带过，跟着众人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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