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支使人搞死了几只蚌,怎么会染上烂鳃病这么严重的传染病?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急得从船上站了起来。
贺朝阳和詹姆斯见他这么紧张的模样,也急忙向李教授看去。
等李教授从水里捞出一只珍珠蚌后,詹姆斯也变了脸色。
“上帝!”詹姆斯喃道。
“怎么了?”
“这一片的珍珠蚌都要完蛋了。”詹姆斯也下手捞取了一只蚌壳。珍珠蚌连闭合蚌壳的能力都没有,流泻出来的粘液会通过水流感染周遭的珍珠蚌,一传十十传百,不及时采取措施,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这么严重?”贺朝阳也傻眼了。
“对,更糟糕的是这片水域的珍珠蚌养殖密度已经超越了极限。”詹姆斯耸了耸肩膀,道:“以这种病的扩散速度来看,一般的保护措施对这个珠场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事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严重。
严家齐红着眼睛对着詹姆斯嚷了起来,那种要置詹姆斯于死地的狰狞模样让很多人的都皱起了眉头。
现在珍珠蚌的病因并不明朗,凭什么就说是人家老外的错。
凭良心说,一个人使坏就能使这么大规模的珍珠蚌生病,严家敢说,别人还不敢听呢。
“严老板,请你冷静。”李教授听到几人的争执,转回了头。
“我怎么冷静!昨天就死了一万只蚌,照这速度,三天我就得损失三分之一!这洋鬼子赔得起吗?”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并没有使李教授动容。
李教授手里拿着一只蚌,问他道:“你说你这珍珠蚌生病是詹姆斯的原因,你把你的证据拿出来。”
“他私下里使坏,我怎么能拿出证据。”严家齐强词夺理道。
李教授无语地看着他,“你说他害你的珍珠蚌生病,但是又拿不出证据,那就是诽谤。”
“我哪里是诽谤!”严家齐不服道:“前些天我的珠场还好好的,自从贺镇长带着这老外到我的珠场走了一圈后,珍珠蚌就开始死亡了。”
李教授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就认为是詹姆斯搞的鬼?”
“不是他还有谁?”严家齐恨恨地瞪着詹姆斯和贺朝阳道:“有些人就是崇洋媚外,为了巴结外国人连自己国家的产业都不要了,真是不要脸!”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变了脸色。傻子也听出严家齐是冲着贺朝阳去的。
李教授看着剑拔弩张的局面,叹了口气,道:“严老板,烂鳃病的致病源你是知道的吧?”
严家齐点了点头。
“当时詹姆斯有下过水吗?”
“坐着船下过。”
“他都干了什么?”
“做了水样采集。”
“那天你是全程跟船吗?”李教授严肃地看着他道:“像今天这样?”
严家齐噎住了,要说詹姆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案,好像也有点不可能。
“那天我只是做了水样采集,现在这些水样还在我助手的手里,我愿意随时接受检查。”詹姆斯摊了摊手,道:“那天的水样数据我已经做出来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夜间,就造成了大批的珍珠蚌死亡,不过……”詹姆斯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岸上的那批死蚌可不是因为烂鳃病死亡的。请问严先生,短短两天,珍珠蚌却有两种不同的死亡方法,我应该怎么配合您的调查?”
太打脸了。
贺朝阳一想到当时严家齐那青白交错的面色,就忍不住想笑。
然而这件事却没有那么容易了结,严家齐使了手段造成珍珠蚌死亡是真,但是他的珠场感染了烂鳃病也是真,起因现在还不好判断,但是有两点是不容置疑的。
第一,珠场的水域不明原因的大范围污染。
第二,珍珠蚌养殖密度过大,使得疾病传染速度加快,以致于现在李教授还在珠场里忙碌。
污染源往上追溯,就要追到应江县去了,这一点贺朝阳不打算插手,本来就是严家搞出的阴私,让他们自己着急去吧。
不过詹姆斯的嫌疑虽然已经排除了,但是贺朝阳仍然高兴不起来。
中江珍珠产业调整已经迫在眉睫,不知道严家经过这次教训,能不能学乖一点。
“你要去澳洲?”凌未听到贺朝阳的话,有些吃惊。
“你不想我去?”贺朝阳亲自将詹姆斯一行送到了桂安,在回程中,贺镇长悄悄溜了号。
“不是想不想去,现在中江这么乱,你离开没问题吗?”凌未拧起了眉头。
严家陷害贺朝阳没得手,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我倒觉得这是个机会,”贺朝阳搂着他的腰,笑道:“有我在那里盯着,他们有些动作也不太好做,正好我离开了,没准能抓住他们的小辫子。”
凌未听了他的话,叹了口气,道:“你到中江之后就没舒舒服服休过一次假,也够难为了。”
“你是嫌我回家太少了吧?”某人将凌未又抱紧了些,低喃道:“对不住了啊。”
凌市长无奈望天,他不是那个意思好吧?
“你在这边怎么样?总是报喜不报忧的,也不怕我担心。”最近严家闹腾的太厉害,贺朝阳回应州的时间太少,所以他很担心凌未。
“还在控制范围内。”凌未想了想,道:“高速公路和应州港的项目都没什么问题,物流体系要运转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孙周前些日子去了趟京城。”
“他去干什么了?”贺朝阳警觉起来。
“有传言说他要调到京里。”凌未蹙眉道:“但是不知道走的哪里的门路。”
“调到京里?”贺朝阳沉吟了下,道:“不对,应州现在正是出成绩的时候,他不可能现在走。”
“那他到京里去干什么?”
两个人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更糟糕的是不知道孙周的靠山是谁。
“我找陶宁打听一下。”贺朝阳放开凌未,拿出手机打电话。
听到贺朝阳的吩咐,陶宁自然是满口应了。他是这些年哥几个中唯一一个没离开京城的,也是几人中目前在京城知名度最高的。要打听一些事情,自然有他的门路。
“不要着急,左右孙周有动作就一定会露出痕迹来。”凌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还是先说说你到澳洲的事吧,先前严敬祖不是不同意你去吗?怎么这次又改口了?”
贺朝阳闻言笑道:“还有什么,在我面前丢人了呗,没陷害成詹姆斯,反而把自家珠场毁了一大半,当时为了把那些珍珠蚌弄死,他们可是费了些功夫,有个新来的不懂规矩,从应江那边的河流中引了水,结果那水里有烂鳃病的污染源,现在中江正和应江打官司呢,没准过几天就闹到你这里来了。”
“这件事对中江的生态影响大吗?”
“短时间内控制住没问题,但是严家的珠场养殖密度太大,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凌未点了点头,道:“或许这件事是调整中江珍珠养殖的契机。”
贺朝阳看着他忧虑的样子,一把将凌市长压在了沙发上,“人的观念不是那么好转变的,亲爱的,及时行乐最要紧。”
在凌市长身上汲取了足够的能量,贺朝阳精神奕奕地回了中江。
这一次,他是来做准备工作的,经过严家的珍珠蚌死亡事件,中江的珠民们终于对科学养珠重视起来。
在看到去澳洲参观珍珠养殖的告示之后,珠民们的热情空前高涨,报名的人几乎挤破了镇政府的大门。
贺朝阳看着底下汹涌的人潮,微微笑了起来,其实考察团的名额大部分都是内定的,都是镇上的养殖大户,但是还有五个普通名额需要通过海选产生。
海选只是个噱头,通过海选将科学养珠的概念深入人心才是贺朝阳的目的。
只要将这个台子搭起来,他相信假以时日,中江人的观念一定会得到部分纠正。只要他们有了可持续发展这个意识,接下来的工作才好开展。
“贺镇长,珠民们的积极性可真高啊!”在下面主持工作的刘宇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辛苦你了。”
“镇长说哪里话,多亏镇长这主意想得妙,现在家家户户学技术的热情可高了,都盼着在知识大赛上取得前几名,能免费到澳洲去呢。”
贺朝阳点了点头,道:“刘主任,不管这些人的身份学历如何,只要是珍珠养殖户就可以参与,选拔一定要当着民众的面,公开公正的进行。”
听到这里,刘宇也肃正了脸色,“镇长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个人还待将事情进行进一步的沟通,贺朝阳的手机却响了。
不是电话,是短信,贺朝阳示意刘宇继续说。
可是还没等刘宇将一句话讲完,贺朝阳的脸色就变了。
肖木说,刘迎春死了。
80、覆灭的开端
刘迎春死于大出血。
贺朝阳从镇政府招待所搬出去后,刘迎春又被余经理安排给了别人。
这个别人在某个夜晚半强迫一样睡了刘迎春,她想过要逃,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妹妹在白天鹅,她在招待所,两个人只要逃掉一个,另一个就会被施以非人的惩罚。
刘迎春就这一个妹妹,再也没有别的亲人,比起身体的痛楚,她情愿就这么守在妹妹身边,只要老实听话,总有熬出头的一天。
可是她太天真了,就在客人走后一个多月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没钱去大医院,只能偷偷地在一个小诊所把孩子做了,谁也没想到,这一天却成了她生命中最后的记忆。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安排好考察团的事,贺朝阳急匆匆回了家。
肖木正在家里等着他,听到他的问话,一时间有些沉默。
“刘知夏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她怎么样?”
“精神受了刺激,哭闹过一阵后,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肖木想到那对姐妹见面的情景,木木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动容。刘知夏赶到医院时,刘迎春已经因为大出血陷入了昏迷。
流淌的血液带走了刘迎春身体最后的温度,她的脸像纸一样苍白,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女本该享受这花样的年纪,可是命运对刘家姐妹来说似乎太残酷了。
“你先回去吧,照顾好刘知夏,别让她做傻事。”贺朝阳叹了口气,道:“多拿些钱,把刘迎春的后事安排好。”顿了顿,才沉声说道:“该收集的证据一定要拿到手。”
“是。”肖木点了点头,无声地去了。
悲剧已经发生,悲痛或许有,但是更重要的是安排好以后的路。想要杜绝这类事情再次发生,就要将制造这起悲剧的邪恶势力铲除。
贺朝阳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打叠起精神来。
刘迎春的后事办得很低调,刘知夏在休息了几天后又开始了倚门卖笑的生活。
肖木把这一点报告给贺朝阳后,贺朝阳还特地到白天鹅去了一次。
“不要太悲伤了,人总要往前看的。”贺朝阳无法和她说太多,只好干巴巴地安慰道。
“我知道。”刘知夏低着头,半边头发垂下来,映着她的侧脸有些诡异。
两个人沉默地在包厢里对坐,贺朝阳没有和小女孩相处的经验,语言的安慰在这个饱经磨难的女孩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又不能对刘知夏透露自己的身份,是以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贺镇长。”刘知夏开口了。
“嗯?”贺朝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刘知夏浓黑的瞳眸。“有什么要说的?”
“请您告诉我,我的努力能看到最后的希望吗?”
“你是指?”
“恶有恶报。”刘知夏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
浓黑的眸子里,慢慢泄露出深浓的恨意,这种源自心底的力量让贺朝阳都忍不住唏嘘,这具小小的身体里,竟然隐藏着如此黑暗的力量。
看来,严家把这些人都逼得太狠了。
海选结束,贺朝阳仍旧带队去了澳洲。
刘迎春这事压根就没被严家人看在眼里,不就是死了个服务员吗?你说是招待所的逼迫?证据呢?
一条生命就这么陨落了,而中江镇的繁华仍在继续。
刘迎春的存在就像路边的一棵小草一样,根本就没能留存在人们的记忆当中。
可是,众人当草,也有人把刘迎春当宝。
刘知夏心心念念地要给姐姐报仇,另一个人在得知刘迎春的死讯后也没能压制住内心的悲痛,从江东省千里迢迢地赶了回来。
这个人就是一直暗恋刘迎春而不可得的李东。
李东是刘家姐妹的邻居,三个人从小一块长大,感情颇笃。只是刘家本就贫困,后来父母又双双去世,刘家姐妹被迫外出打工。刘迎春小小年纪要养活妹妹和自己殊为不易,也是因为这个她被余经理招做了服务员。
在当了服务员后,样貌清秀的刘迎春就被当做了讨好上级的工具,当姑娘从一次性爱后醒来,发现清白之身不在之后,就再也不肯见李东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脏了,配不上这个一直默默关心她的男子。
刘迎春避而不见,李东在多次苦苦哀求无果之后,无奈地去了江东省打工。走前他告诉刘迎春,我去江东打工赚钱,你等我回来娶你。
可是,痴心的男子再也等不到那个一直在他心里微笑的姑娘。
在他努力工作,梦想着衣锦还乡的时候,她已经无声的去了。
“你姐是怎么死的?”李东到白天鹅去堵刘知夏。
“你走吧。”刘知夏漠然着一张脸道,李大哥是她们姐妹唯一的温暖,可是不能再拖累他了。
姐姐死了,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报仇,自己死不足惜,可是她不想让无辜的人也牵连进来。
“小夏,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查出来。”李东握紧了拳头,道:“你不想说没关系,明天我还来。”
“你!”刘知夏有些恼怒,她是在为李东好,白天鹅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他们的对话也一定有人在监听,再说李东知道这些有什么好处?只会死得更快而已!
刘知夏转身就走,李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保安过来驱赶,才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刘知夏不肯透露消息给李东,可是并不代表李东搜寻不到蛛丝马迹。
买通了一个宾馆的服务员后,李东终于知道了刘迎春的具体死因。
“那个男人是谁?”李东再一次来到白天鹅时,眼中布满了红丝。
“我告诉你了,我不知道。”刘知夏不耐烦道。
“你一定知道。”
“我怎么就知道了?”刘知夏双手环胸,居高临下道:“我姐是意外去世的,意外你懂吧?”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呢?”刘知夏拉开大门叫保安,“你们都死了不成啊!没见我这里有人捣乱吗?”
“小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李东也怒了,“你还在这里陪酒卖笑,你就不想想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刘知夏面上笑着,心里却汩汩的淌血,她怎么能忘了姐姐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她怎么能忘记姐姐那逐渐流逝的体温。那种至亲的人在你面前消逝,你想尽办法你跪着求医生都无法挽回时,那种心痛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会铭心刻骨。可是这种彻骨的伤痛她无法跟任何人诉说,只能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继续在白天鹅苟活。
刘知夏看着李东,再一次摇了摇头,严家的事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撼动的,肖木说得对,必须攀附上比严家更大的势力才能置他们于死地!
“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来了。”
事情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但是这种诡异的平静却让很多人都心生不安。
就在贺朝阳回国的前一天,肖木的一个电话打破了考察团忙碌的旅程。
“怎么了?”贺朝阳避开詹姆斯等人的询问,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出事了。”肖木沉声报告道。
“说。”
“李东死了。”
“什么?”淡定如贺朝阳也不禁一声惊叫:“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肖木叹了口气,说道:“他死了,为了给刘迎春报仇,扮作招待所的服务员去了刘茂的房间。”
“刘茂?”贺朝阳挑了挑眉。
“对,应州市商贸局的一个干部。”
“他害的刘迎春?”
“对,有人能证明刘迎春的孩子就是他的。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起了变化,因为李东的恶意报复,刘茂反倒成了受害者,李东砍了刘茂几刀被保安发现,一路追打出来……”肖木顿了顿,稳定了下情绪,继续说道:“李东反抗不及,被那帮人活活打死了。”
“岂有此理!”贺朝阳面沉如水,整个人散发出强烈的阴暗气场,让偷眼觑来的詹姆斯等人立即后退了几步。
“还有更糟的。”肖木似乎没感受到贺朝阳的阴暗情绪,继续说道:“中江这边的警察不作为,出了人命案后,那些保安都跑了,我已经将案子报到了应州市局,也汇报给了凌市长。”
“凌市长怎么说?”贺朝阳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说他会和公安局直接联系。”
贺朝阳第二天带团回国。
中江现在还乱着,据说整个镇都戒严了。
一个镇既没有军队,民警人数也有限,但是竟然戒严了,这听起来有些荒谬。
可是当贺朝阳随着应州市公安局的一名副局长赶到中江时,才发现这个词用得一点都不夸张。
通往中江的重要路口都设了路障,见到警车过来,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当公安局长亲自下车交涉时,这些看守路障的人还非常嚣张地告诉他:外地车辆想要进入中江,没门!
“我们是来办案的!”王副局长义正言辞道。
“我们严老爷子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人进来!”
“你说什么?”王副局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老爷子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你们这是妨碍公务!”
“公务?”那人掏了掏耳朵,笑道:“什么公务我可不知道,我就知道我们要听老爷子的话。”
反正天塌下来有老爷子顶着,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算哪根葱!
王副局长气得直发抖,他想要带人强冲进去,但是他带来的人手也有限,真要是搞出什么事来,根本就压不住场。
贺朝阳见状,站了出来。
“我是中江镇镇长,我要进去。”
“贺镇长?”有人认识他,笑道:“不是不给您面子,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您要是进去也可以,得问问老爷子的意思。”
贺朝阳点了点头,将电话拨给了严敬祖。
“贺镇长?”接到他的电话,严敬祖还楞了下,随即他就反应过来,“哦,你带团回来了?”
“严书记,我现在在镇外呢,进不去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前天镇上出了点乱子,正清查人口呢。”
这睁眼说瞎话的水平真高,贺朝阳假作不知道,用非常惊讶的口吻说道:“镇上出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公安局副局长就在他身边,他愣说不知道镇上出了什么事。
这俩人的演技都可以冲击奥斯卡了,在虚与委蛇了一阵子后,严敬祖答应让贺朝阳进来。
不答应也不行,贺朝阳是中江镇的镇长,镇上出了事,他这个镇长有责任有义务来处理事端。
只是……严敬祖看着镇外的方向,冷冷地笑了,现在老爷子已经出面了,贺朝阳这个镇长也要靠边站了。
如严敬祖所料,贺朝阳一进中江镇就被严格监控起来。
因为戒严的关系,中江镇的镇政府几乎停止了运作。表面上看大家仍然在规律的上班下班,但是空气中的紧张感,几乎让中江的天空凝滞起来。
“镇长,这个时候回来可不太妙啊!”刘宇见到他回来,吃了一惊。
贺朝阳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死人的事情闹得太大,老书记都出面坐镇了。”
李东与刘迎春姐妹不同,他是家里的老大,也是三代中唯一的一个男孩,家里将这根独苗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因为家里的爱护,也使得他和刘迎春的情路很坎坷,家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一个刘迎春这样的媳妇的。
可是家中的反对也造成了这对有情人的悲剧结局,刘迎春香消玉殒,李东含恨而终。
李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接受不了李东是被人活活打死的真相。他们将李东的尸身送到了殡仪馆,日夜派人在那里看守,等待法医的验尸。
而另一拨人则到处去告状去申诉,就因为有李家人将事情闹到了应州市公安局,事态逐渐扩大,中江这边才采取了戒严的措施。
严克己极力要将事情压下,因为打人的保安中有两名是严氏的旁系子弟,身为严氏的族长,严克己的目的是保全为自家出力的族人。
可是人情怎么可能大过法理?一个土皇帝怎么可能真的和国家政权抗衡?严克己包庇罪犯并设置路障阻挡外地警力进入中江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亲手为严家铺就了一条覆灭之路。
只是此时,严克己还是高高在上的中江奇迹奠基人,是一些高官大员的座上宾。别说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了,就连现任应州市市长凌未亲自给他打电话,严老爷子都没给面子。
“这老头欺人太甚!”贺朝阳听说凌未都吃了闭门羹,火气噌一下子窜了起来。无视自己可以,无视他媳妇就不行!
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功劳就跋扈起来,他倒要看看这老匹夫能坚持到几时!
贺朝阳想到这里,给凌未打了个电话。
电话中就是拉家常一样说了几句话,也不怕人监听。
只是这家常中却向凌未透露了一个信息,有些事已经不能拖了,烨子哥哥都上火了。
多年的默契让凌未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贺朝阳的意思。
中江的警力,甚至是应州的部分警力已经不听命令了,想要彻底打破中江的僵局,就必须让秦家调兵。
与在军警两届有着无与伦比影响力的秦家对抗,哪怕严家在中江的势力再庞大,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凌未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
风雨欲来。
81、权与法的较量
豪华别墅的院子里,有一套藤制的桌椅。
一个形容干瘦的老头坐在主位上饮茶,旁边的小泥炉上烧了一壶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爸,我回来了。”严敬祖恭恭敬敬道。
老头,也就是中江镇的实际主宰者严克己抬了抬眼皮,道:“坐吧。”
严敬祖坐了,为他父亲续上了一杯茶。
“爸,外面的风声可是越来越紧了。”严敬祖低声道:“听家旺说中江各个路口都被武警堵严了。”
“小五他们出去了没?”
“没有。”
“藏身的地方隐秘吗?”严克己抿了口茶,面沉如水。
“还成吧,中江是咱们的地盘,藏个人还不容易。”
严克己的手指在扶手上缓缓地敲击着,这件事越闹越大,严家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不过是死了个小年轻,以前要是对方闹得凶了拿钱就能堵上,可是这次的事竟然出了岔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连中央的一些要员都知道了中江的事,严克己现在都没搞明白是谁在给他使绊子。
“爸,上面……”严敬祖指了指京城的方向,低声问道:“有消息了吗?”
严克己看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小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现在还没有。”
“这次的事很难办?”严敬祖见他父亲没有像往常那么坚决,吃了一惊。
父亲可是那个家族树立的典型,这些年严家也没少往那边送好处,出了这档子事,那家不会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吧?
严克己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严家这边死扛着不动,外面的武警也不进来,训练有素的队伍将中江围了个铁桶一般,沉默地等待着上级的命令。
“你怎么样了?”凌未本想赶到中江的,但是在贺朝阳的劝阻下停止了这个有些冒险的决定。
“吃得好睡得好。”贺朝阳低声笑道:“你在家呢?”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凌未,现在中江的局面僵持住了,凌未将公安局长派下来已经尽了他的职责,现在是严克己冥顽不化,已经将中江搅成了是非窝,凌未如果处理好了,不功不过。
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是现成的靶子。
这件事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中江和应州的问题,从他得到的消息看,已经惊动了上层的领导了。
“我很担心你。”凌未明白无误地表露了关心。
“这么多人守着,我安全的很。”贺朝阳还笑嘻嘻地对着他开玩笑呢。
“一切以安全为上。”凌未的眉头拧着,沉声嘱咐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贺朝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面对凌未,他总会将心中最阳光的一面展示出来。
一个男人,总希望在爱人面前展示出他的强大,这不是一种炫耀,而是本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中江各路人马的电话就没断过,他们不停地与外面的联系,想要知道上面对这件事的看法。
严家的电话也很多,有让严敬祖劝劝严老爷子的,也有撺掇严承宗跟着老爷子大干一场的。
更多的,却是找严克己的。
能与严克己直接联系的人不多,有一些商界老友,也有同一时期被捧起来的楷模,更有一些来自京城的问候。
严克己不停地听着儿子的转述,遇到一些重量级人物的电话更要亲自接听。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不利于严家的消息传来。
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可是当他接到了一个消息后,眼睛不由自主地瞠大了,贺家的人竟然藏身在这个小镇上!怎么可能?!
“爸,怎么了?”严敬祖现在也不上班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能善了,他们一家子必不得善终,所以他牢牢地守在严克己身边,想要拿到第一手消息。
“没事。”严克己接了电话,慢慢地坐回了藤椅。
贺家的人在中江,这是什么意思?是贺家的直系亲属,还是打着贺家的幌子来捞取政治资历的骗子?不,不可能是骗子,因为这是陈家递出的消息。
可是中江这个沿海小镇,怎么就能吸引到贺家人呢?是贺家觉察出了陈家与自家的关系,所以要借机来扳倒陈家?严克己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太可能,贺家与陈家都是京城的家族,如果要斗争,也不会选在千里之外的中江作为战场。
而最明显的一点是,陈家和贺家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而且这件事除了让自家受些损失之外,对陈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那么,是为了什么?
严克己在自家小院里沉思。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场激烈的交锋却已经展开了。
“我觉得严克己同志还是对咱们国家做出了一定贡献的。”陈家的代表缓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严克己同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过去?”司法界某代表说道:“他公然用私人武装对抗我们的武警战士,已经触犯了我国法律。”
“可是这件事有些特殊。”
“哪里特殊了?”
“我看这样,让他主动认错,立即交出几名嫌疑人,争取戴罪立功。”陈家代表又缓和了口气。
“我就想问问,到底是谁赋予了他这么大的权力!让他连公安局长,应州市长都不放在眼里!”有代表气愤道:“只因为他为当地经济做出了一定贡献,就能让他站在功劳簿上肆意妄为?”
陈家代表语塞,给蒋家那边使了个眼色。
蒋家代表不吭声,面对常委会上的围攻,现在出头无异于给了对手足够的把柄。
“严家已经与武警方面对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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